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拜託趙師爺辦的事,準備得如何了?」
趙師爺落下一子,露出運籌帷幄的笑意:「王爺放心,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得到答覆,許王爺稍稍心安。
那廂,許瀅回到瓊華堂後,坐在軟榻上生悶氣。
狗皇帝在大庭廣眾之下吻了她,這事兒肯定沒多久就會傳揚出去,她必須儘快離開長安,否則定是逃不脫入宮門的命運。
竹瑤端來新沏的茶水,溫聲問道:「郡主,您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許瀅現在腦子糟亂得很,只想一個人靜靜,「遇到些棘手的事情,便先回來了,你下去吧,有事再叫你。」
竹瑤點頭,剛要退下,又被叫住:
「等等。」許瀅從軟榻上起身,往庭院裡瞄了一眼,「入夜後,讓護院們巡邏仔細些,別叫什麼阿貓阿狗都跑進來了。」
前夜裴知硯突然出現在她的榻上,簡直不可思議,王府守備還算嚴謹,都不知他是如何進來的。
「……「竹瑤點了點頭,心裡卻在納悶:王府的牆那麼高,又沒有狗洞,怎麼會有阿貓阿狗跑進來呢。
掌燈時分,瓊華堂的侍婢奉命將每個角落都點了燈,不留一個暗角。
許凜從旁人嘴裡得知景華園發生的事後,火急火燎地跑來瓊華堂問話。
剛進院子,就被院裡燈火輝煌的景象驚得愣了一下,許瀅就坐在窗柩旁的軟榻上,他快步走過去,「妹妹,哥哥有話問你!「
許瀅掀眸掃了他一眼,一句話沒說,替他斟了杯溫茶。
許凜進屋,在軟榻另一頭坐下,「聽人說……陛下今天在景華園親了你?」
這話說出來,多少有些羞恥,許凜掩飾性地呷了口茶水。
許瀅知道會傳開,但沒想到這麼快,連兄長都知道了,耳尖微紅,低罵道:「堂堂天子,行事卻如此孟浪。」
啪——
茶杯被他重重擱在案几上。
「妹妹別傷心,再有下回,哥哥陪你一起去,形影不離的守著你,我就不信他還能趁人之危!」
在許凜心裡,妹妹那是天仙下凡,卓爾不群,裴知硯就算當了皇帝又如何,配他妹妹還是差了些。
「現在外面都在傳陛下和你兩情相悅,後位非你莫屬,聯想到陛下之前頒的聖旨,旁人也不難看出你倆早有苗頭。」許凜越說越頭大,怎麼從死對頭變兩情相悅了!?
人言可畏,現在再怎麼解釋都是徒勞。
兄妹二人又聊了會兒,許凜才準備離開瓊華堂,走到主屋門口,看著燈火通明的院子,忍不住問道:「妹妹,你院裡怎麼點這麼多燈籠?」
許瀅往窗外看了眼,嗓音溫淡:「沒什麼,只是怕一些阿貓阿狗闖進來嚇人罷了。」
許凜撓了撓頭,沒再多問。
月明星稀,熏著安神香的幔帳清香幽幽,許瀅闔眸靜靜躺在榻上。
不多時,安神香的效力起了作用,眼皮越來越沉、意識也開始恍惚。
就在她迷糊沉睡之際,隱約傳來窗戶開合的聲音。
不一會兒,羅帳被人從外掀開,院裡的燭火透過窗縫,隱隱落在她的眼皮上。
許瀅皺眉,強行撐起眼皮。
當看到床邊立著的那道頎長黑影時,迷茫睏倦的雙眸陡然睜大,連著呼吸都停滯般。
在尖叫躍出喉嚨的一瞬間,一隻帶著夜風微涼的大掌牢牢捂住她的唇。
一股濃厚的龍涎香將她緊緊包裹,男人望著她驚恐顫動的目光,濃眉微蹙,似是很為難地嘆了聲:「媆媆還是睡著了比較乖。」
許瀅羞憤地瞪了他一眼,抬手想掐他的腰腹,可這男人跟銅牆鐵壁似的,腰間沒有一絲贅肉,只好改手推他。
裴知硯憐愛極了她這副模樣,鬆開捂在她紅唇的手,轉而捏了捏她的頰肉。
下一刻,一個帶著馨香餘溫的軟枕朝他砸來,還伴隨著許瀅的低罵:「陰魂不散!白日戲弄我還不夠,現在又來!」
區區軟枕,砸在身上倒也不疼,裴知硯任她耍了兩下性子,又攔腰將她抱在懷裡,「朕何時戲弄你了?」
「你親我!」
裴知硯稍愣,而後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媆媆這麼迫不及待了?」
「……」什麼迫不及待?狗皇帝腦子裡沒點正經事!
許瀅暗暗白他一眼,「你白日裡在景華園親了我,這事兒好多人都知道了,堂堂天子竟和臣女私會,傳出去也不嫌丟人!」
「有何丟人?下個月你選秀入宮,就是朕的女人了,誰敢說閒話?」
說話間,那兩隻握在她腰間的手開始不安分了。
掌心的熾熱要將許瀅的腰給燙化般,昏暗光線下她面頰緋紅,「你別碰我!」
沒想到她這麼一說,裴知硯當真沒再碰她,一言不發地抱著她躺在床上,和之前那夜一樣哄她睡覺。
這種被人當成寵物一樣的感覺,令許瀅不滿極了,可她反抗不了,只能忍下去。
「長安多得是心甘情願要嫁你的女子,何必在我身上費功夫。」
少頃,頭頂響起男人的低沉磁性的嗓音,「可朕只想娶你。」這句話說出口,算是這麼久以來,他頭一回表明心跡了。
許瀅眉頭緊皺,只想娶她?應是只想折辱她吧!
「你想要的,我都給了你,還無需你給我名分,這還不好嗎?何必再來糾纏。」
在她來看,這簡直是旁人求之不得的好事,該偷著樂才是。
帳內頓時靜可聞針
這般冷漠無情的態度,令裴知硯惱火極了,連帶握著她腰間的手掌也逐漸攏緊,好似要將她的細腰掐斷,嗓音又沉又冷:「好什麼?朕乃是天子,一國之君,給你當情夫嗎?」
「……」許瀅心裡冷嘲,這個時候倒知道自個兒是天子了。
「又不是我要陛下夜半三更潛入王府的,您不做情夫,大可好好待在宮裡。」少來她跟前晃悠。
好一個伶牙俐齒的小女人。
溫香暖玉在懷多日,嘗過了蝕魂銷骨的滋味,他如何還能淡定自持,紫宸宮裡沒了她,於他而言,就如同冰窟。
「不行,得有名分。」男人語氣冷硬而堅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