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節 讀書的意義

  寶釵等人吃過早飯後，又去向賈母請安。之後在回園子的路上，寶釵叫住黛玉說：「顰兒跟我來，我有話問你。」於是，黛玉跟著寶釵去了蘅蕪苑中。進屋後，寶釵坐下笑著說：「你跪下，我要審你。」黛玉不明白什麼意思，笑著說：「你瘋了吧！審我什麼？」寶釵冷笑，說：「好一個千金小姐！好一個不出閨門的女孩兒！滿嘴裡說的都是些什麼？你老實交代。」黛玉還是不明白，邊笑邊想，心裡打鼓，嘴上卻說：「我說過什麼嗎？你不會是想找我的茬吧？你倒是說說看，我到底說了什麼。」寶釵笑道：「你還裝糊塗。昨天行酒令時，你都說了些什麼？我居然從來沒有聽說過。」

  黛玉仔細一想，才想起來是昨天自己沒注意，把《牡丹亭》和《西廂記》里的兩句話說了出來，不覺紅了臉。她走過去摟著寶釵，笑著說：「好姐姐，我也不懂，只是隨口說的。你教教我，我以後不說了。」寶釵笑著說：「我也不知道，只是聽見你說的從來沒見過，所以才請教你呢。」黛玉說：「好姐姐，你別跟別人說，我以後再也不說了。」

  寶釵看她羞得滿臉緋紅，一個勁地求饒，就沒再繼續追問下去。寶釵拉著黛玉坐下來喝茶，溫和地跟她說：「別把我看得太嚴苛，我也是個淘氣包。從七八歲開始，就挺能鬧騰的。我們家也算是個讀書人家，爺爺也愛藏書。早年間，家裡人口多，兄弟姐妹都在一塊兒，大家都怕看正經書。兄弟里有的愛詩，有的愛詞，像《西廂記》《琵琶記》這類書，還有《元曲選》，家裡無所不有。他們偷偷背著我們看，我們也偷偷背著他們看。後來被大人發現了，打的打，罵的罵，燒的燒，才不敢看了。所以啊，有時候咱們女孩子不認字反而好。

  男人要是讀書卻不明白道理，還不如不讀，更別說你我了。

  像作詩寫字這種事，本不是我們分內的事情，其實也不是男人分內的事情。

  男人讀書，如果能明理，能為國家百姓做貢獻，那自然是好的。

  但現如今也沒見過這樣的人，有的人讀了書反而變壞了。

  這書讀得反而耽誤了他，他也糟蹋了那些書。所以啊，還不如去種地、做生意，至少沒什麼壞處。

  我們女孩本應該學點政治紡織這些事才對，可偏偏我們又都認識字。既然識字了，就應該看些正經書，最怕的是看了那些雜七雜八的書，影響了性格，就無藥可救了。」

  這一番話，讓黛玉羞得低頭喝茶，心裡暗自佩服，只能回答「是」這一個字。

  忽然素雲進來說：「我們奶奶請二位姑娘去商量重要的事情。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史姑娘、寶二爺都在那裡等著呢。」寶釵問：「又有什麼事？」黛玉說：「咱們去了自然就知道了。」說著，她們兩人就往稻香村走去，果然大家都已經在那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