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賣會後門,傅斯硯乘坐的車悄無聲息停在路邊。
已經拿到脫骨丸的林楊趕緊上前,雙手將一個特質木盒遞給他,恭敬道:「傅少,『脫骨丸』。」
傅斯硯修長勻稱的手指輕撫過木盒,這盒子看起來平平無奇,但他知道哪怕是做成盒子的木頭都不簡單。
是罕見的金絲楠沉香,不僅能防止脫骨丸因顛簸而破損,還可將它的功效保留在90%以上,長久不衰。
林楊見他沒打開盒子檢查那備受追捧的脫骨丸,反而研究起了木盒紋理,不免有些奇怪。
頓了頓,他忍不住問:「傅少,從拿到『脫骨丸』到現在,也沒有人聯繫我,要不……我讓拍賣行負責人主動聯繫一下對方?」
不管對方是不是他們要找的那位元神醫,只要對方答應見面,那麼治好傅少體內的毒就多一分希望。
傅斯硯白皙修長的手指頓住,雙眸比深潭還冷淡。
一開口,語氣十分篤定。
「不用,他們會聯繫你。」
千金買馬骨,他想要的當然不只是一顆脫骨丸,相信對方也能意會。
林楊聽他說得沉穩,不再狐疑。
這時,有保鏢上前:「少爺,有人找來,說要見林特助。」
林楊眼睛瞬間熠亮,心想真被傅少說准了,那位製藥大佬這麼快就找來了?
傅斯硯清冷的深眸,難得泛起瀲灩的波動,「請對方去二樓的包廂,我稍後便到。」
「是!」林楊按捺住激動,跟保鏢一同先去迎接。
只是,那份激動在見到一臉焦急的馮萱萱與阮越音後,瞬間化為了烏有。
怎麼會是這兩人?
雖然心裡很失望,但林楊還是保持了職業的微笑。
「萱小姐,阮小姐,請問二位有什麼事?」
「林助理,你來得正好,我要你趕緊封鎖現場,把那個買走『脫骨丸』的混蛋給我挖出來!不開眼的東西,竟敢跟我搶,等我找到他,一定要他脫層皮!」
馮萱萱完全沒注意到林楊瞬間僵硬的臉色,氣憤不已地放狠話。
林楊不動聲色瞥了她一眼,語氣比之前冷淡了不少。
「萱小姐,任何拍賣行都沒有要客戶歸還拍賣物品的規矩,既然『脫骨丸』已經被對方拍下了,那就不屬於我們拍賣行了。抱歉,我不能幫你找這個人。」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難道斯硯哥哥沒告訴你,我們為什麼會來海城?好歹你也是斯硯哥哥的特助,怎麼連這麼一點小事都辦不好?」
這話實在難聽,林楊臉色微變。
但馮萱萱畢竟是阮家那邊的人,他不便得罪,只好掛起冰冷客套的微笑:,「萱小姐,如您所說,我只是一個小小的助理,確實做不好這件事。如果您沒其他事的話,我先走了。」
阮越音暗暗覺得馮萱萱說得太過,林楊即便只是助理,那也是離傅斯硯最近的人。
閻王好見小鬼難纏,這麼簡單的道理馮萱萱難道不懂?
她只得出面補救,「林特助,萱萱也是因為太在意『脫骨丸』了才會口不擇言,你不要往心裡去。我們此行來海城就是為了『脫骨丸』,它關係到阮家的一條人命,所以……你看能不能幫幫我們?你放心,我們不會讓對方白白把東西讓出來,只要對方同意,我們願意加價把脫骨丸買下。」
說是阮家想要,她相信對方不會拒絕。
她的話確實比馮萱萱中聽,可也中聽不到哪裡去。
林楊聽得暗自發笑。
能出兩千萬買脫骨丸的人,哪會在意那一點點的加價?
