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故人歸來
「物是人非,不外如此。」
在滿是焚燒痕跡,殘垣斷壁的藏書樓前,蘇辰拎著食盒,神色有些恍惚。
三年了。
他頭一次回藏書樓。
可惜。
張貴死了。
許小寒也受牽連,發配邊境,不知生死。
就連藏書樓都被建武帝一把火燒乾淨了,千萬典籍付之一炬,要不是武閣藏書樓過於重要,怕是建武帝也會縱火焚燒……
「許爺?」
這時,藏書樓里,傳來了驚喜聲,七八個玄色小太監的腦袋探出來,小跑朝蘇辰聚攏過來。
在皇宮,底層奴僕向來命賤。
請不了太醫。
也無法出宮治病。
向來都是被打發到藥房抓點藥,能活活,不能活就死。
這些年來,蘇辰救活了不知多少宮女太監,導師在底層太監宮女當中打出了名聲,被尊稱為「許爺」。
閱盡藏書樓典籍,他的醫數比原先抓藥的陳戈不知道好多少倍。
「這是什麼情況?」
蘇辰看了眼庭院,發現了不止來了玄色太監,還來了一批磚瓦木匠,還有鐵鍬、樹種等東西,一副即將重建藏書樓的模樣。
「許爺,你在藥房可能不清楚。」
「發配邊境,充當邊軍的許副總管回來了,聽說小皇帝的封賞他一概不要,只求重建藏書樓,撤銷對那位紅袍的天下通緝令……」
許小寒要回來了?
蘇辰眸子複雜起來。
當年。
他就聽說。
建武帝想要殺絕跟張貴和他有關的一切人等,許小寒自然在其中,要不是在動亂中保護皇子皇女有功,獨孤皇后死保,不然早被賜死了。
但最後還是落得一個發配邊境,充當邊軍的下場。
皇權式微。
邊境將領早就不尊皇權了,派去的監軍,以盜匪橫行的由頭不知道殺了多少個,也難為許小寒了,竟然還能活到現在。
「熟悉的人真是越來越少了。」
就在蘇辰感嘆時。
嗡!
地面微微顫動。
遠處。
有半紅青衣揚鞭策馬而來,在他身後還有精銳禁衛跟隨,神色頗為恭敬。
三十來許,半紅青衣,眸子深沉,舉手投足間滿是沉穩氣度,赫然是許小寒,只是早已不再是那副在蘇辰面前磕頭如搗蒜的少年模樣了。
「拜見貴人!」
藏書樓里,無論匠人,還是太監都在叩拜。
唯有蘇辰不想跪拜,躲得遠遠的。
「有酒嗎?」
許小寒看向身後禁軍。
「廠公,恐遭猜忌啊!」
「入宮第一件事情,就該是去拜見陛下,而不是來到這藏書樓,去拜祭那位紫袍,還有那位紅袍……」
禁軍們臉色鐵青,冷冷的勸說著。
「哈哈哈!」
「就算下獄又如何!」
「反正我本就是張貴的乾兒子,蘇爺身旁的許小寒!也不知道這三年來,蘇爺過得如何,希望他一切都好……」
對此。
許小寒哈哈大笑,伸手一抓,就有罡氣隔空取物,將蘇辰食盒奪走,一路走到破敗庭院那一株斷裂的木槿樹前。
一盤盤精美的食物擺放在石桌子上,許小寒閉目,對著石桌子三拜,又將滿瓶白儒酒倒在了木槿樹前,一言不發,策馬離去。
「他這是做什麼?」
小太監們議論紛紛。
「三拜,拜的是那尊紅袍,倒酒,則是在祭奠逆賊張貴!」
「呵呵!」
「閹狗就是閹狗!」
有禁軍冷笑留下,在小本子上書寫,顯然是想要秘密參許小寒一本。
對此。
蘇辰嘆息一聲。
屈指一彈。
轟!
正在修建的橫樑架子,連同百來斤的青石泥瓦,直接傾倒而下,剎那間,就將這正在寫小報告的禁軍壓成了一團血漿。
「臥槽!」
「這也太倒霉了吧。」
小太監們嚇得不輕。
「誰說不是呢。」
蘇辰說完,拎著空蕩蕩的食盒離去了,正好今日不用忙著藥房的事情,正好可以把被搶走的銀子,還有草藥給取回來。
三日後。
小皇帝親自為許小寒改名許寒!任(西廠)新東廠廠公,天下殺緝,斬盡舊東廠餘孽!賜下二品怒罡丹,於天武塔修行,衝擊二品。
這下何止是皇宮沸騰。
朝堂上下,一片譁然,無數文臣武將,還有勛貴,撞擊御書房之門,皆在哀嚎,這是第二尊霍亂大梁的九千歲!
許小寒歸來不足一月,就隱隱有權勢滔天之勢,渾然不下於當年飛速崛起的張貴,甚至還隱隱有凌駕於其上之意。
藥房裡。
蘇辰將床底下的陶罐搬出來,將一枚枚帶血的銀子放進其中,他數了數,滿意的笑了笑。
「三百兩了。」
「這些年陳老沒少照顧我,這三百兩,按照外面的物價,應該能夠讓陳老出宮以後,安享晚年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模擬許歌,遭受了模擬性情的影響,蘇辰感覺在藥房的這三年過的比在藏書樓的九年還要有意思多了。
至少,他更像是一個人了。
隨後就又開始搗藥了起來。
屋外。
兩個發燒,正等著抓藥的小太監,正在交談。
「最近皇宮真是越來越亂了,聽說,昨夜有兩名值班的暗衛,不知道為何暴斃在了值班房裡,身上金子都沒丟,竟就只少了一些銀子。」
「藥來了。」
「按時服用!」
這時,藥房裡,蘇辰拎著打包好的藥朝他們走來。
「許爺,這銀子能否暫時賒帳……」
兩名小太監有些為難,支支吾吾,只掏出來了幾枚銅板。
「好說。」
「下次來的時候,多跟我說些宮裡發生的趣事,這些錢先欠著吧,不打緊的,底層小太監遭受盤剝,卻是不容易攢錢。」
「謝許爺!」
蘇辰送走了兩名小太監。
「咳咳……」
裡屋,傳來了劇烈的咳嗽。
今年是建武十年十一月,天漸冷,陳老病了。
床榻前。
蘇辰將熬製好的湯藥餵給陳老,卻是一點效果都沒有。
陳老,終究還是等不到下一年的出宮了。
「為什麼會這樣……」
「陳老的的壽元明明很正常,還有至少十年好活,為什麼一.夜間的功夫,一個風寒,就壽數走到了盡頭?」
蘇辰坐在床榻前,神色竟有些惶恐難安。
就仿若,他真的變成了許歌,即將送走那個照顧了他十年的老人。
「許歌,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在這皇宮咱們這種沒修為的底層小太監,不要像這麼多,守好藥房,不要插手任何爭鬥……」
「老老實實,熬到出宮,攢些銀子,像咱這些閹人,過繼個子孫,總要留給後的……」
陳戈老態龍鍾,渾身散發著腐朽的氣息,如同家中的長輩老者,在彌留之際,握著蘇辰的手,臨終叮囑著自己的子孫。
陳戈的手,無力的垂下去了。
建武十年,冬。
屋外下雪了!
鵝毛大雪,遮天蔽日,寒冷侵襲人間。
陳老死了。
ps.沒切,今晚上熬夜補下更新,最近事情有點多,耽擱了更新,實在是抱歉,還會再補兩更算今天的,明天還是兩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