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語初一邊說著，一邊觀察著他的表情。
可惜的是顧瑾衍一點神色變化都沒有，濃眉微斂，慢條斯理的吃著飯，動作優雅又從容。
「做長輩的也是關心你。」他咽下嘴裡的食物，才沉緩開腔，語氣淡而客氣，「我理解他們的心情。」
溫語初將落到臉側的碎發攏到耳後，眼中的失落情緒一閃而過，取而代之的是自我調侃的笑意，「他們是怕我只想著工作，最後落得個大齡剩女的下場。」
她用著玩笑的口吻，實則是打著試探的心思。
顧瑾衍神色自若道，「公司沒有明文規定不允許員工談戀愛的。」
百實資本自創立以來，公司員工福利就是很好的，婚假產假都比國家規定的假期要長。
也沒有因為什麼已婚未育，或者已婚有孕就辭退或者調崗的現象，只要有能力，一切都不會是問題。
投行的工作一般都是很忙的，公司也是採取自願加班的制度，但是加班會有三倍的加班費，所以很多人也都是選擇自願加班。
所以按道理來說，他的公司還不至於壓榨到連員工的個人生活都沒有了。
溫語初嘴角的笑容僵了一瞬，默了幾秒才語氣輕鬆的說道，「那過段時間我就可以把相親提上日程。」
顧瑾衍掀起眼帘看她，語氣自然平靜，「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提前說。」
「好啊。」
溫語初的臉上掛著毫無破綻的笑容，心裡的酸澀卻只增不減。
這麼多年，她始終追隨著他的腳步，一秒都不敢停歇，選了自己並不喜歡的專業，只是為了能和他的距離不要拉的那麼遠。
初中畢業顧瑾衍就去了美國，每次她都只能從陸思梵的口中知道他的消息。
無數個日日夜夜的苦讀，終於考上了和他同一所大學。
她從未表達過自己的心意，只和他保持著朋友該有的距離，因為她在等，等他終有一天會回頭看她一眼。
心中的愛意越來越深，她真怕自己有一天會掩藏不住，可是等了這麼多年，他還是無動於衷。
兩人後面聊的也都是關於工作上的事情。
百實資本的業務比較廣泛，基本遍布全球。
而顧瑾衍回到國內的第一個計劃，就是預意收購顧氏集團。
曾經父母還在世的時候，顧氏在南城也是行業內的龍頭企業。
現如今卻要依靠聯姻才能穩固發展，顧家幾代人的心血，到了他伯父和堂哥的手裡卻要瀕臨破產。
但目前顧家人包括顧氏集團的股東們都還不知道他如今的身價，更不知強勢入駐中國的百實資本，幕後創始人是他。
「我明天準備去一趟港城，已經跟項目公司約好了。」溫語初和他談起工作的時候，身上就會多出一份幹練。
顧瑾衍翻開著手中的文件，音調很低的應了一聲，「嗯。」
天色已近黃昏，霞光從落地窗傾斜而下，鋪滿了整張辦公桌。
溫語初去到茶水間，過了半個小時後，端了一杯咖啡再次走進來。
顧瑾衍工作的認真，早已忘記了她的存在。
「手磨的，按照你習慣的口味。」她的聲音在安靜的辦公室里有些突兀的響起，話落，精緻的咖啡杯已經放到了他的手邊。
顧瑾衍愣了一下，側頭看向她，溫語初還保持著微微彎腰放杯的姿勢，見他看過來，目光一頓。
見他長眉微蹙，溫語初很快反應過來，在他不解的眼神中站直身子。
「我就是自己想喝咖啡了，順手也給你做了一杯。」溫語初怕自己露怯，沒敢與他對視，一邊說一邊朝茶几那邊走去。
咖啡的香氣飄在空氣中，溫語初端起自己的那杯抿了一口，先苦後酸的味道在舌尖蔓延，直到心裡。
她每次都用這樣的理由，或者做好後讓程澤端去，但不要說是自己弄的。
這樣的小心翼翼，有時還是會讓他覺得介意。
「下次不用管我。」顧瑾衍清冽的嗓音透著不容忽視的堅定。
還不等溫語初再說什麼，他又開了口，「沒什麼事的話，你先回去吧。」
聞言，溫語初眼睫微顫，微不可察的吸了口氣，似乎是在給自己一點勇氣，然後轉頭，神色自然的看了過去，「快到晚飯時間了，一起吃個飯吧？」
顧瑾衍拒絕的話到了嘴邊，想起中午那頓，不想欠人情，話在嘴邊躊躇了幾秒，才合上筆帽，薄唇微啟，「你想吃什麼？」
溫語初心中驚喜，微垂眼睫故作思考，同時也遮住了眼底一閃而過的雀躍。
「最近有看到一家網紅餐廳，挺想去的。」她語氣都輕快了不少。
那時候在手機上刷到的時候，她就期盼著有一天可以和他一起去。
顧瑾衍從辦公椅上起身，他今天的穿著比較休閒，乾淨簡約的白色T恤和一條淺藍色的牛仔褲，寬鬆的款式，卻還是顯的身高腿長。
簡單的裝扮給他孤傲寡淡的氣質添了幾分隨和，多了一絲少年感。
他一邊走著，一邊掏出了手機，聲音低醇悅耳，「我再叫上思梵和泊簡，上次他們還說要一起吃飯的。」
溫語初跟在他身後走出辦公室，聽到他的話，那剛剛濃烈蕩漾的小心思被兜頭澆了一盆涼水。
她最終還是什麼話都沒說，寬敞的電梯轎廂內，顧瑾衍站在左側，她站在右側，看似距離不遠，但實際隔了一條永遠無法跨越的鴻溝。
這麼多年，和他單獨去餐廳吃飯，就他和她兩個人，連這樣的願望都是奢侈。
到了溫語初說的那家餐廳，正是飯點的時候，又趕上周末，人特別多，門口還有很多等位的。
顧瑾衍向來喜靜，最後溫語初提議換個地方。
······
傍晚六點，水晶苑。
這裡位於市中心地段，坐落在寸土寸金的皇家園林景區附近。
主打頂級的服務，於安靜優雅的用餐環境。
能夠在這裡用餐的人非富即貴。
相比剛才的網紅餐廳，這裡的一磚一瓦都透露著不言而喻的高雅。
單獨的包廂里，古典真跡字畫隨處可見，黃花梨木的桌椅也散發著金錢的味道。
「顏小姐，這是店裡這個月的流水。」水晶苑的經理恭敬的遞上財務報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