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命運的饋贈
聖萊頓城郊外一處莊園的地窖里，一個漂亮的女孩子毫不在意地窖里的灰塵沾滿了自己的裙子。
她皺著眉，放下了一個看似華麗的陶瓷瓶子，嘴邊滿是乾澀：
「又一個贗品！父親花大價錢買來的古董，居然全是不值一文的垃圾。下周要兌現的貨款拿不出來的話，我們斯托爾斯家就完了啊！上天啊，就不能來個奇蹟，給我一份超凡的力量，讓我從財富教會那群吸血鬼當中摳回我正當的利潤嗎？」
正當她不報任何希望地隨手拿起一個光潔如鏡的銅盤子，在裡面看到自己嬌俏的容顏時，突然鏡子裡竄出一團灰霧，罩住了她……
……
一片熠熠星光之中，黛西*斯托爾斯恢復了視線，又驚恐又迷茫地四處張望著，旋即驚訝地發現，她就像是擺在潔白餐桌上的一個小點心，而一個身高少說五層樓，仿如神話中的泰坦巨人一般、全身由星光和星芒聯線組成的神秘巨人，正在凝視著她。
那雙宛若星光的眸子，仿佛可以看穿她的心靈與靈魂。
即便她也有淡淡的迷霧掩飾著容貌，但這並不能給她帶來安全感。
「閣下，這是哪裡？」
「為什麼拉我來？」
「您想做什麼？」
一個從未遭受過死亡威脅的柔弱大小姐，突然被超凡的存在逮到，那種恐懼不安是無法掩飾的。
她下意識地連續三問之後，發現這對於交涉來說過於不利，她強行讓自己保持沉默。
氣氛變得詭異起來。
視界中，那個以星芒勾勒身體邊線的星辰巨人做了個十指交叉，以手指背托著自己下巴的姿勢。
他的聲音沒有黛西想像中那麼轟隆隆、那麼充滿威嚴與肅殺的意味，反而有種飄渺不定的神秘感。
聽上去有點過份年輕的聲音還帶著濃烈的漫不經心意味：「我聽到了你的祈禱，我回應了你。僅此而已。」
驟然聽到馬克的說辭，黛西的反應就很精彩。
首先是慌亂與惶恐，緊接著是警惕與敬畏。
但凡對神靈的力量有足夠的常識，就會知道，會回應信徒祈求的，不光是神靈，往往還有惡魔與魔鬼。
作為被動拉入這片詭異星海的她，更是當場被震得徹底亂了神。
她努力驅動自己的大腦轉動，企圖想辦法找出更為合適的應對方式，至少要讓她對局勢有所了解。
不等她打開話匣子，對面的星辰巨人問了。
「你渴望超凡的力量。那你……真的知道什麼是【異常】？人類的超凡力量又是怎麼來的嗎？」
星辰巨人仿佛像老師考究學生一般向黛西發問，黛西反而心中大定：至少，這不像是惡魔和魔鬼的路數。
她就像個努力回答問題的好學生，不敢有任何隱瞞，一連串地說出來：
「【異常】往往是某次失敗的超凡實驗，或者某個失控的超凡秩序存在引發的。」
「傳說在一千年前諸神激戰的混沌年代，諸神毫無徵兆地降臨了。為了鼓動更多人信仰自己，以及讓更多優秀的凡人成為自己的助手，諸神紛紛顯聖，降下很多【神力石板】在各個人類聚居地，方便凡人研讀。」
「在野外，也會有幸運兒找到神位空缺的神力石板，經過一番艱苦卓絕的奮鬥與努力，以人類之軀成功封神，就好比現在的光明與黑夜雙子女神。」
「不分正邪，所有的神靈開始允許研修自家神力的優秀信徒拓印【神力石板】，以招攬更多的信徒。」
說到這裡，就算有迷霧遮掩著，也明顯能聽到商人小姐的怒意。
「問題也出在這——從三百年前開始，神靈極少頒下神諭，連神啟都很少出現之後。各大教派的高層開始在神力石板的拓印本上面加上了自己的術式，強迫後來的研修者服從他們的命令。」
「為了壟斷非凡神力，這些傢伙糾集在一起，強迫所有中立者和異見人士交出他們手上的【神力石板】以及所有拓印本。這就是延續了兩百多年的『肅正戰爭』的來源。」
商人小姐如此清晰簡要地說出這段歷史課本里絕對不會寫的秘辛，讓馬克這個出題人大感震撼。
嗯，老師可以不懂，學生懂就行。
這位商人小姐絕對是個優等生。
另一面，馬克開始明白為什麼光明與黑夜教會如此禮遇德斯天尼家族了，很明顯他爺爺就是拿石板的一員。
化身星辰巨人的馬克不置可否，微微點了點頭。
商人小姐對馬克行了一個淑女禮：「尊敬的閣下，我們家的確處於困難之中，但我們家有著足夠優秀的貨物。需要的只是一份『乾淨』的E級財富力量拓印本，不，只要能弄到某個超凡物品，隔絕那些該死的吸血鬼的商業窺視那就夠了。」
馬克笑了，果然他經過層層篩選出來的目標，要的正是【財富】的力量。
原本他可以一口氣召喚三個幸運兒（大冤種）的，他仔細想了想，還是放棄了。畢竟是三種不同的力量，馬克無法讓其形成惡性競價，從中獲利。
與其讓局面變得混亂，倒不如一個一個來，他還可以趁機收集情報，仔細辨別其真偽，並剔除了對方串供的可能。
「你要的，是這個嗎？」
