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藤津偽器
如果說銀河系是一個漂浮在宇宙虛空的旋轉甜甜圈，那麼蟲巢意志的末端觸鬚便是一頭游弋在星海之中的貪婪巨鯨，其深淵巨口早已將銀河系完全包裹其中，徹底合攏。
只是祂的身軀實在是太大、太大、太大了，大到這張深淵巨口正在合攏的上顎與下頜之間的距離便至少有40億光年，相比之下銀河系的直徑都只有約10萬光年。
因此哪怕蟲巢意志的巨口實際上早已將整個銀河系都一口吞下，系內的生物也完全沒有發現自己其實已經落入深淵的事實。
因為這深淵實在是太大……太大了。
居住在一粒塵埃上的細菌，要怎麼發現自己的家園被裝進了貨櫃？
尤其是這貨櫃的材質還是來自另一個宇宙的龍鱗裝甲，硬得讓人絕望。
然而這些身披堅甲，從四面八方越過虛空，沖向銀河系的以太巨蟲，充其量也只不過是蟲群巨獸口中輔助消化的微生物而已，就像是寄生在人類體內的腸道菌群。
但不得不說，以太巨龍基因譜系中的生物超光速躍遷引擎的確讓蟲群巨獸消化銀河系的過程加快了許多，原本蟲巢意志的『消化液』還需要經過一段漫長的時間，才能真正淹沒銀河系，而以太巨龍的基因使這個過程提前到了現在。
「泰倫蟲群還有不到4個月就將抵達奧特拉瑪，約1年後猩紅觸鬚便會直抵太陽系。」基里曼給出了這個冰冷的數字：「第一波至少有100萬頭以太巨蟲將會同時降臨，諸君認為，如何對敵？」
此言一出，即使是最自傲的機械賢者，戰績最輝煌的海軍元帥，也不禁紛紛面露難色。
「嫻熟的指揮才能可以讓三千名步兵打贏三萬敵人。」太陽系防衛軍總司令低沉說道：「但即使是最用兵如神的將領，也無法指揮一群螞蟻，對抗上百萬頭虛空鯨。」
「在一場對抗混沌的戰役中，萬機之神的僕從曾解放來自黑暗時代的禁忌科技，將一整顆星球直接從銀河中抹除。」機械神甫也說道：「這樣的遺物在每一顆鑄造世界上都能輕易找出數十件甚至上百件，但……」
但以太巨龍的數量卻要數以萬萬億計。
不，以太巨蟲的真正數量，甚至要用『兆』或者『京』來計量。
「不開玩笑地說，即使我們的科技強大到只需要消耗1個原子就能消滅1頭以太巨蟲，也不足以戰勝泰倫蟲群。」
他接著解釋道：「哪怕以1個原子換1頭以太巨蟲，蟲巢意志都能直接把整個銀河系的所有物質都全部換空，而祂的蟲群數量甚至連萬億兆分之一都不會減少。」
畢竟此刻將整個銀河吞噬進深淵的蟲群，只不過是蟲巢意志最微不足道的觸鬚上那最渺小的一根毛細管罷了。
換做以往，如此動搖軍心的喪氣話語毫無疑問便會遭到基里曼強硬的斥責與毫不留情的懲罰，但現在，望著那將整片銀河都完全吞噬的蟲巢陰影，竟沒有一個人有力氣反駁，或是說出一句帝皇萬歲、帝國永存。
在帝國方面對前途一籌莫展，沉浸在灰暗氛圍中的同時。
羅素正在泰拉軌道上空的艦隊中，與灰風一起討論著，接下來要用什麼方式對抗來勢洶洶的以太巨蟲集群。
「聚能電弧雖然可以無視護甲，但X槽主炮的造價還是高了些，而以太巨蟲的數量實在太多，哪怕是巨型船塢的產能全部拉滿，怕是也很難抵得上消耗。」羅素有些苦惱：「至於威懾級戰艦……」
威懾級戰艦是要燒人口的，而以太巨蟲的數量比人類聯邦的總人口都要多。
——這裡的總人口包括所有人聯殖民地生態圈內的所有微生物與所有細菌。
「難道真得扔石頭？」羅素輕嘶一聲。
實在不行，也只能出此下策了，為了延緩銀河系的死亡，就得加速宇宙的滅亡。
這時，灰風卻忽然給出了一個建議：「真理修會最近研發出了一種新的增幅技術，只需要消耗極少的能源，就可以將艦載武器的威力提升數萬倍，甚至上億倍。」
