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早上,陸清彥從夢中醒來的時候,都會親吻蘇卿予的臉頰,然後任由自己沉溺於這放縱之中。
和心愛之人一起賴床到上午十點,這是陸清彥近三十年的生命里,幾乎沒有經歷過的事情。
他就像是初次戀愛的毛頭小子,和自己的愛人經歷著每一種「第一次」。
第一次出海、第一次賴床、第一次合作完成一頓晚餐……他將每一件都一點點的放進自己的大腦中,不願將他們遺忘。
周日那天,陸清彥早上一起來,看到身邊是空的,他先是一愣,並未慌張。走出臥室後,看到坐在沙發上翻動平板電腦的蘇卿予,他輕聲道:「起這麼早?我去做早餐。」
「嗯,麻煩了。」蘇卿予笑笑,繼續埋頭在平板中。
今天是合同上寫著的最後一天,陸清彥不提,蘇卿予也看起來沒有任何表示。兩個人就好像自發的將那份合同忘記一般,在這座島嶼,做一對恩愛的情侶。
吃完飯後,兩人坐上遊艇去海釣。
蘇卿予作為海釣新手,竟然在中午前釣了一條魚上來。隨船的廚師將那魚料理了,又做了其他菜市,給他們在遊艇上準備了一桌豐盛的午餐。
吃飽喝足,蘇卿予就犯困。兩人回到酒店後,陸清彥這個不怎麼午休的人,陪著蘇卿予睡了一下午。
明明什麼也沒做,但只要對方在身邊,就要陸清彥覺得整個生活的色彩都是光明的。他看著蘇卿予安靜的睡顏,笑了笑,拿出自己的電腦開始處理公司事務。
作為一家大型跨國公司的掌權者,他不可能完全的脫離公司事物。這幾天已經是他能挪出時間的極限了,而且不難想像,回去的話他將會面對多麼恐怖的工作量。
不過……
陸清彥的目光又落在了蘇卿予身上,他嘴角的笑容變得酸澀。
他希望這時間永不前進,可蘇卿予呢?
這七天的光景,對陸清彥來說,足夠美好。兩人的相處模式,也讓他相認為,二人之間在回國後依舊能夠維持現狀……
不,真的能維持這個樣子嗎?
陸清彥不敢打包票。
蘇卿予醒來後,他們吃了在普吉島的最後一頓晚餐。新鮮的海鮮被端上桌來,陸清彥還開了一瓶白葡萄酒來佐餐。不同於前幾天在套房裡吃飯,今天他們晚餐的場地移到了酒店的宴會廳。
偌大的宴會廳內,只有他們兩位食客。除此之外,還有端著餐盤上菜的幾位服務生。
蘇卿予穿了一條流蘇亮片的貼身小晚禮服裙,一頭黑髮也挽在腦後。小巧的耳垂上掛著一對紅寶石耳墜,脖子上的項鍊也是同款配套的。明明是適合較大年齡女性的紅寶石,卻被蘇卿予戴出了自己的味道。
白皙的皮膚,紅如鮮血的寶石,一明一暗,在宴會廳燈光的照射下,顯得如此的光彩照人。
兩人就好像約定俗成一般,誰都沒有談那份合同,也沒有談合同的截止日期。
陸清彥是不願意讓這夢被打破,而蘇卿予究竟怎麼想的,他也不是很清楚。
以前,蘇卿予就像是一本翻開的書,她將自己的想法經歷全部寫在上面,陸清彥可以任意索取,蘇卿予不會對他隱瞞任何事情。可現在,她合上了自己的書,甚至在書本上加了一把鎖。陸清彥只能通過書本的封皮去看她講的是什麼,卻無法看到她的真正想法。
晚餐無異是成功的,杯籌交錯,耳鬢廝磨,蘇卿予在陸清彥臨時抱佛腳學到的俏皮話里,笑的彎起了眼睛。
兩人牽著手回到房間後,她就被陸清彥一把抱起,壓在了門上。
流蘇質地的裙子掉落在地上的時候,發出了一聲輕響。緊接著,是高跟鞋落下的聲音。
音響放著一首緩慢抒情的鋼琴曲,而蘇卿予的耳墜則一下一下地晃動著。
像是最後一夜的瘋狂,陸清彥折騰了蘇卿予一晚上。
直到最後,她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安靜地躺在陸清彥的懷中,沉沉地睡了過去。
陸清彥在蘇卿予睡下後,為對方蓋上了被子,然後安靜地站在陽台抽了一根煙。
在剛才的纏綿中,他不止一次問著蘇卿予,想要對方給他一個答覆。
「明天之後,我還能去找你嗎?」
「當然可以。」
一次回答還不足以讓陸清彥放心,他幾乎是按著蘇卿予的背,像個挾著獵物的獵人,一遍又一遍從她身上索取著安全感。
但無論他怎麼問,蘇卿予的回答都是——
「可以。」
第二日。
陸清彥起得很早,或者說他幾乎沒有怎麼睡。私人飛機會在上午十一點左右從海島駛離,將他們放在最近的國際機場,然後他們就可以搭乘飛機回國。
他知道,如果不叫蘇卿予起來的話,他們今天肯定走不了。那樣的話,在這片安心之地,他還能享有一天蘇卿予,不被人打擾的那種。
但最後,理智還是大於情感。陸清彥伸手推了推蘇卿予,叫她起了床。
「早上好。」蘇卿予的聲音還有些沙啞,她湊過去吻了吻陸清彥的臉頰,然後從床上坐起身,準備洗漱完去收拾行李。
她帶的東西並不多,在收拾完後,甚至還有時間和陸清彥吃了午飯。
來的時候,陸清彥還是小心翼翼,不敢隨便牽著蘇卿予。可這次,他的手掌將蘇卿予的手整個都包了進去,兩人就像是一對普通的情侶,出現在了曼谷國際機場。
陸清彥一直在觀察著蘇卿予,對方面對他的親昵時,神色自然,沒有拒絕,反而反手也牽住了他。
當兩人進入飛機後,蘇卿予甚至還將腦袋靠在他的肩膀上安靜的睡了過去。
難道說,他真的重新擁有了蘇卿予嗎?