說來說去,不過是想借著阮家的名號逼別人就範。
如果買下脫骨丸的人不是自家傅少,恐怕還真會被這位阮小姐得逞。
傅少親自拍板的事,他做不了主,只道:「阮小姐,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我不敢打包票,只能先去跟對方溝通一下,有消息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們。」
「好,那我們就靜候佳音了。」
阮越音見好就收,適時露出微笑,拉著還想胡攪蠻纏的馮萱萱道謝離開。
林楊在兩人走後嘆了口氣,這才邁開腳步去跟傅少復命。
哎,這阮家小姐和表小姐,真是一個比一個難纏!
包廂內。
阮星眠正優哉游哉拿著手機打遊戲,坐等聽阮越音二人無功而返的消息,不想姜堰直接來電了。
「老大,拍賣行的人聯繫我了,問我們什麼時候見買家?」
阮星眠仰著頭枕在座椅上,單腿支地,看上去那叫一個颯爽不羈。
「我沒空,你代我去,有事隨時聯繫。不說了,掛了。」
姜堰一聽,頓時急了。
「那不行!買家花這麼大價錢打破你的記錄,肯定是很了很棘手的病,我這個半吊子應付不來。」
阮星眠不為所動,繼續打遊戲:「我爸媽讓我去上大學,學校還是個全封閉式管理的,我是真沒時間。」
「噗——」
姜堰聽到上學這兩個字,直接笑噴,「老大,你可是全球絕無僅有的天才,你爸媽怎麼想的?難道他們不擔心你去了之後直接把所有學生都把干廢嗎?」
「我的事他們還不知道,我打算以後再說。」
姜堰勉強止住笑:「行……行吧,看在你要上學的份上,我去跟對方拖延時間,反正按照行規三個月之內見就行。」
「也行。」阮星眠答應。
有脫骨丸在,那人幾個月之內死不了。
二樓。
拍賣行視野最好的包廂內,桌上煮著一壺茶。
傅斯硯骨節分明的手拎起茶壺,為自己斟了一杯。
茶香混合著水霧在室內擴散,模糊了他輪廓,那冰川般的眸也多了幾分霧裡看花的氤氳,仿佛電影裡定格特寫的一幀。
見到林楊獨自上來,傅斯硯知事情有變。
「說。」
極具壓迫力的嗓音,讓林楊頭皮都抽緊了。
「傅少,來的不是元神醫的人,而是阮家的萱小姐和越音小姐。她們想從買家手裡挖走『脫骨丸』,說『脫骨丸』關係到阮家的一條人命,我不敢擅自做主,只能回來跟您請示。」
「拒絕。」
幾乎在林楊話音落下的瞬間,傅斯硯就說出了自己的決定。
林楊倒是不意外,脫骨丸關係到傅少自身的性命,即使是世交,也不可能改變他的決定。
只是……
「可傅少,我擔心萱小姐和阮小姐不死心,求阮家家主出面,到時候到會不會影響兩家的交情?」
「不會,阮兆良不是庸才,懂得如何取捨。」他聲如玉石,清冷淡漠。
林楊聞言垂首:「那我現在就回復她們。」
說著,忽然想起來一件事。
「對了,傅少,您之前讓我查的那位喬家養女,好像叫阮星眠。她應該就是阮家剛認回的千金,我今早送喬小姐來參加拍賣會,看到她跟萱小姐和阮小姐在一起。」
傅斯硯掀眸,目光中措不及防地撞入一道身影,那女人正從一樓的貴賓通道離開,背影纖細,透著一股子張揚。
他目光凝滯一瞬,然後才問:「你想去做狗仔?」
林楊的呼吸頓住,內心忐忑,「傅總,我……我哪會有做狗仔的打算?」
他神情十分鄭重,就差指天發誓自己對傅少忠心耿耿,這輩子都不打算轉行了。
傅斯硯瞥了他一眼,淡漠如古井般的眸子薄涼無溫。
「那就不要再跟我說什麼似乎、應該、好像。」
林楊瞬間醍醐灌頂,誠惶誠恐地認錯:「對不起傅少,是我沒核實消息,不夠謹慎,下次不會了。」
傅斯硯沒回應,清冷的視線再度落在窗外。
那道身影已經不在了。
阮家真千金麼?
那個女人,不太像什麼千金,恐怕十個千金捆在一起都沒她那麼囂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