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下了一天一夜。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小小的吳家,後院積滿了雪。
一大早就爬起來的雪竹拿著掃把呆呆站在屋檐下。
雪依舊還在下著,地上的積雪越積越厚。
所以雪竹不知眼下該怎麼辦。
現下掃吧,也白掃,雪還沒停呢。
不掃吧,他看著難受。
家裡後廚便在對面,做完早膳收拾好廚房的大娘打著哈欠出來,腳步輕點,便踏雪飛到雪竹一旁。
她拍拍他:「別掃了,掃了也白掃。」
雪竹抿抿唇:「會難受。」
「到底還是孩子。」大娘憐愛道,「我看你這孩子實誠,和你說幾句。」
她下意識往吳惟安的房間看了看,壓低聲音:「你隨便掃掃偷偷懶,別太勤快。像我,每頓就挑最簡單的菜餚準備,可快了。還有那位——」她朝專門負責洗衣服的房間努了努下巴,「他最會偷懶,所以你多學學。」
雪竹想了半天,還是義無反顧地拿著掃把沖了出去。
後廚大娘砸吧砸吧嘴,搖搖頭,回屋補覺去了。
房內,秦老又來做客。
吳惟安將紀雲汐一大早送來的丹芝扔給對方。
秦老拿著那點丹芝愛不釋手,他妥帖塞進懷裡:「總算都好了,我明日便啟程去渝州看看那家小公子。」
「嗯,路上小心。」吳惟安剛起沒多久,長發用一根簡簡單單的木簪束著,穿著一襲白色裡衣,行走間勁瘦的身材若隱若現。
秦老看著他,想了想如今人家攀上了高枝,於是暗示道:「此去路途遙遠,我身上帶的盤纏也許不夠。」
吳惟安挑眉,問他:「你還剩多少?」
渝州那邊知道他來上京城購買藥材,所以給了秦老一些銀兩。
他現下還剩個五百兩:「一百兩吧。」
吳惟安:「夠了。」
秦老:「我年事已高,這天氣又冷,車裡也要燒點炭……」
這老頭子比年輕小伙子還身體康健,再活個五六十年不是問題,膽子肥了,打秋風都打到他這了?
吳惟安想了想,面色真誠:「你把一百兩給我,一切住行我讓人替你安排如何?」
秦老立馬拒絕:「不用了,你的人都有大用處,我不麻煩你。」
知道自己今日是騙不到錢了,秦老就打算走了,可走前看見人家手裡的小暖爐,很是心動:「你這暖爐要不借我用用?」
吳惟安眯起雙眼:「做夢。」
秦老怒了:「呸!你個沒良心的,你以前沒錢,沒姑娘看上你的時候,我還借你錢用。現下你發達了,你連一個暖爐都不捨得?」
吳惟安:「你總共就借過我十兩二十文,我最後還了你二十兩。」
秦老心虛地咳了聲:「錢少也是心意啊。」
吳惟安:「別想了,暖爐是雲娘給我的。」
秦老嘆了口氣,甩甩手走了。
吳惟安將秦老送到門外,細細叮囑了幾句,見他消失在冬雪之中,才回了房拿著信在桌旁坐下。
這封信是和丹芝一併送來的,他伸手展開。
信寫得很簡單,邀他今晚去紀府用膳。
於是末時時分,吳惟安便帶上吳二一起去了紀府。
此時離晚膳還早,紀明喜尚在吏部沒回,紀雲汐在書房看帳本。
紀明雙也在準備明年春闈,在一旁看他的四書五經。
昨日拍賣會結束,紀雲汐在算這回盈收有多少,越算眉眼越是舒展。
她忽而開口:「我覺得,六哥回來的正是時候。」
他那幾份毒和解藥,拍了不少錢呢。
紀明雙瞥她一眼:「這話我看你待會還說不說出口。」
紀雲汐嘆氣:「六哥人呢?」
紀明雙頭疼地揉了揉額角:「應是出門買菜去了。」
紀雲汐:「哦。」