哪怕是最普通的基礎雷射發射台，只要使用使用『那種技術』進行增幅，也能夠擊穿不可一世的龍鱗裝甲，傷到以太巨蟲。
就像使用『繡花針+9999』來刺穿鼠式坦克的裝甲。
「世上存在這麼離譜的技術？」羅素有些疑惑：「消耗能源極少，卻能憑空將武器功率放大數萬倍，這不會違反質能轉換定律嗎？」
怎麼聽起來跟什麼不靠譜的巫術似的……
「要說是巫術也行啦。」灰風欣然點頭：「因為這種技術其實就是來自異端的技術。」
「異端？」羅素更來勁了：「細說怎麼個異端法。」
灰風無奈攤手，她發現元帥好像對這些不正經的事情格外熱衷。
好吧她也很熱衷。
於是灰風悄悄激活了寄生在羅素大腦皮層中的納米機器人，用只有彼此兩人能察覺到的隱蔽頻段悄咪咪說道：
「這項技術名為——『時空熔斷』，其實一開始，它根本就不是武器，甚至都不是真理修會的核心科學家圈子研發出來的。」
「那是哪裡來的？」
「這是一名信仰色孽的人聯科學家開發出來的技術。」
灰風神秘兮兮地說道：「因為有黑石陣列與淨靈場域的保護，人類聯邦的領土範圍內極少存在被混沌污染的現象，但出了遠東星域就不一樣了，尤其是那種從小生活在澄澈的亞空間環境中，從來沒見識過靈魂之海恐怖之處的小年輕。」
「在一次出外勤的過程中，一名叫做『約瑟夫·亞里士多德』的量子物理學研究生，在死靈的墓穴世界中失聯了。」
「我們不知道他在失聯的這段時間經歷了什麼，但可以肯定的是，歸隊的時候，他已經中了色孽的毒。」
「沾染了色孽污染的約瑟夫開始沉迷享樂，樂此不疲地尋求著生理與心理上的刺激，但偏偏這個人還是個天才，哪怕是沒日沒夜地整天澀澀，他的學術成績居然絲毫沒有被同學們落下，反而頻頻以第一名的成績得到教授的點名表揚，各種獎項拿到手軟。」
「但是色孽為人們帶來的可不只是快樂，隨著時間的流逝，約瑟夫的大腦閾值在經年累月的強烈刺激下變得越來越高，什麼玩法都試過了，什麼刺激都脫敏了，他已經找不到任何渠道獲得讓自己滿意的刺激了，得不到滿足的空虛讓他痛不欲生，有太多的的色孽信徒便是在這個階段掙扎著死去……」
「但約瑟夫不一樣，他是人類聯邦百年一遇的天才科學家，為了滿足自己的欲望，約瑟夫開始悉心鑽研量子物理學和時空理論，甚至在沒有任何參考課程的情況下獨自一人啃完了全套的《熵遞歸》。」
「在吃透時空理論後，約瑟夫構建了『時空熔斷』技術的理論模型。」
說到這裡，灰風的臉色變得古怪起來：
「好吧，時空熔斷其實是我給它起的名字，約瑟夫自己對這項技術的命名是『跨時空快感迭加增稠術』，我覺得這個名字怪怪的。」
「該技術的原理是將線狀延伸的時空壓縮成點。比如說一支普通的雷射測距筆，其能量輸出功率是每秒0.5瓦，持續輸出10秒鐘，便能得到5瓦的總能量輸出。而運用時空熔斷技術，就可以將平均分布在10秒鐘範圍內的5瓦能量全部聚焦到0.1秒內，瞬間完成釋放，打出雷射測距筆原本無論如何也難以造成的恐怖殺傷。」
「甚至可以將燃燒10年的太陽聚焦到0.01秒內，轟然引爆出遠超其本身應有能級的超級超新星爆發。」
「約瑟夫會利用這種技術持續刺激自己1年以上，然後將這1年中累積的所有快感都集中到3分鐘內完全釋放，這才終於填滿了他心中那深不見底的空虛。」
灰風最後總結道：「我覺得這個名叫『跨時空快感迭加增稠術』的科技十分實用，可以用來聚焦戰艦上的能量武器，所以就給它取了一個更上檯面的名字——時空熔斷。」
羅素和艦載AI聽完都沉默了。
「有種拿著藤津偽器往人臉上抽的美。」這是羅素對軍用時空熔斷技術的評價。
「所以要用嗎？」灰風問。
「用。」羅素毫不猶豫。
那可是藤津偽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