當一份乾淨的【財富】超凡神力入門拓印本出現在黛西面前時，她呼吸急促了。
商人小姐的聲音近乎呢喃：「沒有某個祭司的銘文，甚至沒有財富女神的名諱。天啊！這是最原始版本的拓印本！」
是麼？
馬克自己也是一面懵逼。命運骰子問他是否要淨化這些玩意。他同意了。
誰料到一次簡單的淨化，將多餘的銘文去掉之後，這些玩意會變得更值錢了？
商人小姐顫抖著聲音：「我需要以什麼代價換取這個？」
她眼裡的星辰巨人微笑著攤開雙手，下一瞬，她面前出現了一座金光閃閃的黃金天平。
「所有命運的饋贈，早已暗中標好了價碼。而我，不過是將它明碼標價。」
商人小姐的反應相當激烈，自從各大教會高層壟斷超凡力量後，所有的凡世政權都要屈服在超凡的偉力之下。要想獲得超凡力量，就必須向教會低頭，又或者祈求碰到那萬中無一的機遇。
但所謂的機遇往往是某個失控的【異常】，使用這種力量的後果，多半是自己會跟著成為下一個異常存在。
哪有這樣合理的交換？
做商人從不怕貨太貴，只怕貨是假的。
只要這東西真的有效，那今天無疑是她的幸運日。
她還敏銳地注意到，對方既然拿出原始【財富】力量拓印本，不交給財富教會反而拿出來出售，這意味著這個神秘存在，壓根就不在乎會因此得罪三大教會。
這發現，讓她激動得發抖。
看著天平另一端托盤上的拓本，上空有個虛幻的【12】字樣，她非常謹慎地一點一點把籌碼加上去，直到拓本那邊略微重一點點。
她一連換了幾個籌碼，唯一一個是【11】，但再加，又會讓她吃虧。
心有不甘的她試探著問道：「尊敬的大人，這可以嗎？不夠我再加。但我還是希望留下更多的籌碼去應對家裡的危機。」
剛說完，黛西就發現自己犯了個嚴重的錯誤。商人本能希望每一個交易對象都是大冤種，但對方太過神秘，做過火可是會引火燒身的。
掀桌子可能產生的後果，任何一個都不是她小小一個凡人女子能承受的。
黛西決定買個保險：「我可以把另一件超凡物品放在這作為抵押，或者當是下次交易的籌碼，可以麼？我真的無意冒犯偉大的您。」
馬克眯了眯眼，最後點頭：「可以，但下一次如果還有交易，我要價會高一點。」
「謹遵您的旨意。」黛西心臟狂跳不止，能在第一次交易就占到便宜，這讓黛西心中給對方的評價有點微妙。
寬容，但絕對不是笨蛋。
她必須小心！小心！再小心！
仔細判斷對方的品性之後，商人小姐微微縮了縮脖子，最後還是大著膽子試探著問道：「請問，如果我以後弄到了更有價值的東西，是否能拿來替換掉今天我壓上籌碼呢？」
「只要命運天平接受就行。」
聽上去像是沒有營養的回答，卻讓商人小姐多安了一份心。
可以換籌碼，這意味著星辰巨人多半不是來自地獄或者深淵，不是那種吃人不吐骨頭的邪惡存在。
至少現在她是安全的。
交易完畢，就到了結束的時候了。
她壓抑著自己內心的興奮：「偉大的存在，如果我還想找您，要怎樣聯繫您呢？」
「大概一個月後我會聯繫你。如果我高興的話……」
這就是語言的藝術，沒有把話說死，還給她一種喜怒無常、高深莫測的感覺。
說到底，雙方就不是一個從屬的關係，就算馬克此時擁有人偶小姐作為底牌，奈何骰子不給他看對方的樣子。他在裝神，對方也處於一片迷霧中啊！
這麼說，骰子多半不給他跨越空間找對方麻煩。
既然如此，隨便放狠話就沒意義了。
不過嘛，種子倒是埋下了。
「最後一個問題。閣下能否告知您的名諱呢？」黛西小聲問道。
她眼前的星辰巨人十指交叉握拳，抵著下唇，他笑了：「你可以叫我【銀河先生】！不過，我的名字記得保密哦。」
銀河？
什麼是銀河？
這個陌生至極的名詞讓黛西有點蒙。
簡短的答案伴隨著漫天的星辰開始飛快地消逝在她的視界中，連帶最後一個字的尾音，也變得猶如遠處教堂傳來的日落鐘聲，縹緲而虛幻。
這名號宛若回音，不停在她耳畔迴蕩，在她胸膛中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心靈漣漪。
對！
這麼詭異、強大、又無所不能的存在，理應配上如此前所未聞的神秘稱呼。
黛西本能地虛提裙擺，彎曲膝蓋，對消逝的巨人投影行了一個淑女禮。
回過神來後，黛西發現她已經回到了儲物地下室里。
兩秒後，這裡傳出商人小姐感動的驚呼聲。
「天啊！如果這是一份存在於物質世界的拓印本。我甚至可以憑它，跑去財富教會裡當一個地區主祭司，庇護整個斯托爾斯家族。」
不過商人小姐立馬犯愁了。
「銀河先生所謀圖的東西，一定不會這么小吧。」
帶著成功商人特有的警惕之心，她開始仔細盤算自己的得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