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節 湊錢給鳳姐過生日

  話說王夫人看到賈母那天在大觀園不過是輕微感冒，吃了兩副藥就好了，也就放心了。於是，她叫來鳳姐，讓她準備些東西給賈政送去。正商量著，賈母那邊派人來請她們過去。王夫人趕緊帶著鳳姐過去了，王夫人問：「現在感覺身體好些了嗎？」賈母說：「今天感覺好多了。剛才你們送來的小野雞崽兒湯，我嘗了嘗，味道不錯，又吃了兩塊肉，感覺舒坦多了。」王夫人笑著說：「這是鳳丫頭孝敬老太太的。看她這麼有心，也沒有枉費了老太太平常對她的疼愛。」賈母點頭笑說：「難得她想著。如果還有生的野雞肉，再炸兩塊，咸一點，配粥吃正好有味兒。那湯雖好，就是不能配粥。」鳳姐聽了，連忙答應，安排人去廚房傳話。

  賈母笑著對王夫人說：「我叫你來沒別的事，就是想說初二是鳳丫頭的生日。前兩年我一直想給她過的，但每次一到跟前就遇上大事，就混過去了。今年大家都聚齊了，看起來也沒什麼大事，咱們好好熱鬧一天。」王夫人也笑著說：「我正想著這事呢。既然老太太高興，咱們就定下來吧。」賈母笑著說：「我想著以前不管是誰過生日，大家都是各送各的禮物，這種方式太俗氣了，也顯得生分。今天我出個新主意，既親切又有趣。」王夫人趕緊問：「老太太想怎麼辦，就怎麼辦。」賈母笑著說：「我想，咱們可以像普通人家那樣，大家湊份子錢，不管湊了多少，就用這個錢來辦生日，這樣好不好玩？」王夫人笑著說：「這主意真好，但具體怎麼湊呢？」賈母聽了，越發高興了。馬上派人去請薛姨媽、邢夫人，又請了姑娘們和寶玉來。還有寧國府的珍兒媳婦和賴大家的等有身份的管事媳婦們也都叫來了。

  這些丫頭婆子們看見賈母這麼高興，也都特別高興。她們迅速行動起來，各自分頭去邀請家裡的每個人前來相聚。不一會兒，老的，少的，主子們，僕人們，烏壓壓的擠了一屋子人。薛姨媽與賈母面坐在上面，而邢夫人和王夫人則坐在房間門口的椅子上。寶釵姐妹等五六個人坐在炕上，寶玉倚在賈母懷裡，屋子裡站滿了人。賈母吩咐人拿來幾個小凳子，給賴大母親等幾個年長且受尊敬的老僕人們坐下。在賈府里，服侍過長輩且年歲大的僕人比年輕的主人更有地位。因此，尤氏、鳳姐等年輕一輩的主子都只能站在地上。那幾位老媽媽行了個禮，便坐到了小凳子上。

  賈母笑著把剛才說的話告訴了大家。大家都想湊這個熱鬧。還有就是，有些人和鳳姐關係好，願意湊份子；也有的是怕鳳姐，想藉機討好她。最關鍵大家都不差錢，所以一聽這話都高興地答應了。賈母首先說：「我出20兩。」薛姨媽笑著說：「那我和老太太一樣，也出20兩。」邢夫人和王夫人接著說：「我們不敢和老太太比，就少一點吧，每人16兩。」尤氏和李紈笑道：「那我們再少一些，每人12兩。」賈母趕緊對李紈說：「你一個寡婦，不容易，這錢我幫你出吧。」鳳姐連忙笑著說：「老太太先別高興，咱們先算一算帳，再攬事。老太太自己已經出了兩份了，現在又要幫大嫂出12兩，現在說的高興，萬一過後又後悔了怎麼辦。到時候又說『都是為了給鳳丫頭花錢』，再想辦法讓我自己暗地裡補上三四份，我這春秋大夢做的好呢。」說的大家都被逗笑了。賈母笑著說：「那你有什麼好主意？」鳳姐笑著說：「生日還沒到，我現在就已經覺得過意不去了。我真的不想讓大家為難，這樣吧，大嫂子那份錢我來出吧。到那天讓我多吃點，就當是享福了。」邢夫人她們聽了都說：「這樣很好。」賈母這才同意了。

  鳳姐笑著說：「我還有一句話。老祖宗自己出20兩，還要幫林妹妹和寶兄弟各出一份。姨媽也是自己20兩，也是幫寶妹妹出一份，這樣也挺公平。但兩位太太每人才16兩，出的少也不幫別人，這就不公平了。感覺老祖宗吃虧了。」賈母一聽，連忙笑道：「還是我的鳳姐兒向著我，說得對。要不是你，我又得被她們糊弄了。」鳳姐笑著說：「老祖宗只要把他們姐倆的份子錢分別讓兩位太太出，一人負責一個，不管分多分少，每位太太替出一份就行了。」賈母馬上同意：「這個辦法公平，就這麼辦。」

  這時，賴大媽媽站起來笑著說：「這可真是顛倒了！我替兩位太太不服氣。在那邊是兒媳，在這邊是侄女，反而不幫著婆婆和姑媽，反倒幫著別人。這兒媳婦倒像是陌路人了，親侄女兒倒像是外甥女兒了。」這話逗得賈母和在場的人都大笑起來。

  賴大媽媽又說：「少奶奶們給12兩，那我們自然也低一等。」賈母聽到後說：「那可不行。雖然你們低一等，但我知道你們幾個都是大財主，地位雖低，錢卻比她們多。所以，你們應該和她們一樣才行。」媽媽們聽了連忙答應了。賈母又說：「姑娘們就意思一下，每人按一個月的工資給就行。」然後，回頭叫鴛鴦：「你們也湊幾個人，一起來商量著湊一些。」鴛鴦答應了下去，很快就帶著平兒、襲人、彩霞等幾個大丫鬟和幾個小丫鬟回來了，她們有的出2兩，有的出1兩。賈母問平兒：「你不單獨給你主子過生日嗎？怎麼還參與這個？」平兒笑著說：「我自己私下已經準備了，這是公家的事，我也該出一份。」賈母笑著說：「這才是好孩子。」

  鳳姐笑著說：「大家都出了份子，別忘了問問那兩位姨奶奶要不要參加，尊重一下她們，免得她們覺得被輕視了。」賈母一聽，連忙說：「是呢，差點忘了她們。可能她們正忙呢，找個丫頭去問問吧。」很快，丫頭回來稟報：「每位各出2兩。」賈母高興地說：「快拿紙筆來，算算總共多少。」

  這時，尤氏悄悄責備鳳姐：「你這個貪心不足的小滑頭！這麼多長輩湊錢給你過生日還不夠，怎麼還拉上那兩個可憐人？」鳳姐悄悄笑答：「你少胡說，等沒人的時候再跟你算帳。她們倆哪裡苦了？反正她們有錢也是白送別人，不如拿來咱們開心呢。」

  說著，就核算完了，一共湊了150多兩銀子。賈母說：「一天的酒席用不完這些。」尤氏說：「我們既不請客，酒席也不多，用兩三天也夠了。而且，戲班不用花錢，就省的多了。」賈母說：「鳳丫頭喜歡哪個戲班好，就叫哪個來。」鳳姐兒說：「家裡的戲班都聽膩了，不如花點錢請個外面的來聽聽吧。」賈母說：「這事交給珍哥媳婦辦吧。讓鳳丫頭好好休息一天，享受一天才好。」尤氏答應了。又聊了一會兒，大家看出賈母累了，便陸續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