一瞬間，顧妍的思緒飄回過往。那是五年前，初三寒假，她還清晰記得，那年冬天極其寒冷。
「妍妍小姐，您回來啦！」
大年初一下午，顧妍從瑜城趕回帝城。
「陳叔、何媽、林姨，新年快樂！」
顧妍雖然已經很厭惡陸家了，但是面對這群傭人，她還是一副禮貌乖巧的樣子。
簡單寒暄了幾句，她便徑直往自己房間走去。
前段時間，也就是於青山剛出國不久，陸星瑤誣陷顧妍摔死了她的寵物小貓咪，黎長樂不分青紅皂白對她惡語相向，還懲罰她將她關在房間禁止她出門，以至於外公重病去世，她連最後一面都沒趕上。
顧妍恨死陸星瑤母女了！
她本來想等開學再回帝城，但不知顧夢汐是哪根筋不對，一直催促她回來，說什麼大年初二是陸家大家族的重要時刻，所有人必須到場。
呵，陸家大家族，關她顧妍什麼事！
顧妍推開房門，下一秒直接愣住了——
書桌上的文具全部掉落在地，衣櫃裡的衣服被剪爛，被子枕頭破爛不堪，還有好幾處明顯的腳印，以及……她放在床頭櫃的日記本被人翻出來了，日記本的小鎖已被撬壞，裡面的紙張皺巴巴……
見狀，顧妍腦袋裡嗡了一聲，蹲下身撿起日記本就沖了出去。
「陸星瑤在哪裡！」
「妍妍小姐，大小姐在三樓。」
顧妍怒氣沖沖跑到三樓，找到了正在陽台修剪綠植的陸星瑤。
大年初一修剪綠植？
她有病吧！
顧妍剛踏進陽台，就聽到陸星瑤尖銳的嗓音，「姐姐回來啦？」
她拿著小剪刀，緩緩回頭望了顧妍一眼，很快又恢復了之前的動作，一副優哉游哉的樣子。
顧妍怒火攻心，捏著日記本的手指都在發顫，須臾後，她嘶吼道，「陸星瑤，你什麼意思？」
這時，陸星瑤放下剪刀，起身轉頭看向顧妍，一臉淡然，「怎麼了姐姐？」
「隨意進入他人房間，故意弄壞他人物品，偷看他人日記……」顧妍氣紅了臉，聲音有點沙啞，「你這樣很沒品，很不道德，你知道嗎！」
霎時，陸星瑤微微勾唇一笑，一字一頓道，「顧妍，這裡是我家！」
她冷哼了一聲，語速更慢了，「我在我家要什麼講究？反倒是你，顧妍，你就是個見不得人的私生女，你不會真把陸家當自己家了吧哈哈……」
剎那間，顧妍臉色沉了下來，她緊緊抿著唇，眼底晦暗不明。
良久，她沒有再說一句話，身側的手指蜷縮著，努力平息心口的怒火。
算了。
就這樣吧。
她咬咬牙，轉身想走，不料陸星瑤大步衝過來狠狠抓住她的手臂，「我讓你走了？」
顧妍猛地甩開她的手，「你想怎樣？」
息事寧人解決不了問題，那就開門見山。
「呵，我想怎樣？」陸星瑤往後退了兩步，咬牙切齒道，「這話應該我問你吧，顧妍，你究竟想怎麼樣？」
顧妍側頭看向陽台外面，冷冷地問道，「你想說什麼？」
「你根本就不喜歡青山哥哥對不對？」
陸星瑤眼眶微紅，激動地道，「我知道，你故意勾引他，是為了報復我。姐姐，你看這樣好不好，我跟你道歉，只要你把青山哥哥還給我，我以後什麼都聽你的，你來做陸家大小姐，可以嗎？」
瞬間，顧妍忍不住笑了，眼淚都笑出來了。
原來是因為於青山。
「我猜你已經知道了吧，昨天他跟我表白，請求我做他女朋友。」顧妍一臉得意，「我答應了。」
過去兩年裡，於青山多次表白，但她都沒答應和他談戀愛。
這次外公去世，顧妍心裡難受。於青山雖遠在國外，但時時刻刻關心她，安慰她。縱然她顧妍再鐵石心腸，也被他的溫柔給融化了，更何況——
她本愛慕他……很久很久了。
「我們談戀愛好不好，妍妍姐？」
「好~」
她勇敢地答應了。
用了積聚兩年的力氣。
「陸星瑤，你幹什麼！」
顧妍回神之際才發現陸星瑤竟然站在花壇上試圖爬上陽台的圍欄。
「你瘋了嗎？」
顧妍氣憤極了。
陸星瑤站在圍欄上，一手扶著身側的牆壁，一手指著顧妍頭頂，「姐姐，那個監控壞了，如果我現在跳下去，你是不是就成殺人兇手了……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哈哈……」
「真是瘋了。」顧妍低聲嘆氣。
「姐姐，你快答應我，只要你願意把青山哥哥讓給我，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找你麻煩了。」
陸星瑤頓了頓，將淚水打濕的頭髮撥到一邊，聲音哽咽，「如果你不答應，我現在就跳下去！」
顧妍眨了眨眼，垂眸注視著手裡的日記本，須臾後起步往大廳方向走，留下輕飄飄兩個字——
「隨你。」
下一秒，一道影子沿圍欄跨了兩步，便直接往下墜……
顧妍瞬間呼吸一滯，腦袋空白，使出全身力氣火速往圍欄衝去，不料被一旁的木桶絆倒，當她爬起身時，早已不見陸星瑤的影子。
她墜樓了。
顧妍驚慌失措，數秒之後才想起要打120。她急忙把手伸進衣服口袋，但怎麼也摸不到手機，這時才發現手機掉進水桶里了，無法使用了。
……
於覺全神貫注地聽著顧妍的講述，時不時緊了緊攬住顧妍肩膀的手，他低頭對著懷裡的人道了一聲，「對不起。」
聲音異常低沉沙啞。
顧妍直起身子，從於覺懷裡出來，笑笑說，「好端端的，道什麼歉，又不關你的事。」
於覺輕輕捏著顧妍的手指，沉聲道，「如果不是我，陸星瑤也不會那樣對你。」
他才是罪魁禍首。
都是他的錯。
「別這麼說。」
顧妍戳了戳於覺的臉頰，雲淡風輕地道，「要怪只怪我當初鬼迷心竅，明知道那樣會激怒陸星瑤，但還是無法控制自己靠近你。不過說實話，除去她墜樓這麼個事，看到她快氣死的樣子，我心裡爽快極了。」
忽地，於覺挑了挑眉，壞笑道，「你……鬼迷心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