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石破天驚。
而她卻說得如此雲淡風輕。
女孩偎進他懷裡，揚起下巴笑，像個天真不諳世事，卻又膽大妄為的小妖精。
聽見如此胡言亂語，照以前沈君霖肯定大怒，可現在他居然不生氣，似乎是意料之中。
人真是一種適應性很快的動物。
「小悝你……」
他都不知道該怎麼訓了，無奈閉上眼睛，心氣快要被她磨掉了。
蘇悝仰頭看著他笑，上半身看似乖乖地一動不動，
其實……
……大腳趾頭扒他的棉襪口，扒開後，腳趾一點一點地往裡鑽……
倏忽，整隻腳鑽進了他棉襪里。
鑽進這一𣊬，沈君霖驀地睜開眼。
她臉上笑得若無其事笑，眼睛不懼地迎接他寒意凜冽的目光，人緩緩坐起，身體不再貼著他。
沈君霖以為她被自己的目光震懾，或是良心發現了，但很快發現不對勁。
她雙手反撐，身體往後倒。
腰往前一點，看一眼他的反應，又挑釁地往前。
沈君霖臉上已毫無情緒。
面前的女孩未經人事，不知道天高地厚，根本不知道自己這種行為，會勾燃什麼天雷地火。
她仰靠方向盤，纖薄的背弓成優美弧度。
沈君霖沉沉壓下眉頭，聲音低沉嘶啞，「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知道啊！」
她揚起眉，天真無辜地笑著，頑皮地挑釁著他，等著他的反應。
看他就此淪陷，投降，還是悖然震怒，然後處置她，把她扔下車。
不過，她對面前這個男人有種盲目信念，自己不管怎麼作，他都不會怎麼樣她的。
所以才恃寵而驕，膽大妄為。
面前的女孩天真而放蕩，矛盾，禁忌互相構就，危險卻吸引。
「你知道這樣對男人……意味著什麼嗎？」
沈君霖喉頭滾動，聲音嘶啞，又沉聲問了一遍。
「 知道啊，誰叫沈叔叔喜歡別人，和別人訂婚，這是對你的懲罰！」
嬌若鮮桃的女孩，天真爛漫笑著。
沈君霖臉頰不可抑制地泛紅，大拇指扣在食指指節，因為隱忍扣出一個月牙深痕。
周身氣息無比陰沉。
「你怎麼了沈叔叔？你哪裡不舒服麼？」
女孩故意好奇歪著頭問，實則幸災樂禍，欣賞著自己胡作非為下的男人反應，像一個殘忍又狡猾的小女巫。
「小悝，以後不要隨便對一個男人做這些。」
沈君霖聲線因克制到極致而顫抖，胳膊抬起向她伸去。
手掌插入她腋下，抱住她腰身。
要來了嗎？傳說的要來了嗎？
蘇悝緊張又期待，太過激動頭腦昏眩，人飄飄浮浮像懸空一樣。
可不就是懸空了，她被騰空抱起，完全脫開了男人的身體。
咚一聲，𣊬間她又被重重墩進副駕駛座。
驚叫一聲後回神，她一條腿直蹬過去，踹進他懷裡。
「你是不是男人！」
她惱羞成怒，不輕易放過他，腳往他身上亂踢亂踹。
「沈叔叔你是不是不行？」
手機嗡嗡嗡震動不斷。
他的手扣住她這胡作非為……
咚咚咚，外面有人敲車窗。
玻璃窗上，先是司機凌風的臉，接著映上來的是一張張的男人面孔。
饒是知道有防窺功能，蘇悝還是嚇得不輕，從他身上收回腿，卻痛得嘶了口氣。
沈君霖給她套上衛衣，神色仍鎮定，「我讓 凌風送你回去。」
蘇悝蹙眉忍著痛，乖乖坐著點頭，不敢再胡鬧。
沈君霖整理著自己，一邊跟外面的凌風通電話。
原來，裡面的校友等得實在不耐煩，聽說他在外面抽菸，幾位大學同班的一定要出來恭請大駕。
收拾好一切，他手指搭在車門鎖上，看一眼蘇悝，示意點點頭，方按下了鍵。
一下車門，他立刻被外面的人團團圍住。
凌風無縫銜接上了駕駛座。
邁巴赫悄無聲息地開走。
蘇悝雙腿併攏坐在副駕座上，一路悶聲不響。
海城大學門口，蘇悝下車。
凌風通過擋風玻璃，目送著她進校。
恍惚覺得她走路姿勢有些彆扭，不過夜色朦朧，也看不大真切。
確定女孩進了校門後，他才調轉車頭。
回到歲雲亭，泊好車，下車前出於職業習慣，四處檢查一下。
他目光停在駕駛座底下，伸手至車座下，摸出兩條黑襪子。
他拈起來抖了抖，卻越抖越長，長襪子，應該不是老闆的。
造型可愛，襪口還晃蕩兩個白色小毛球。
那肯定不是老闆的，應該是蘇小姐的。
可問題來了……
她一直坐在副駕駛座，她的襪子怎麼跑駕駛座下面了？
難道……剛才……車裡倆人發生了什麼？
腦海自動生出一幅旎旎畫面。
他不由想起去年蘇小姐18歲生日。
慶祝完生日，老闆送蘇小姐回家，他負責開車。
蘇小姐喝了酒，歪在老闆肩膀睡著了。
他偷瞄內視鏡，發現老闆久久凝視女孩的睡顏，那個目光溫柔的喲，要滴水。
而且，那目光實在也算不上清白。
也就是從那時起，他開始磕蘿莉總裁大叔CP的。
老闆這人他了解，只是看上去謙和，本質上是一個不易接近的人，就像一隻孤獨的猛虎，向人無形劃定勢力距離。
而只有蘇小姐，能肆無忌憚0距離侵入他，讓他放下戒心，讓他開心的笑……
他甩甩頭，即便如此，還是不可能。
老闆是喜歡蘇小姐，但如今情況有變，他不是那麼衝動沒理智的人，相反他太冷靜，太理智。
可手上的這雙襪子又怎麼說，然後……又怎麼辦？
撓了半天頭，沒想明白。
找了一透明袋子裝襪子，放在副駕椅的後置袋裡，半個毛球欲露不露。
這樣老闆坐在后座，目光隨便那麼一掃，就能輕易發現。
進入歲雲亭，穿過高曠富麗的長廊，凌風推開一間大包廂。
華麗麗的燈光，中式紫檀大圓桌，圍坐著一圈西裝革履的精英人士。
首座的老闆被眾多人圍著攀談，敬酒。
他老闆的狀態與平時不同，眉目含春，兩頰眣麗春色，似有酒不醉人人自醉之態。
凌風腦海又冒出那雙長襪子……
他甩甩頭，在大圓桌下首一空位坐下。
忽見老闆擱下酒杯，手斜插向西服側袋，像是他的手機響了。
可他剛一掏出手機，卻被副賓座的人攔住。
「沈董，沈大老闆，沈師兄，你太不夠意思了，晾著我們遲到不說，又要接什麼電話！」
沈君霖淡淡淺笑，只得擱下手機，抬起了杯。
桌上手機又震動了，沈君霖目光掃過屏幕，拿起來遞給凌風，「你接一下。」
凌風接過手機，出了包廂。
安靜的走廊上，他接通來電，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見裡面女孩帶著哭音。
「沈叔叔好痛，流了好多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