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沈君霖淡道。
戴茜兩眼緊盯著他,試圖從他臉上看出什麼,可他的臉色如常淡靜,毫無波瀾。
「是謝氏集團又作妖了?我看你忙得連晚上……」
她旁敲側擊,問得小心翼翼。
聽出她探究之意,沈君霖拿起小毛巾慢條斯理擦著手,說:「是蘇悝出了點意外。」
戴茜臉上笑容瞬間放大,表現得十分關切,「什麼意外,嚴重嗎?」
秦媽將茶端上來,沈君霖端起含著潄了漱口,輕描淡寫回,「腳傷,休息幾天就好了。」
「那你這幾晚……都在照顧她?」
「請了護工。」沈君霖並未直接回答她。
聽說有護工,戴茜放了一半心。
「君霖……」
她拿起小毛巾,在手指間扭來扯去,字斟句酌地說:
「君霖,我知道因為教授的緣故,你對蘇悝一直很好,可時移世易,物是人非,蘇教授已然不在了,沒那個必……」
沈君霖眉間驟然一凜,冷聲打斷,「教授不在了,她就沒利用價值了,也就沒必要再對她好,是這個意思嗎?」
戴茜目光閃躲,囁嚅著辯白,「不是,就是……我意思是她現在長大了,你還像小時候一樣對她,過份地……親近,寵她,我覺得不太合適。再說你的身份在這,萬一被有心人誤讀……」
「教授在與不在,不影響我對她怎樣,我從她十歲的時候寵到現在,沒什麼合適不合適的,也不怕別人說什麼。戴茜,你也是教授的學生,有些事別做得讓我太失望。」
沈君霖擱下小毛巾,動作是輕輕的,說話時神色仍是溫文的,語調是沉靜的,
可是卻比怒形於色,發怒喝斥還要有威懾力。
「我……」戴茜不敢再吐一字,眼眸黯淡下來……
她傾心沈君霖多年,而她也知道,沈君霖現在願意和她訂婚,與她手持那價值千億的專利有莫大關係。
對於這她並不介意,因為婚姻,利益的結合往往會比愛情更牢固。
只是沈君霖這人又當又立,嘴上總說得那麼冠冕堂皇,遠不如她來的真誠。
道貌岸然偽君子,其實跟自己是一樣的人,不是有句老話,不是一家人 不進一家門。
晚餐畢,沈君霖又離開沈家花園。
酒店套房裡,蘇悝捧著本書,半躺在沙發上看,見到他,臉上頓時滿是喜悅。
「沈叔叔!」
「今天去換過藥了,好點了?」
沈君霖在她身旁坐下,把她的那條腿擱自己膝上查看。
紅色記號筆划過書頁一行,蘇悝苦起臉,「不好,還很疼,還是走不了路,要抱著走。」
護工阿姨暗暗偷笑,剛才還在露台上亂逛呢,先生一來,就變成一隻嬌嬌小病貓。
「哦是嘛?」沈君霖懶得拆穿她,寵溺弧起嘴角,揉揉她腦袋,一頭天然捲髮本就亂,被他一揉更亂了。
手上的書和記號筆同時掉落,蘇悝故作大驚之色,「這是怎麼啦,手也沒力氣……」
看著她拙劣的表演,沈君霖失笑,「你傷的是腿……」
「病毒蔓延了,沒力氣,抱抱……」
蘇悝向他伸出雙臂,孩子般地討抱。
阿姨有眼色地離開,「外面燉著湯,我去看下。」
「小赤佬……」
沈君霖臉沉著,嘴裡嗔怪著,可這些都掩飾不了他心底的縱容。
兩條手臂早已伸出去,把她抱過坐自己身邊。
蘇悝爬到他腿上,跨著坐下,得寸進尺提要求,「今兒晚上你還得陪我!」
前三個晚上腳傷太重動不了,今天好多了,那今晚,就要和你嘿嘿嘿……
沈君霖任她坐在身上,並不抱她,兩隻手分垂在身體兩側,唇邊淺笑,「今晚不行,陪你坐會兒就走。」
蘇悝不滿地嚶嗚一聲,腿去纏他的腿,用的是那條帶傷的腿。
這樣沈君霖哪敢亂動,任她糾纏,也不敢去推她。
蘇悝雙手撐在他胸膛,癟嘴,「是不是戴茜生氣了,一定要你回去?你說她那麼大個人了,還要你陪她睡覺覺,不羞羞!」
又開始胡言亂語了,沈君霖擰起眉,瞄了眼臥室門,幸虧門關著,阿姨在外間應該聽不見。
「系不系系不系?」
蘇悝食指在他額頭上亂點。
「我告訴你,你們長久不了的!古話說,以利而交,利盡則散……」
沈君霖閉上眼睛不理她,任她一個人在那胡說。
蘇悝唇角勾出冷笑,雙唇貼他耳邊,語氣嬌嬌糯糯,卻是口出狂言,「沈叔叔,我會拆散你們的 ,狠狠地拆散,你怕不怕呀?」
男人眉頭蹙起,卻恍若未聞,仍閉著眼睛在那,不動如山。
「沈叔叔!」
蘇悝鼓嘟起嘴,不理我是吧!
她抓起沙發上的記號筆,在他額頭上一陣亂劃。
叫你不理我!不理我!……
「你幹什麼!」
額頭冰涼,沈君霖倏然睜眼,坐起身。
蘇悝手持記號筆,和他四目相對。
沈君霖把她從身上扯下來,墩在沙發上,進了衛生間。
盥洗鏡前,他撩起劉海查看,白淨額頭上赫然寫著大大的「拆」字。
字外緣還劃個紅圈圈,只是沒來得及封口。
看上去觸目驚心,更是滑稽異常。
他哭笑不得,嘆口氣,取過毛巾沾水擦拭額頭。
外面,蘇悝無聲地捧腹大笑,笑得前俯後仰。
待見人從衛生間一出來,她立刻收形斂色,又變得乖乖的了。
男人飽滿的額頭被搓紅一片,看了費了一番功夫。
她手支撐沙發,單腳顫顫站起來,低頭垂首,「對不起沈叔叔,我不該開……玩笑。」
金雞獨立久了,身體可憐地一搖一晃。
本打算以生氣為藉口走的人心又軟了。
沈君霖輕嘆口氣,過去扶她坐下,蘇悝順勢抱住他,頭扎進他懷裡。
「要怎樣你才會乖嗯?」
沈君霖低下頭,下巴觸在她發頂,手掌在她腦後輕撫。
「那我乖,今晚你回去吧,不用你陪了……」
女孩聲音悶悶的,嘴上說准他走,環著他腰的手臂卻不鬆開。
心中柔軟一片,沈君霖雙唇觸碰到她柔軟的髮絲。「……最後一晚,好吧?」
「真的!」
女孩仰起頭,一掃愁悶,立即眉開眼笑。
沈君霖寵溺地擰擰她鼻子,「晚上老實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