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說來過得也快，周一沈聽言還沒進教室就看到了座位上的顧頡之。
「你回來啦？」沈聽言又驚又喜，小跑著到座位，書包還沒放下就說道。
「嗯，結束了就回來了。」顧頡之看著課桌上整整齊齊的一摞試卷，嘴角帶笑道。
「你怎麼樣啊?看來上周學習任務有點重？」顧頡之見沈聽言沒有要坐下的意思，伸手把她的椅子抽了出來，然後眼神示意她坐下。
「嗯，上周是趕得緊，你看你這堆了好多作業了。」沈聽言一邊取書包一邊坐下說道。
「吶。」顧頡之遞過一張紙巾，然後繼續說道：「擦擦汗，別感冒了。」
儘管還是春天，但芙城的天氣並不涼爽，只要稍微動一下就會出一層薄汗。
被顧頡之看到她的窘態，沈聽言不好意思地接過紙巾，隨意擦了擦額頭上的細汗。
「對了，夏令營順利嗎？清北怎麼樣，風景好不好？」沈聽言這才想起來正事。
「你猜猜呢？」知道沈聽言很著急想知道結果，但一周沒見了，顧頡之就是想逗逗她。
「那還用說，肯定沒問題！」沈聽言心裡著急得不行，但還是認真地回答了顧頡之的問題。
「恭喜了，猜對了。我、康哲和楊祁都拿到了優秀營員。」顧頡之見沈聽言這認真樣兒，嘴角勾笑。
「但清北風景不怎麼樣，不如芙城好。」顧頡之低聲補充道。
「我就說嘛，你…你們肯定沒問題的，恭喜恭喜。」聽到這個消息沈聽言激動地從座位上跳起來，伸出的雙手懸在空中。
受柳洋洋的影響，沈聽言現在一激動就有跟人擊掌的習慣。見顧頡之沒動作，沈聽言覺得怪尷尬的，便想著默默地把手放下。
手掌剛開始收攏，一隻指節分明的大手就覆了過來，把沈聽言微縮的手掌完全蓋住。
顧頡之的舉動在沈聽言的意料之外，透過手掌的觸碰，沈聽言清晰地感受到了顧頡之的溫度。
「我先替大家謝謝你的祝賀。」顧頡之抬頭看著沈聽言，眼神里是他沒察覺的溫柔。
「哦…哦…不客氣的。」沈聽言招架不住顧頡之的眼神，立馬收回手吞吞吐吐地說道。
「你們太厲害了，就是一個字，牛！」杜肆還沒到教室，沈音就已經先行一步了。
「哎，你倆來得挺早啊。」和杜肆同行的康哲見座位上顧頡之的沈聽言，同他們打招呼道。
「早。」沈聽言和顧頡之異口同聲地答道。
「你倆還挺有默契。」康哲看了顧頡之一眼，然後輕笑一聲。
「我這是被小偷翻過吧，桌上怎麼能亂成這樣？」康哲走到座位上，看著桌上的一片狼藉說道。
「哦，上周布置了老多作業了，那上面應該都是一些卷子什麼的。」杜肆漫不經心地答道。
「那，那頡之的怎麼不這樣呢？」康哲還是不敢相信這是他的座位，尤其是當他看到了顧頡之乾淨整潔的桌面後。
「因為我有田螺姑娘，你沒有。」康哲明明在向杜肆發問，可顧頡之卻作了答。
「啥？」杜肆聽得一頭霧水。
「行行行，你厲害。」康哲可比杜肆聰明多了，他一下就明白了顧頡之的意思。
顧頡之的話進了沈聽言的耳朵，她偷偷轉過身去，怕被他們發現自己泛紅的臉。
「聽言，生日快樂哈，遲來的生日祝福你不要介意啊。」康哲整理完桌面，把一個盒子遞給了她。
「不會不會，你們能記得我的生日我已經很開心了。」沈聽言說著把盒子往康哲身邊推，然後繼續說道：「不用禮物的。」
「不收的話，我就當你不喜歡這個禮物了啊。」康哲假裝生氣得說道。
「康哲，我沒…」沈聽言趕緊解釋道，她真的不是那個意思，可話還沒說完就被顧頡之搶了去。
「女孩子臉皮薄，你就別逗她了。」顧頡之說完按住沈聽言手裡禮盒，然後繼續對她說：「收著吧，沒事兒。要是過意不去，咱以後還他就是了。」
話都說到這了，沈聽言再不收就多少顯得有點矯情了，於是她把康哲禮物收好，又再次跟他道了謝。
沈聽言瞥一眼身旁的顧頡之，他正抱著臂認真聽著杜肆分享這幾天班裡發生事。
沈聽言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有點失落，但轉念又覺得自己貪心，是她自己說的不用給她準備生日禮物，為什麼又要對他抱有期待，沈聽言想想都覺得自己過分。
她趕緊搖搖頭，立刻從腦中清除了這種想法。
「你們今天都來這麼早啊，就我最晚，還差點遲到。」柳洋洋小跑著進了教室，才坐下就開始跟沈聽言吐槽。
