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事情的來龍去脈後,紀明淵仿佛丟了魂,呆呆地去沐浴了。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紀明淵進了浴房一個多時辰還未出來。
紀明焱站在外頭翹首以盼很是擔憂:「明雙啊,你說五哥會不會又睡過去了?」
這種事情以前也沒少發生,紀明淵泡澡,泡著泡著就睡了過去,若是無人發現,第二天他自己會一邊咳嗽一邊爬出來。
紀明雙直接張嘴喊道:「五哥,你快洗好了嗎?」
紀明焱剛想說別喊了,他剛剛就喊了好幾聲,五哥一字都沒吭。
可哪想,紀明焱還未出口,裡頭便傳來紀明淵慢吞吞的聲音:「在的,就快好了。」
紀明焱:「……」
他看向紀明雙:「為什麼五哥理你不理我?」
紀明雙瞥了紀明焱一眼,懶得理會。
又過了一會兒,裡頭傳來嘩啦啦的水聲,聽著是五哥起身了。
紀明焱紀明雙兄弟倆又等了一會兒,紀明淵才開了門。
紀明淵洗了三桶水,總算把自己全身上上下下都洗乾淨了。
頭髮黑亮柔順,皮膚柔軟白皙,一雙黑眸里水光盈盈,帶著點紅。
紀明焱湊過去:「五哥你哭了?」
紀明淵擦了擦眼睛,悶悶道:「就我沒有趕到。」
紀明淵沒什麼朋友,會給他寄信的,也就紀明喜紀明焱紀明雙最頻繁,其中以紀明焱為最。
紀明焱興致一來,一天可以給紀明淵寫幾十封信,每封信都只有幾個字,而後附上一些葉子、蜈蚣腿、泥土之類稀奇古怪的東西。
紀明喜和紀明雙的信也是家常為主。
故而有信來的話,紀明淵也不會第一時間去拆去看。
他也就每日固定拆個三封。
那封沒有署名的信,是山下師兄給他送上來的。
紀明淵拿到後沒拆,徑直塞進了信堆的最後。
等紀明淵看到的時候,已是半月之後了。
看到的當場,紀明淵便收拾好包袱,離開了山門,朝涼州的方向而去。
三妹他們在涼州,離清河郡近。
他覺得他一個人去清河郡,也是找不到爹娘死去的真相的。
故而他打算把這封信讓三妹看,再和三妹一起去清河郡。
這一路上,紀明淵被激發了潛能,雖還是迷了幾次路,但確實是他趕路趕得最快的一段時日了。
只是,也還是沒能趕到。
他從起跑線就輸了。
如果他當日就拆了信,是剛好能趕上的。
紀明淵很自責。
他不應該把信堆著慢慢看,他應該及時把信看完,應該當日事當日畢。
夜深人靜,御書房中燭火依舊亮著。
黑衣人匍匐在地,呼吸幾近不可聞,仿佛死去一般。
龍椅之上,皇帝的手緊緊捏著杯盞,杯盞中的水劇烈震動著,下一瞬,杯盞碎片四裂開來,水灑了一桌,濕了最近的奏摺。
皇帝咬牙,從口中擠出三個字:「玄、冰、宮。」
他望著地面上匍匐著的螻蟻,目光陰冷:「你不是說,玄冰宮三大護法死了嗎?」
黑衣人聽到這句話,抖如糠篩,尖銳的鴨嗓難聽可怖:「聖上,聖上,求您饒過奴才一命。確實是死了,確實是死了……」
皇帝拍著桌上的信件:「那你告訴我,這三人是如何滅北山滿門的?」
黑衣人:「聖上,當年,當年這三人深受重傷,墜崖身亡……」
事後他領命到崖底找了好幾日也沒找到屍體,他心中害怕沒能成功復命,受聖上責罰,便找了三具身形相似的屍體交差。
三個無關緊要的人而已,皇帝自然不會親自去看屍體的臉確認身份,這件事也就過了。
之後黑衣人提心弔膽了好一段時間,不過至此之後,那三人再也沒出現過。
想來確實是死了,大概被山間野獸所吃,黑衣人就此心安,一過便是十幾年。
皇帝沒再給黑衣人開口說話的機會,他一抬手,下一瞬間,黑衣人的眼珠霍然瞪大,鮮血忽而從脖頸間噴涌而出。
黑衣人當場斃命。
皇帝雙眼冰冷地收回手,喚了人將屍首抬了下去。
御書房恢復寧靜,皇帝揉了揉眉心,面色疲憊,隱隱透露出幾分老態與力不從心。
若不是這人犯了滔天大錯,皇帝不會取他性命。
這人忠心耿耿為他賣命將近二十年,是暗衛之首。
如今死去,要重新物色新的首領,會很麻煩。
可他不得不這麼做。
若當年這三人死了,現在何至於此!何至於此!
皇兒不會失了性命,清河郡的局不會被破,北山也不會被滅。
皇帝怎麼都沒有想到,吳惟安居然是她的兒子!
她居然會願意和那吳齊生下一子?
吳齊面相普通,不像她的品味。
吳齊。
想到吳家,皇帝冷笑。
如今吳家紀家說是都得了肺癆,被困在吳府紀府之中,不允許出行。
百姓們如今也是堅決不往這兩家所在的方位走,遠遠避之。
他們是出不來了。
可他的人也進不去。
好一個紀家!
好一個吳家!
