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咸陽,趙術發出了暢想,天高任鳥飛,從此他的未來將會變得更美好。
當然,前提是他要活下來。
跟隨著運送糧草的隊伍,趙術踏上了戰場,半個月之後,從咸陽一直到了武安城外。
李斯的話,只是讓他進入了軍中,但楊端和並沒有見趙術,只是被人送到了死士營。
領了長劍,趙術望著巨大的城牆發呆,心中有些特殊的感覺生出,公侯萬代還是埋骨沙場,就看自己的運氣了。
「後生,不要怕!」
壯年拍了拍趙術的肩頭,望著不遠的武安城:「富貴險中求,我們死士營是最容易死的軍隊,也是最容易立下戰功的軍隊。」
「只要你率先登上武安城牆,就可以有爵位賜下,若是能夠斬殺敵人,就更好了。」
「多謝大哥提點!」這一刻,趙術眼中生出了渴望,他要建功立業,他要博一個公侯萬代。
「苦大哥,兄弟們都不用訓練嗎!」趙術看著正在休息的士卒,不解的詢問,道。
「攢下力氣,才能奪城,這個時候,訓練還有何意義!」名叫苦的青壯,笑著搖了搖頭。
他們雖然是死士,但並不完全都是觸犯秦法的罪犯,有一部分是老秦人,迫切希望立功的老秦人。
趙術被苦帶進軍營,便每日與眾將士一起聊天打屁,然後訓練配合默契。
他們是死士營,訓練的太少了,最多的都是如何去擊殺對方,以及如何才能爬上城牆。
三日後。
楊端和一聲令下,十五萬大軍雲集,朝著武安城一字排開,按照上將軍王翦的部署,楊端和大軍主要是為了切斷趙國腹地大軍與井陘關大軍。
而想要完成這一點,就必須要攻破武安,伴隨著軍令下達,趙術出現在大軍之中,如今投石車嚴陣以待,弓弩手正在準備箭陣。
與此同時,攻城車也已經準備就緒。雲車推向前方,雲車之後,則是他們死士營。
軍令一道道下達,傳令兵奔走,投石車啟動,亂石穿空,猶如驚濤拍岸,箭矢席捲整個武安。
在這個情況下,雲車推進,攻城車也繼續推進。
「將軍有令:雲車推進,死士營跟上,隨時準備奪城!」傳令兵傳來消息,讓趙術心下一緊,這一道軍令才是與他有關的。
手握長劍,在盾兵的保護下,死士營跟隨著雲車推進,這一刻,戰場上,喊殺聲不斷,武安城上趙軍瘋狂反攻。
弓箭手射殺靠近的死士。
雲車靠近城牆,雲梯被搭上去,死士營的人開始奪城,這個時候,趙軍的擂石滾木猛火油從上頭轟下,一個個死士營士卒慘叫著倒下。
趙術咬著長劍,不斷地向上攀爬,腦海中不斷地計算著趙軍投下擂石滾木與猛火油的時間,然後進行提前躲避。
片刻之後,趙術已經爬上城牆,手中長劍斬出,將投下擂石滾木的士卒擊殺,正欲一躍而起登上城牆,便被一支箭矢射入左臂,從半空中墜落。
整個人從半空墜落,趙術頭皮發麻,他心裡清楚,就這樣墜落,肯定摔成一灘肉泥。
心念電閃之下,趙術長劍斬出,將雲梯一側砍斷,受到阻力之下,整個人下降的速度一頓,他一把抓住雲梯的另一側,迅速向下滑去。
他如今已經受了傷,根本不適合繼續進攻,但軍令下達之下,趙術只能用布條包住傷口,繼續持劍登城。
「殺!」
趙術再一次攀爬而上,揮劍將眼前的士卒擊殺,剛要攀爬進入城牆,便見到長劍刺來。
避開長劍,雲梯因為受力往右偏移,趙術手中長劍閃電般刺入敵軍的心臟。
只可惜,受力之下,趙術與雲梯紛紛倒下,擂石滾木呼嘯而至,秦軍死士營死傷慘重。
同樣地在秦軍投石車下,武安城牆受損嚴重,大秦箭陣射殺,趙軍士卒從城牆下跌落。
這一戰,讓趙術徹底見識到了冷兵器戰場之上的驚人的致死率,這是天下第一的秦軍,依舊死了如此之多,由此可見,這一場戰爭的殘酷。
趙術進攻了三次,斬殺了六人,但是由於其餘死士沒有衝上去,每一次都不得不折戟沉沙。
指揮戰車之上,楊端和臉色凝重,斷然下令,道:「鳴金收兵,收攏傷殘士卒,讓軍中醫者立即整治。」
「諾。」
武安城是一座堅城,短時間之內,以這樣的強度根本難以攻克,今日一戰,只是為了消耗武安城守軍的力量。
「將軍,這一戰我軍傷亡主要集中在死士營,而敵軍主要是精銳士卒,但是死士營的大規模傷亡,對於軍中士氣不利。」
撇了一眼辛勝,楊端和也點了點頭,他心裡清楚,幕府必須要對於此,做出表態。
要不然,武安城未破,軍心先亂了。
「辛勝,今日一戰,死士營之中可有表現突出之人,那三位差一點爬上城牆的人是誰?」
楊端和作為主將,居中軍,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對於死士營也只是在過程中看了一眼,所以記住的並不清楚。
「將軍,這一點等死士營撤回,大軍打掃戰場之後,才能確認!」辛勝也想知道,他心裡清楚,攻破武安的重要。
不論是邯鄲城,還是井陘關都不容易攻破,井陘關之上,有趙國武安君李牧,更是有趙國精銳趙邊騎。
雖然他們都相信王翦的能力,也清楚藍田大營之中秦軍的戰力,但,王翦想要短時間內攻破井陘關幾乎沒有可能。
而且從他們兩人得到的消息來看,王翦也不打算強攻井陘關。而是再等。
至於邯鄲方向尚未有消息傳來,但是他們都清楚,攻破邯鄲城的難度,遠在武安之上。
畢竟邯鄲乃是趙國都城,城堅牆厚,更是有趙國腹地大軍鎮守,同時還有廉頗在。
要知道廉頗,可是趙國之中最善守城的名將。
楊端和看了一眼辛勝,他明白,這一戰滅趙之戰,關鍵點就在於他們。
只有攻破武安,就可以將趙國攔腰截斷,上可以支援上將軍王翦,下可以合圍邯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