陸清彥嘴角的笑意慢慢浮起,這七天以來一直縈繞在心中的不安感慢慢散去,最後變成了幾分欣喜。他看著自己同蘇卿予十足相扣的手,也閉上了自己的眼睛,同她一起睡了過去。
五小時後,飛機準時降落在大興國際機場。
徐天揚拿到了航班信息,早就在停車場候著了。
蘇卿予的航班信息沒有被泄露,所以她出來的時候,沒引起多大的注意。
兩人一同進了地下停車場,陸清彥是去找徐天揚。
而蘇卿予……
「要一起先回去嗎?」陸清彥伸手想要接過蘇卿予手中的行李箱,「徐天揚來接我們了。」
可誰知蘇卿予卻突然擺擺手,依舊拉著自己的行李箱,客氣地說道:「不用了,我一會會搭乘飛機回陝市拍戲。」
在這七天中的「恩愛」情侶,如今卻因蘇卿予的冷靜變得疏離。
蘇卿予伸出手,對陸清彥笑笑,眼中不再是他已經習慣的愛意,而是看待普通朋友的目光,「這幾天麻煩陸總了,我回去會讓肖華將費用打到你的卡上的。」
「對了,你也不用擔心我是否會懷孕。我在法國的時候因為一些身體原因,在醫生的建議下,開始定期服用口服避孕藥。直到現在我也沒有停藥,不會給你帶來什麼麻煩的。」蘇卿予見陸清彥沒有動作,她自己同對方握了握手。
不過在抽離的時候,陸清彥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那力道很大,僅僅過了幾秒,就已將讓蘇卿予的手腕紅了一圈。
樂極生悲。
對陸清彥來說,甚至都沒有樂,就已經開始了悲劇。
他完全沒有意識到,蘇卿予的情感是如何轉變的這麼迅速的。
他的目光掃過蘇卿予的笑容,那禮貌的微笑和他在對方消失兩年後第一次相見時的,一模一樣,連嘴角的弧度都沒有發生變化。就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他的努力讓這一切仍然處於起點。
「蘇卿予,你昨天晚上說的,都是騙我的嗎?」陸清彥的聲音有些沙啞,他慶幸自己在地下停車場內,周邊沒有什麼讓,讓他保有最後一分尊嚴。
「不是。」蘇卿予搖搖頭,「因為那個時候,還沒過合同約定的時間不是嗎?」
陸清彥覺得,蘇卿予手中高高舉起的錘子,開始一點一點敲擊在他的心上。
「好了,快到我下班航班的起飛時間了,有什麼事的話之後再聊。」蘇卿予強行抽出了自己的手,面帶笑意的對陸清彥頷首,然後轉身離去。
徐天揚其實從兩人剛出現的時候就已經等候在那裡了,不過他見兩個人似乎有話要說,就沒有下車。可現在,他聽到兩人的對話後,有些慶幸自己沒有下車。
一腳油門,徐天揚將車停在陸清彥身邊。
「陸總,是現在走嗎?」
陸清彥望著蘇卿予的背影,最後低下了頭,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
「嗯,好。」
蘇卿予用七天為他編織了一個完美的夢,在第八天,她手拿利器,將這個美夢劃開,然後把最慘烈的真相擺放在他面前。
而此時,在陸清彥的前方。
蘇卿予停在了原地,她低下頭看著自己已經紅了一圈的手腕,失了神。
片刻間,兩人這七天的經歷全部湧上她的腦海。她閉上了自己的眼睛,幾滴淚落下,剛好落在了那一圈殷紅上。
合同的最後一條,明確寫出:
——在合同期後,兩人回歸現有關係,一方不得騷擾干預另一方。
但是……
蘇卿予轉了身。
「陸總,走嗎?」徐天揚又問了一句。
陸清彥一直看著自己手腕上的情侶編織繩,那是他和蘇卿予在普吉島的時候一起買的。折合人民幣不到兩塊錢的草繩手環,恐怕是他這輩子戴過最便宜的東西了。但他卻將這手環一直保護的很好。
他咽下了嘴中的苦澀,自嘲地笑了笑。
「……走吧。」
作者有話要說:不爭氣的陸總留下了辛酸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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