書房內安靜了一會兒。
紀雲汐又道:「他這回想煮什麼?」
紀明雙:「沒告訴我。」
紀雲汐:「?」
紀明雙抿了抿唇,又抿了抿唇:「說是新想了幾樣好東西,讓我們期待一下。」
紀雲汐嘴抽了抽:「我想去趟開泰莊……」
紀明雙看她:「你放心,只要你在上京城,他都會想辦法挖地三尺給你親自送晚膳。」
紀雲汐:「……」
書房裡,兄妹兩人在說紀明焱。
府外,紅衣少年拎著一籮筐食材,滿載而歸,趕巧遇上侍衛把吳惟安和吳二迎進府里。
紀明焱用手肘撞了撞侍衛:「那兩位是?」
侍衛忙道:「六爺,那是吳家兩位公子。」
「噢。」紀明焱恍然大悟,和侍衛了解清楚哪個是未來妹夫後,興奮地跑了上去。
聽到後頭的動靜,吳二停下腳步回頭。
旁邊領著他們的丫鬟忙福身:「六爺。」
吳二一驚,忙作揖,極為恭瑾的行了一禮:「六公子好,在下吳惟寧。」
在他身後,吳惟安避著人,有些瑟縮地跟著行了一禮,乖巧喊人:「六、六哥。」
一向待人熱情的紀明焱:「……」
他的熱情被這一聲『六哥』給澆滅了,一丁點火星都沒了。
剛剛因為好奇亮晶晶的眼睛裡,有什麼東西在一寸寸消弭。
「你是吳惟安?」紀明焱不確定地問。
吳惟安小小聲:「是」
紀明焱:「你真的是,和我三妹定親的那個吳惟安?」
吳惟安繼續小聲:「應、應該是?」
紀明焱震驚在當場。
吳惟安扯了扯弟弟的衣袖:「惟寧,我們去找雲娘罷。」
吳二看著那愣著的紀家哥哥,有些於心不忍。
但他也沒久留,又行了一禮,便跟著丫鬟去了書房。
紀明焱單手拎著那袋食材在後邊跟著。
故而這三人邁進書房的第一眼,紀雲汐和紀明雙就發現自家六哥情緒不對。
失魂落魄的,像是遭受了什麼打擊。
而吳惟安卻眼睛一亮,鬆開弟弟的衣袖,幾步來到紀雲汐塌前,有些害羞道:「雲娘,我好想你。」
紀明雙:「……」
紀明焱:「……」
吳二:「……」
反倒是知道他在演的紀雲汐風輕雲淡地哦了聲:「但我不想,昨日剛見。」
吳惟安張了張嘴巴,又張了張嘴巴,一副難過但又強忍著的表情:「沒、沒事,我一個人想你就行了。」
眾人:「……」
「嗯。」紀雲汐點點頭,朝空著的榻指了指,招呼吳家的兩位,「離晚膳還有些時間,坐吧,請便。」
故而紀吳兩家五口人,便奇異地各自坐下,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氛圍之中。
當然,作為當事人的未來夫妻倆,都很放鬆自然。
紀雲汐翻完帳本,便繼續看前幾日未看完的雜書。
前段時間一直在忙,這幾日終於可以歇一歇了。
吳惟安什麼都沒看,就乖乖巧巧坐在離紀雲汐最近的榻上,深情地望著紀雲汐,時而吃吃糕點喝喝茶。
全然無視一旁對他怒目而視、冷眼以對的兩位紀家哥哥。
而且,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
吳惟安偶爾眼風會掃到兩位哥哥,便會害怕地立刻收回視線,身子特意往紀雲汐在的方向靠,一副兩位哥哥要害他的模樣。
氣得紀明雙差點沒把牙齒咬碎。
紀明焱更是捏著拳,恨不得衝上去把人咬一口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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