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沈君霖。
他交疊著雙腿,靠著厚軟的皮沙發,姿勢隨性慵懶。
白襯衫紐扣一直扣到頂,頸上繫著領帶,還是一貫的禁慾端莊模樣。
只是襯衫袖口少見卷到手腕上,露出一雙骨節分明,修長優雅的手。
沈叔叔這是捲起袖子要打我嗎?
外面陽光燦爛,早春桃花夭夭,但客廳落地窗的窗簾,房裡各處窗簾都攏得緊緊,光一點也透不進來。
角落的立式檯燈亮著,燈色微黃,映照他冷玉般的臉。
臉上淡淡不見情緒,眉宇間卻帶幾分危險。
此刻,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蘇悝緩步走到客廳中央,面對著他,解掉風衣外套,任其滑落至腳下。
0.5倍慢動作般,從裙子裡褪出小衣。
印著紅色小櫻桃的布料挑在指上,慢慢揉成一團,惡作劇地擲向他。
沒擲中,白蕾絲紅櫻桃落在深灰色拖鞋上,蓋住他腳背。
沈君霖毫無表情,一直靜靜看著她表演,這時抬起腳,把紅櫻桃三角布料拾起,隨手扔在身邊沙發上。
蘇悝低頭一笑,像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
提起赤腳,踩著厚厚如綿的地毯,一步一步朝他走去。
一對赤腳雪白玲瓏,每踩一步,就陷進深色毛絨絨里,嬌憨可愛,又有一種不可言說的誘惑。
女孩走到面前,正當沈君霖以為她有所動作時,她卻停下。
小貓咪一樣歪著頭看著他,眼神一派純澈無辜。
下面一條腿卻悄悄伸過來,倏忽鑽進他西裝褲管里。
腳背勾住他的小腿肚,緩緩地一上一下,瑟瑟地摩挲。
沈君霖感受著她的動作,一動不動,冷眼看向她。
女孩坦蕩迎視他的目光,表情天真爛漫,讓你覺得她對你沒任何心思,只是一個調皮孩子在逗你玩。
可她白色蕾絲薄裙下,若隱若現是盈盈一握的腰,漂亮妖嬈的長腿,還有這奪人心魂的小動作……
無不意味她就在誘惑。
他的眼神多了鋒利,「事到如今,還想玩勾引那一套?」
蘇悝聞言動作頓住,此時她嫩白的腳趾,正夾起他黑色西褲。
她收回腿,無辜地噘唇,往後退一步,扭著腰肢抗議,「沈叔叔說什麼呢,我哪還敢勾引……」
話還未落,沈君霖突然伸手將她扯過去,動作相當粗暴。
蘇悝嚇到了,為了不摔個狗啃屎,兩手死命抓牢他襯衫肩領,這才穩住身體。
正要鬆口氣,沈君霖一隻手插入她腋下,大手攥緊腋窩往上一舉,叉小雞崽一樣把她整個人叉起。
她雙腿離地,驚慌大叫,「沈叔叔……」
一秒後,她穩穩落在一雙堅實有力的腿上。
她氣息紊亂,驚魂未定,眼神委屈,再沒剛才的魅惑模樣。
在男性絕對的力量面前,形勢輕易就逆轉。
看著面前威嚴,一臉冷意的男人,她惴惴不安。
「真是壞透了,利用我,折磨我,你很快樂嗎?」
沈君霖大手一把捏住她脖頸,「嗯?!」
蘇悝發不出聲音,只能無力地搖搖頭。
這動作太粗暴了,沈君霖向來是溫文爾雅的,至少表面是這樣,從來不會做這種動作,而他今天卻對她做了。
還有那天,也對他說出了「滾」字。
他,還會是她的沈叔叔嗎?……
沈君霖看著手上的女孩,嬌嫩欲斷的脖乖乖仰著,一動不敢動,像只任人揉捏可憐小狗狗。
只是一雙眼睛烏溜溜地盯著自己,烏黑的眼眸氤氳起水汽。
他躲開她的視線,繼續捏住她脖子,臉色比動作更危險嚇人,「這就是你想要的,很開心?」
蘇悝喘不上來氣,臉憋得染上霞色,整個人虛軟坐他身上,兩條腿無力掛垂在他兩側。
可她一點也不作掙扎,因為,柔弱是她的武器,是面前強大男人的軟肋。
牙齒咬緊上唇珠,不叫疼,只水濛濛的眼睛怯怯看著他,向他明顯傳遞出疼意。
「疼啊?活該!」
沈君霖看出她目光內容,但他不疼惜,表情狠,語氣也狠,「你自找的,活該你知道嗎?」
水汽在眼眸里凝成了淚珠,從染紅的眼角滑落,像一朵柔弱的水粉百合滴下露珠。
沈君霖握她脖子的手,忍不住鬆了松,意識到自己心軟,重又捏住她下巴。
女孩此刻已淚水泛濫。
沈君霖聲音低下來,「哭什麼?自己作的自己受,不要對我哭,我對你再不會有半分心疼。」
蘇悝喘上口氣,仍是不說話,忍住抽泣也不出聲,只是默默流淚。
淚水滑過白如凝脂的臉頰,流到被他捏紅的脖頸上,她的肌膚太嫩,輕易就留下指痕。
捏她下巴的手不覺鬆開,沈君霖的手指撫過指印紅痕。
蘇悝感覺到他在撫摸自己。
這時才開始說話,聲音顫顫如琴弦。
「沈叔叔忘了,地下室商務車上,那時我就對你說過,無論發生什麼,請記住,我愛你。」
「明明是沈叔叔忘了,現在卻來怪我……」
「沈叔叔說世人都有身不由己,情不得已,我理解沈叔叔,沈叔叔為什麼不能理解我?」
女孩無限委屈,大顆大顆的淚從眼睛裡湧出,砸在他的手指上,熱熱的,頃刻又變涼。
她是知道怎麼對付自己的,沈君霖絕望地閉上眼睛。
她是知道怎麼揉捏自己的心,讓自己心軟,無底線去心疼她的。
緩緩睜眼,他的手輕輕撫摸這張惹人憐愛的臉。
她臉上從來是明淨的,純真的,明媚又嬌艷。
可他現在看到什麼?明淨不在,純真不在,嬌艷之下,全是與她年紀不符的心機。
內心湧上蒼涼,「你為什麼變成這樣?」
他似問她,又似喃喃自語。
蘇悝的臉窩進他的手掌里,輕輕蹭著,「沈叔叔要對我進行道德拷問嗎?」
「沈叔叔其實都知道,我為什麼變成這樣。
這變化跟我個人道德無關,只跟我的境遇有關。
甚至我都可以為戴茜說句公道話,她長成為現在她,也是境遇的產物。
她出身私生女,出廠就是價值扭曲的不合格產品。
她如今成為為了利益傷害別人,不擇手段謀名奪利的人,是她一個人的錯嗎。
不,她是這個社會製造出來的怪物而已。
而且只是其中一隻,因為現在這種怪物比比皆是,在沒被發現之前都是人。
貪官生來是貪官嗎?試問,哪個貪官不是一開始都有顆為人民服務的初心呢。
同理,我的變化也是境遇造成的。
不過是有人受了欺負,忍氣吞聲,而我奮起反抗,以牙還牙 以眼還眼,這很應該的呀!
這樣富有的勇氣的我,難道不值得讚賞嗎?沈叔叔為什麼還要批評我?」
她一邊娓娓說著,一邊雙手似乎無意識在他身上動作。
沈君霖聽她的話聽得入神,待醒悟過來,發現頸上領帶沒了,領口襯衫鈕扣已被解到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