「對了，恭喜恭喜啊，准大學生。」柳洋洋拍拍身邊的康哲，又探頭對前面的顧頡之說道。
「謝謝。」顧頡之禮貌地點點頭。
「要不周末我們去搓一頓吧，就當是給你們慶祝了。」杜肆提議道。
「好啊。」康哲第一個響應。
「那，那朗星去嗎？」這話一說出口柳洋洋就後悔了，因為她看到了四雙眼睛齊刷刷地看向了她。
「我這不是想著他也是優秀營員嘛，而且你們還是朋友啊，之前不還一起打球來著，人多熱鬧啊。」人在慌張的時候說話就是沒有邏輯，說完柳洋洋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聽完柳洋洋的話，沈聽言一巴掌拍在腦門上。柳洋洋啊柳洋洋，你能再明顯點嗎，欲蓋彌彰啊懂不懂。
「是吧？杜肆。」見沒人應她，柳洋洋趕緊找杜肆來給她當捧哏。
「嗯，是。」杜肆偏頭看向窗外，說話的聲音悶悶的。雖然心裡有點鬱悶，但還是應了柳洋洋的話。
「那我先聯繫他，看看他有空沒。」康哲瞟了一眼杜肆，隨後說道。
儘管剛剛差點鬧了笑話，但聽到康哲的回答，柳洋洋的眼裡還是充斥著藏不住的笑。
雖然覺得柳洋洋的表達方式有點直接，但沈聽言還是為她感到高興。因為柳洋洋私下已經約了朗星好幾次了，可朗星一直都沒答應，他們上一次見面還是春節那次。
「別看了，該上課了。」沈聽言光顧著看柳洋洋去了，連老師進教室了都沒發現，顧頡之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提醒道。
「哦。」沈聽言撥了撥被顧頡之弄亂的劉海，然後轉了回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換季，沈聽言覺得今天過得特別快，快到跟顧頡之還沒說上幾句話就又要分開了。
「言言，我今天要和楊祁去親戚家，就不跟你一路了。」柳洋洋收拾好書包後拍了拍沈聽言，然後就離開了教室。
「你記得給他說周末吃飯的事兒，別忘了。」沈聽言回頭時柳洋洋已經到教室門口了，她只能扯著嗓子說。
「這麼怕把他給忘了啊。」沈聽言說完還沒坐下來，顧頡之就開口說道，語氣酸溜溜的。
「那洋洋的記性就七秒鐘，不多提醒一遍她准忘得一乾二淨的。而且康哲和杜肆也都提醒她了啊，幹嘛就單說我…」沈聽言覺得顧頡之莫名其妙，但還是選擇解釋給他聽,語氣里有點委屈。
「好好好，是我不對。走吧，今天我送你回去。」聽完沈聽言的話，顧頡之立馬認錯，並提出了補救措施。
「才不用你送我，我自己回去。」話雖這麼說，但聽到顧頡之說要送她回去，沈聽言還是很高興。
「給我個將功贖罪的機會吧，走吧。」不等沈聽言拒絕，顧頡之提著沈聽言的書包就往外走，沈聽言只能上前去追他。
剛到教室門口，就看到了同樣提著柳洋洋書包的楊祁。
「洋洋人呢？」沈聽言沒看見柳洋洋，就問了一句。
「老師叫她拿個東西，我先等她一會。」楊祁看著沈聽言笑著說道，然後視線落到顧頡之手上的書包。
「那周末吃飯她給你說了沒？」沈聽言繼續問道。
「嗯，說了。」楊祁有點失落，但還是笑著回答了沈聽言。
「那就好，那我先走了，你們也早點回去。」沈聽言說完朝楊祁揮了揮手，轉身時卻被他叫住。
「你能等我一下嗎，我有事想跟你說。」楊祁糾結了好久，還是下定了決心。
「好，什麼事，你說。」沈聽言答應得爽快，但楊祁卻遲遲沒開口。
「沈聽言，我先去樓下等你。」估計是他在楊祁不方便說，顧頡之給沈聽言說完就先下樓了。
「嗯，這是給你的生日禮物，祝你生日快樂。」見顧頡之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楊祁才從書包里掏出一個小盒子。
「你們怎麼回事啊，都說了不用給我禮物了，一句生日快樂就足夠了。」這是沈聽言收到的第五份生日禮物，這是她意料之外的。
「買都買了，不能退，你就收下吧。」楊祁執意要把禮物給她。
「好，那我收下了。謝謝。」沈聽言沒拗過楊祁，最終還是接下來這個禮物。
「時間不早了，那我就先走了，明天見。謝謝你的禮物。」沈聽言想起來顧頡之還在樓下，就匆匆和楊祁告了別。
怕顧頡之等久了，沈聽言下樓梯都是兩階兩階下的。
「你慢點兒，別摔了。」聽到樓梯間傳來的咚咚聲響，顧頡之趕緊走到樓梯口去接沈聽言。
