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困擾的問題

  自己到底是什麼人呢……這個問題其實已經困擾了星野源十六年。

  從一般定義上來說，他該算是有著前世記憶的十六歲高中生。

  可這個世界和前世雖然包括大體的歷史走向在內，很多地方都有所重合，但經過這些年的確認，星野源知道這並非他前世所身處的那個地球，所以從這方面考慮，說自己是個穿越者也不能算錯。

  前世他的名字叫做葉星源，生在哪裡不知道，倒是死亡地點，即使過了十六年他也記得很清楚。

  他生下來就沒有爹媽，是在福利院長大的，六歲那年被一個老道士收養，但那老道士也是個怪人，收養了他，卻不讓他喊爺爺，偏得喊師傅。

  喊就喊吧，只要給口吃的，他也就認了。

  不過那老道士不僅怪，還不是個好人，領養了他之後，就帶他跑遍大江南北，到處行騙，給人算命卜卦，給人看風水墓穴，甚至還給人抓鬼驅邪，老道士私下跟他說過，算命是他胡謅的，風水是他瞎扯的——當然，葉星源也並不在意這些，壞人也好，騙子也罷，都無所謂，傷害不到他就好。

  但在他七歲那年，老道士開始要求他學習那些騙術，還說自己跑了全國大大小小上百個福利院，就他一個有資質繼承衣缽。

  本來葉星源還挺高興，但沒想到所謂的繼承衣缽就是整天練習畫符，畫完符就扎馬步，扎完馬步再畫符，其過程之枯燥之艱辛常人難以想像。

  期間葉星源幾次想要撂挑子跑路，卻都被老道士抓了回來被逼著繼續練。

  念及老道士除了在逼他畫符和扎馬步方面不當人了點，平時對他其實還蠻好的，所以每次被抓回來之後他也都會咬著牙堅持一段時間，但心裡卻難免有所抗拒。

  這種抗拒心理直到他十二歲的時候才徹底消弭，因為那一年老道士帶著他接受了一座山村村民的驅邪委託，那一次的委託和以往老道士自己裝神弄鬼去騙人家錢不同，鬼，真的出現了。

  當那和恐怖片裡區別不大的女鬼站在靈堂里盯著他們看時，葉星源幾乎當場尿褲子，但緊接著發生的事情，卻讓他的下巴直接脫臼。

  老道士一手符紙一手銅鈴，把女鬼打的就差跪下唱征服，尤其是在葉星源看到老道士手搓大火球的時候，眼睛都直了。

  自那之後，不管老道士讓他練什麼，他都再無怨言。

  然後這一練就是五年。

  葉星源十七歲的時候，終於把老道士一身的本事學了個七七八八，不僅招搖撞騙樣樣精通，抓鬼驅邪斬妖除魔的本領也是不差。

  但也是這一年，老道士死了，他太老了。

  葉星源將老道士體面地安葬在他生前最喜歡的桂林山水，然後便踏上了孤身一人的旅途。

  結果兩個月之後，他在一次委託中倒霉地遇上了一隻非常凶的女鬼，不僅挨了一頓胖揍，還被女鬼在左眼裡種下了惡魂烙印，若不是老道士留下的幾張黑符救命，他必然要當場交代在那。

  事後，葉星源被嚇得連夜坐飛機逃出了國，並立下誓言，有能耐幹掉那女鬼之前，打死不回國。

  之後，他便在美國發展起來，憑藉手上的「真功夫」成了一位小有名氣的除靈師。

  但可惜同樣好景不長，在完成了一次報酬豐厚的委託後，他在路上吃著烤串唱著歌，突然就被人套了麻袋一個悶棍撂翻在地。

  醒來後，他才發現自己是真的悲催了，他竟然被關進了一座研究所里！之後好長一段時間，他都在被各種研究，各種人體實驗，那些美國人非常想要找到他能使用「超能力」的秘密。

  那日子不是人過的，所以葉星源挑了個黃道吉日逃出了研究所。

  但那研究所背後的能量十分了得，竟然派了成百上千的僱傭兵來抓他，裝備還十分嚇人，甚至連飛彈都有！

  他一路跑，一路借著超自然的力量反殺，搞到最後，自己成了那幫僱傭兵的死仇，對方也不想著活捉他了，就一心要弄死他。

  最後他們果然成功，逼得葉星源跳崖自殺都不成，在墜崖墜到一半的時候，被一顆飛彈追上來給炸沒了,算是死無葬身之地……

  可嚴格意義上來說，他是死了，但又沒完全死。

  不知道算是穿越還是投胎，他來到了現在這個世界，以一個新生兒的身份再度睜開了眼。

  在這裡，他不再是個孤兒，一個有錢的父親，一個溫柔漂亮的母親，還有一個可愛的雙胞胎妹妹，他和他們組成了一個他以前完全不敢奢望的「家庭」。

  不過這份前所未有的親情滋潤他也只享受了三年，三歲的時候，父母離婚，妹妹被母親帶去了英國生活，自己則留在父親這邊。

  但父親經常忙於生意場上的事情而不沾家，尤其是他小學四年級以後，除了每個月給他一筆堪稱巨額的生活費外，幾乎對他不聞不問。

  不過這對星野源來說完全不是問題，他早就一個人習慣了，倒不如說這樣或許更符合他的心意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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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像顆野草一樣，無所顧忌地將父親給他的錢轉化為養分，貪婪而又野蠻地生長，直到一年多前，離婚的父母突然複合，他才不得不給自己戴上無害的面具與枷鎖，扮演成一個溫和禮貌，因分別太久而難免生疏的兒子和哥哥。

  至於一切神秘側相關事物，理所當然地全部轉入陰影。

  就這樣一直生存到現在，經歷了一遍死亡，重來了一次人生……他早就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葉星源還是星野源了。

  腦中的思緒雖多，但放眼在時間的刻度上卻只是短短一瞬，星野源收束思緒，朝清水優笑道：「你在說什麼啊？我只是一個普通的高中生而已。」

  「哈？」清水優頓時一揚小臉：「我都看到了，剛剛在道館你明明……」

  「什麼道館？抱歉，我怎麼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星野源笑眯眯地打斷清水優的話，同時指了指那條已經消失的林間小路的位置。

  清水優雙眼微微睜大，混蛋！這小子準備裝蒜！

  星野源攤開手，表情聲音都很溫和：「吶，把之前看到都忘掉怎麼樣？」

  「什麼？」清水優懵了一下：「這種事情怎麼可能說忘就忘啊！而且你給我說清楚，你剛剛用的那個黃色的符……」

  星野源搖搖頭，從路邊的草叢裡找出一個書包，他拍了拍書包上的灰塵，微笑著打斷清水優的話：「好了清水同學，我們應該沒有熟到可以隨便探尋對方隱私的地步，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