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竟像痴了一樣
玉淵收回手,平靜道:「我現在要對你頭上行針,尤其是眼睛四周的穴位,針刺下去不會太痛,過了一個時辰後,會痛得厲害些,但對你的眼睛應該有好處。♚♞ 🐻💝再配合我給藥,你的視力不會下降的太厲害,甚至會有好轉的趨勢。」
李錦夜猛的抬頭,這一回他看清楚了,面前的少女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眼睛裡卻簇著一團火,點點火星都在往外蹦。
「從現在開始,你的身體歸我管了,乖乖配合,乖乖聽話,否則--」
……
否則怎麼樣,李錦夜沒有聽到,但什麼叫痛得厲害些,他卻是體會頗深。
這何止是厲害些,簡直就是厲害死了。
整個腦袋像是被斧頭劈成了兩半,離眼睛最近的太陽穴一跳一跳的,幾欲爆炸。
青山見自家少爺整個後背被冷汗濕透,牙齒咬得咯咯響,在原地看了一會,實在沒忍住,跑張虛懷院子裡,硬是把人從熱被窩裡拖出來。
張虛懷一個月中,有半月回自個家住,有半月住安王府,住安王府的目的也是為了幫李錦夜調理身體。
他一聽李錦夜不行了,嚇得連鞋子都穿反了腳,一腳深一腳淺的跑來。
一看,李錦夜正盤坐在床上運氣呢。
他反手給了青山一巴掌,氣罵道:「小兔崽子,嚇唬誰呢?」
青山實打實的挨了一巴掌,也懵了,剛才明明是疼得不行了。
「別打他,剛緩過來。」李錦夜說話透著虛,整個人像是大病初癒一樣了。
張虛懷這才發現不對,上前一把脈,脈相沒有什麼區別,又聞了聞一旁的藥盞,臉色立刻變了。
「三分三,誰給你開的藥?」
「是高小姐開的。」青山忙告狀:「爺也是因為被她施了針後,才疼成那樣的。」
張虛懷急得跳腳,「這丫頭是瘋了嗎,三分三是毒,而且是劇毒,她人呢,是不是在高府,老子找她去。」
「別去!」
李錦夜眼睛逆著光,眼眸還沒完全聚焦,眼前的一切朦朦朧朧的,「左右是變成瞎子,隨她折騰吧,也是為了我好。」
張虛懷差點也一巴掌拍上去:「……不是,李錦夜,你是被毒傻了嗎?那可是三分三啊……」
「她說以毒攻毒!」
以毒攻毒?
這法子聽上去,怎麼這麼邪乎?
張虛懷耳朵里都是嗡嗡聲。
李錦夜頭上泛著細密的汗,聲音乾涸無力:「青山,備水,我要沐浴。虛懷,你幫我再按按穴位,這會頭又疼得厲害了。」
張虛懷頓時緊張,如臨大敵,十指立刻捏住他額頭的要穴。
李錦夜長吁一口氣,跟囈語似的:「……那個,她讓我給你傳個話。」
「要你傳的話,估計不是什麼好話,老子不想聽!」
「是不是好話,你聽了再說。」
片刻後,安王府的某間房裡突然扯出一聲暴怒:「李錦夜,老子是太醫院院首,你讓老子去做郎中坐堂,門都沒有--」
……
「小姐,該睡了,四更了!」
守夜的阿寶發現小姐從寺里回來,睡覺的時間又往後延了,「這醫書明兒再看吧,仔細傷了眼睛。」
「你先去睡,我再琢磨一會。」玉淵擺擺手,嫌她吵得慌。
阿寶見勸不住,把火盆子往床邊靠了靠,一邊打哈欠,一邊嘀咕著走出去,「像痴了一樣。」
玉淵猛的從書上抬起頭,追問了一句:「你說誰痴了?」
「小姐你啊,竟像是被人灌了迷魂湯,白天黑夜都不分了。別以為我們在高府什麼都不知道,衛溫可都說了。」
「這小蹄子……」
玉淵氣笑,怎麼在她面前一副老實樣,一背過身就把主子賣了呢!
什麼叫迷魂湯,誰能灌她迷魂湯啊。
「小姐,人家王爺可是要和周家小姐成親的人了,費那麼多勁做什麼,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嗎!」
笑意,驟然僵在玉淵的臉上,她看著晃動的棉簾,突然扔下醫書,起身推開窗戶,一股寒風撲面而來,刺得她的臉生疼。
什麼竹籃打水一場空?
她給他治病,為他苦讀醫書,難道是為了要和他成親?這些丫頭是不是太閒了,腦子裡整天在胡想什麼?
自己不過是……不過是想和閻王爺搶人罷了。
罷了,她管不住別人說什麼想什麼,總能管住自己吧。
玉淵獨自生了一會悶氣,暗嘆了口氣,正要關上窗戶,突然頓住了手。
不對啊,她要管住自己什麼?
玉淵小心翼翼的問自己,思緒一下子萬馬奔騰起來,深深壓抑在內心深處的某些東西,就這麼自然而然的,沒有半點預兆的……浮上了心頭。
孫家莊他們不告而別時,自己心裡小小的失落;
揚州府的屋頂上,頭上是明月,身旁是他;
江南客棧里,他握著她手寫字時,怦然心跳;
還有……
記憶的閘門一旦打開,就開始得寸進尺的報復,從前那些被她忽略的,故意視而不見的種種,像是用一把磨刀石,反覆的磨著自己的心。
她是要管住對他的……
這個念頭一起,玉淵整個人都戰慄起來,臉頰像是喝醉了酒一樣,滾燙!
……
這一夜,玉淵幾乎是睜著眼睛到天亮。
第二天起身時,眼底的青黑色把羅媽媽嚇了一跳,外頭守夜的阿寶遭殃,挨了一頓罵。
阿寶想將功補過,白天越發盡心的服侍起小姐來。
哪知,今天的小姐和往常有些不同。
先是吃早飯的時候,打碎了調羹;再是擺弄藥材的時候,把三分三的根和筋弄錯了;午後翻醫書,一頁醫書看了足足一個時辰。
她差點以為小姐是睡著了,可抬眼一看,小姐的兩隻眼睛瞪得又大又圓 。
最奇怪的是,一整天,小姐臉上浮著一層紅暈,一摸額頭卻又是冰冷的,弄得阿寶心裡七上八下的,小姐不會是因為昨兒沒睡好覺,得了病吧!
阿寶關切的神色入了玉淵的眼,沒入她的心,身上、臉上灼燒的熱意讓她這一天像踩在雲裡霧裡一樣,整個人都是飄的。
她在心裡把李錦夜從頭罵到尾,又把自己從尾罵到頭,可心裡的念頭沒有消下去半寸,反而滋滋的往上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