皇帝咬牙切齒,幾近想生吞了吳惟安。
可吳惟安遠在涼州,而他失了北山和謝家,涼州不在他的掌控之中,他已鞭長莫及。
深夜,吳惟安在書桌前擺了七顆鴿子蛋般大的夜明珠,在夜明珠下細緻雕琢著人皮面具。
再過幾日,太子便要啟程回上京城,屆時會由紀明皓帶喬裝的紀家軍一路護送。
吳惟安便是為太子和紀明皓所製作。
紀雲汐從外頭進來,剛想問他做的如何了,便當頭迎上了那明亮的七顆夜明珠。
都是她的。
她一向放在床邊的暗格之中,方便起夜時用。
紀雲汐安靜片刻,站在他身後,沉聲問:「你不覺得太亮了嗎?」
他這般看,不會瞎眼?
吳惟安頭都沒抬,拿著小小的筆尖一點點細緻的研磨:「不會,就要這麼亮。」
紀雲汐:「……」
她的眼波微轉,落在一旁的黃花梨木盒上。
裡頭,原本還有好幾張人皮,已剩下了最後薄薄的一張。
不過倒是多了不少碎銀子。
紀雲汐粗粗算了下,大概一百多兩。
她嘖了一聲:「你只剩一張了。」
吳惟安的手一抖,差點毀了手裡畫到一半的面具。
他停了筆,抬起頭,認真看向紀雲汐:「夫人,這種時候,不要對我說這種擾我心神的話。」
有人在走近,紀雲汐朝外看了一眼。
此時窗關著,看不清是誰,但想來這個點會過來的,大概只有圓管事了。
紀雲汐低垂下眉眼,伸手撥了撥黃花梨木盒裡的碎銀子,就像在輕巧地撥動算盤,悠悠道:「但你攢了一百五十二兩了。」
窗外的圓管事腳步一頓,耳朵瞬間豎起。
吳惟安:「……」
紀雲汐微微一笑:「不錯,你女兒的嫁妝指日可待。」
她留下這句話,轉身朝床邊走去。
吳惟安:「……」
她這明明是和他女兒的嫁妝過不去!
圓管事在窗外喚道:「公子。」
吳惟安收回視線,將黃花梨木盒蓋上,放在腳邊藏好,才打開一邊的窗,且只開了一小道。
窗戶一被打開,探著個臉往裡偷瞄的圓管事瞬間就閉上了雙目。
這也太刺眼了!
吳惟安看著外頭那張陰險狡詐的老臉,冷笑:「偷偷摸摸的做什麼?」
圓管事退後半步,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臉上皺紋都是忠誠的皺紋:「公子,三位護法飛鴿傳信,已到上京。」
吳惟安嗯了一聲,這和他預計的時日差不多。
他伸手,從壓著的夜明珠下拿出一張早就寫好的字條,從那一道小縫中遞給圓管事。
圓管事剛伸手接過,啪的一聲,窗戶就被闔上了。
他默默看著那窗戶半晌:「公子,還有一事。」
吳惟安沒再回話。
圓管事道:「公子,涼州一帶的弟兄們,此處水患家裡也遭了難,如今日子過得實在難啊,特地來找老奴,說是想拿回這些年欠下的差銀。公子您看?」
此次清河郡水患,公子的所作所為,圓管事看在眼裡。
他這般說的話,公子應會同意的。
想來,經過此次水患,公子的心,已經不像以前那般冷硬了。
可圓管事等了一會兒,他家公子還是沒有說話。
圓管事又道:「公子,老奴算了算,也不多,大概一百五十兩左右。」
吳惟安:「滾。」
圓管事:「……」
吳惟安已經沒有畫面具的心思了,這明明是他最愛乾的活計。
他將特質的筆放下,忽而朝床邊看去。
紀雲汐嘴角一抹極淡的笑意沒來得及藏回去。
吳惟安深深地看了一眼,而後對圓管事道:「你讓他們再等等。」
「最早一個月,最晚一個半月。」吳惟安指尖輕扣桌面,眸中映襯著七顆夜明珠的光,「到時我會還。」
話已至此,圓管事也不能再說什麼,領命而去。
躺床上的紀雲汐聽著,挑了挑眉。
一個月到一個半月後,太子差不多就能到上京城。
而那日在清河郡,在新升的太陽前,吳惟安和她說過,待太子到上京,便是太子登基之時。
這什麼意思很明顯。
而此刻吳惟安對圓管事說的這句,意思也很明顯。
待皇帝死,太子登基,這些費錢的棋子他也不要了。
他要跑路。
畢竟他身後的那些人,不知道他到底是誰。
他都是通過一級一級聯繫的,只有最上層的幾人,知道他是吳惟安。
吳惟安把東西收好,捧著七顆夜明珠到了床邊,一一把夜明珠放回暗格。
紀雲汐問道:「你確定此事能在一個月到一個半月間成?」
吳惟安掀開被子躺進去:「能。」
他偏頭看去:「夫人不信我?」
紀雲汐:「事成之後你便卸磨殺驢,誰敢信你?」
吳惟安輕嘆一口氣:「不想還。」
真的不想還。
日後有錢也不想還,他想攢錢。
紀雲汐忽而翻了個身,面向他,冷靜地問:「賣嗎?」
吳惟安:「?」
紀雲汐眸光微閃:「你身後的勢力,我買下。你出個價。」
吳惟安呼吸微窒,他看向半臂之遠的她。
「賣。」
「但是你得連我一起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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