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小塊地方摸起來比尋常的地方略微粗糙些。
若從外觀上看,嚴絲合縫,絕不會發現,而安陵容細皮嫩肉的,又心思縝密才能摸到。
她拿過針線簍里的銀錐子,又將銀錐子放下,換了一個更加結實的金簪,往那塊略顯粗糙的地方扎去。
好不容易才撬開一個縫隙,用力往裡插。
終於,金鐲子的內部被它翹起來一小塊。原來這是一個暗藏的機關,做得頗為精巧。
她將那塊地方完全打開,便有一顆顆褐色小顆粒從裡面滾落出來,一股奇異的香味飄入鼻尖。
安陵容對香料是何等精通,她在腦海中細細思索這香到底是什麼。
廣藿香、肉豆蔻、艾納……
都不是,是……
她眼裡閃過冷意:是凌凌香!
她曾在一本香料書上看到過,顏色香味都和眼前的一模一樣。
嘴角扯起一個苦笑,正好富察琅嬅既然不是真心待她,那她和她之間便只有互相利用,不摻雜任何感情。
這樣的關係他十分喜歡,不像上一次她和甄嬛。
在害甄嬛的時候,還要顧及姐妹感情,扭扭捏捏,不成體統。
她盯著這金鐲子和散亂開來的凌凌香,思索著該如何處理。
片刻後,她將這些凌凌香一顆一顆塞回金鐲子中,又將金鐲子恢復成了原來的模樣。
拿在手中一看,竟看不出半點有打開過的痕跡。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沫心手捧一杯冒著熱氣的茶走了過來。
將茶放在桌上:「小姐,您要的茶。」
安陵容將金釵放回針線簍里:「沫心,快去請阿箬過來吧!」
沫心乖巧點頭:「是!」
隨即邁開腿噔噔噔跑出門。
她這一出門門就是許久,遲遲沒有把阿箬帶回來。
直到安陵容用完早膳,阿箬才慢悠悠過來。
安陵容躺在一個搖椅上,手拿團扇自顧自扇著。
看到阿箬和沫心站在一起,她先是問沫心:「丫頭,你用過早飯了嗎?」
沫心搖頭,剛才在青櫻那裡,她就是在等阿箬吃早飯。
阿箬不僅羞辱她像哈巴狗似乎地守著,還磨磨唧唧拖延時間。
她這才趕回來,哪有時間吃早飯。
安陵容心疼的望著這個笨丫頭:「快去用早膳吧!暫時不必過來了。」
沫心眼中閃過感動,應了一聲,飛快跑出門去。
阿箬見沫心都走了,有些不解,偷偷睨了一眼安陵容。
「側福晉,我是來教沫心規矩的。」
安陵容半眯著眼,輕搖團扇:「我知道。
聽說阿箬姑娘在宮裡待了好些年,最是會伺候主子。
沫心現在有事耽擱,不如我來替她學如何?」
阿箬梗著脖子:「我可不敢教側福晉。我是奴婢,您是主子。」
她心中想著:青櫻格格如此得寵,側福晉一定不敢刁難她,於是說話十分有底氣。
安陵容忽地睜開眼睛,直勾勾望著她。
「請阿箬姑娘教教我如何給主子行禮吧!」
自從阿箬出現在這裡,竟是連禮都沒有給安陵容行一個,因此她才會這麼說。
阿箬撇撇嘴,躬身行了一個禮:「給側福晉請安。」
她的動作很是規矩,不過安陵容連看也沒看。
「請阿箬姑娘再做一次!」
阿箬耐著性子重複了一遍剛才的動作。
安陵容仍是不看她:「請阿箬姑娘再做一次。」
她估計阿箬已經沒了耐心,慢慢站起身,走向剛才那個放著一杯茶的桌子。
這一次,阿箬沒有乖乖聽話,而是小聲嘟囔:「即便我做得再好,可側福晉看也不看,分明是刁難我。」
『啪』一聲響聲傳來,茶杯被摔在地上。
碎瓷片到處飛濺,茶水沾濕了阿箬的繡花鞋,又燙又疼。
阿箬嚇得愣在那裡。安陵容直視她的眼睛,認真說道:「請阿箬姑娘再做一遍。」
這回,阿箬不敢遲疑,乖乖又做了一遍剛才的動作。
安陵容之所以會這麼為難阿箬,都是為了給沫心抱不平,還有就是想懲罰一下這個跋扈的丫頭。
接下來的 五個時辰里,阿箬被安陵容不斷使喚。
又是捏肩捶腿,又是扇扇子,端茶遞水,將阿箬折磨得精疲力盡,連話也說不出來。
夜幕悄然降臨,如一張巨大的墨色綢緞,輕輕覆蓋這片奢華的天地。
屋內燭火通明,安陵容坐在桌前,手指輕點桌面,似乎在等待什麼。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終於,一個沉穩的腳步聲響起。
沫心的聲音隨即從門外傳來:「側福晉,王爺來了。」
話音一落,弘曆便踏步走入屋內。
「王爺來了!」
安陵容滿臉堆笑,上前迎接。
弘曆扶著她到桌邊坐下:「我剛去看過青櫻,聽說你把阿箬叫來你這裡了?」
安陵容點頭:「我嫌這丫頭笨手笨腳的,讓阿箬姑娘來教教她,讓她學得機靈一點。
也多謝清音妹妹肯讓他過來。」
他偷偷瞄了一眼你,見他神色淡然,沒有什麼不滿。
看來,青櫻怕是沒有對告自己黑狀。
不明白她怎麼想的。
繼續說道:「對了,阿箬姑娘今日烹了一種好茶,王爺可要嘗嘗?」
她甜甜的聲音鑽入弘曆耳中。
不管她說了什麼,弘曆都只想說好。
「自然是好的。」
安陵容衝著門口的沫心喊了一聲:「快讓阿箬姑娘給王爺端茶來。」
兩人等了一會,很快就見阿箬手捧一個青花瓷的茶杯。
那茶水用蓋子蓋,卻也還是飄出香氣來,聞著是西湖龍井的味道。
阿箬彎腰,委屈巴巴說道:「請王爺用茶。」
她被安陵容折磨了一天,實在沒有力氣,手都在顫抖。
弘曆被熱茶的香味吸引,完全沒有注意到阿箬的不同尋常。
伸出手剛要接過茶……
『啪嗒』一聲,阿箬手裡的茶杯掉落下來,茶水澆在弘曆的胸前的衣襟上。
冒著熱氣的茶水本就滾燙,弘曆痛得一下子站了起來。
抖了抖身子,將身上的茶水抖落,蹙眉呵斥:「阿箬,怎麼做事的?」
阿箬立刻嚇得跪了下來:「王爺息怒,奴婢……奴婢……」
她一雙眼睛死死盯著安陵容:「是側福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