「你手裡拿著什麼啊？」顧頡之視線落在沈聽言手裡的盒子上。
「楊祁送的生日禮物。我本來不想收的，但他都買了，又不能浪費，而且也是他的心意，所以我就收下了。」沈聽言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給顧頡之解釋。
「嗯，給我拿吧。」顧頡之被沈聽言急於解釋的樣子逗笑，他拿過她手裡的禮物說道。
雖然才一周沒見到顧頡之，但沈聽言有好多話想跟他說。回去的路上她的嘴就沒有停下過，顧頡之只在她旁邊安安靜靜地聽著，時不時回應幾句。
看著沈聽言手舞足蹈地和他分享著她和柳洋洋杜肆吃的生日大餐，看到的路邊小花和好看的晚霞，顧頡之再也難掩臉上的笑容。
他多希望時間能一直停留在這一刻。
「我快到家了，你把東西給我吧，謝謝你送我回家。」到小區樓下時，沈聽言停住腳步，準備接過顧頡之手裡的書包。
「就這麼走了？」顧頡之並沒有把書包給沈聽言的打算，反而繼續問道。
「啊？」沈聽言不明白顧頡之的意思，一臉不解地看著他。
「你怎麼不問問我，大家都給你準備了禮物，怎麼就我沒有。」見沈聽言沒明白他的意思，顧頡之解釋道。
「我…」小心思被顧頡之看穿，沈聽言一時語塞。
「來，你自己來拿。」顧頡之轉了個身把他的書包對著沈聽言，然後眼神示意她。
沈聽言沒想到顧頡之真的給她準備了禮物，她站在原地捂著嘴，不可思議地看著顧頡之。
「別愣著啊。」顧頡之抖抖肩膀，再次提醒沈聽言。
沈聽言打開顧頡之的書包，看到一個系了蝴蝶結的盒子，上面還綁著一個信封。
「是這個嗎？」沈聽言拿著盒子問道。
「嗯，拆開看看？」顧頡之轉過身，溫柔地看著沈聽言。
「我可以拆開嗎？」沈聽言還是不敢相信顧頡之真的給她準備了禮物。
「這是你的東西，你想有權利選擇拆還是不拆。」顧頡之看向沈聽言的眼神溫柔地像要滴出水來。
沈聽言小心翼翼地拆掉禮盒的包裝紙，和平安夜的那個蘋果一樣，這個包裝一看就是自己包的。
「這個是掛件，是那個小兔子。」沈聽言的視線在兔子掛件和顧頡之臉上來回切換，激動地跺了跺腳。
之前她和柳洋洋一起買的小兔子掛件掉了，她們在學校和回家的路上找了好幾遍都沒找到，那幾天她上課都有點心不在焉的。
「你，你在哪裡買的啊，之前店員說沒有了啊。」沈聽言對這個小兔子愛不釋手，來來回回仔細看了好幾遍。
「你只管收下就好了，其他的不用管。」看著沈聽言溢於言表的高興，顧頡之的嘴角揚得更高了。
「還有個呢。」顧頡之朝那個信封努努嘴，示意沈聽言打開。
沈聽言還沉浸在兔子掛件的開心中，完全忘了這個信封，聽到顧頡之的話才想起來。
慢慢撕開封口，一張紅色的卡紙出現在沈聽言眼前。她慢慢地把卡紙抽出來，才看到這是一張清北的「錄取通知書」。
不同於正式的錄取通知書，這是一張全手工的，沒有標準的正楷和紅色的鮮章的自製錄取通知書。
沈聽言在夜色下看到了「通知書」上寫著自己的名字，一下就反應過來了，原來清北的通知書是這樣的。
「如果早晚都要去清北，現在拿到通知書也不足為怪，是吧？」顧頡之見沈聽言不說話，趕緊走上前說道。
「謝謝你，顧頡之，謝謝你讓我提拿到了通知書，我一定會考上清北的。」沈聽言眼眶泛紅，聲音有點哽咽。
「是不是太醜了啊？」沈聽言的哭腔讓顧頡之沒聽清楚她說的話，他以為她不喜歡，於是著急說道。
「不醜，我很喜歡，謝謝你，顧頡之。」沈聽言抹掉眼眶的淚水，帶著鼻音說道。
本來是想讓沈聽言高興的，結果害她哭鼻子，顧頡之突然有點後悔了送她這個生日禮物。
「真的，我不騙人，我真的喜歡這個。」沈聽言看著顧頡之笑著說道，眼裡的淚花在路燈的照射下閃閃發光。
見沈聽言這樣，顧頡之才放下心來。
「我們一起去清北，好不好？」像是下定了決心，顧頡之突然說道。
沈聽言先是一怔，然後重重點頭道：「好，我們一起去。」
目送沈聽言上了樓，顧頡之才獨自坐上回家的公交車。看著燈火闌珊的街道，顧頡之心想，清北風景確實不如芙城，可是有你就好了。
沈聽言回到家，把「通知書」放在了書桌上最顯眼的地方。
這是她和顧頡之的約定，一年後，她一定要準時赴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