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石營海

  「昨天夜裡他拉著板車從市里撿廢品回來，路上被人撞了。撞他的人跑了，還好老鄉下地幹活出門的早，這才發現了他。鄉里的醫生去看過了，懷疑他身上有骨折。但這個老兵脾氣犟，死活都不肯去市裡的醫院再看看。

  這不，我打算再過去勸勸他，都80多歲的人了，身體可沒有年輕人好，這要是真骨折了，不好好檢查下，可要遭不少罪的。」

  沈月一邊跟著工作人員往石營海家裡走，一邊和他說著石營海的事。

  「老人家為什麼不肯去醫院呀，是怕麻煩大家嗎？」

  工作人員點點頭：「一個是怕麻煩，再一個就是怕花錢。」

  「老人家沒有養老保險吧。」

  工作人員指了下路繼續道：「老人是農民，沒有養老。不過因為他當過兵，國家每個月都會給他一千元的補貼，按理來說在這鄉下也花不到什麼錢，一個月一千元也就夠了。但這老爺子吧，每月都把自己的補貼攢起來，平時還會去市里撿些廢品。

  哦，他年輕時能動還會去打工，撿廢品也就是這幾年因為他年紀太大了人不要他了才開始的。」

  沈月不解問道：「是他家裡什麼人需要錢嗎？」

  工作人員搖頭：「不是，他攢的錢呀都給市里福利院了。哎，我們這些年沒少勸他，年紀都這麼大了，身體還不好。讓他照顧好自己就行了，但這老兵總想為社會，為國家做點啥，所以誰都勸不聽。」

  沈月點頭：「他們那個年代的人呀，經歷過國破家亡，看見過人間疾苦。所以現在日子好了，就希望國家能更好。」

  工作人員點頭，指著不遠處的簡易板房道：「這就是石營海家。」

  沈月愣了下：「這個簡易板房就是他家？」

  工作人員點點頭：「他老伴去世了，他就把他家的房子賣了，賣的錢都捐給福利院了。你看那邊那個房子，以前就是他家。

  他呀，原先就在他家房子的對面地里搭了個草棚子，這房子還是鄉政府看不過眼找鄉親們給他重新弄過的呢。」

  沈月嘆氣，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跟著工作人員向著板房走去。

  「宿主，我怎麼感覺你在發愁。」系統忽然出聲道。

  「愁呀，這老爺子思想覺悟太高，做事又倔，我都愁死啦，不知道該怎麼勸他跟我回養老中心。」

  系統一聽，也點頭。

  石營海現在住的房子就是木頭板簡單架起來的棚子，棚子周圍堆著很多疊好的廢紙板。

  工作人員看著堆的高高的廢紙板嘆氣：「我們和他說過很多次，不要把這些廢品堆在這，他就是不聽。他是想等兩天再等兩天，等紙板價高了再賣。但我們擔心他這麼堆會失火。哎，勸了很多次，都沒勸聽。

  一會兒還得找人幫他賣，總這樣堆這可不是辦法，尤其是這兩天氣溫高了就怕失火。」

  沈月點頭，能理解，雙方都有自己的理。

  工作人員帶著沈月推門進了屋，屋裡傳出一陣咳嗽聲。

  工作人員快步走了進去：「老爺子。」

  「給我拿點水。」屋裡傳來蒼老虛弱的聲音。

  工作人員回身在角落裡拿起一隻漏了一半內膽的熱水壺。

  沈月跟著工作人員進了屋，工作人員往桌子上的碗裡倒了水，又將碗拿給了躺在床上，頭上纏了紗布的老人。

  老人喘著粗氣強撐著身子坐了起來，接過碗大口大口的喝起了水。

  工作人員見狀開始嘮叨起來：「你老太倔了，你說你都傷的這麼嚴重了，咋就不去醫院看看呢。你這自己在家，也喝不上，也吃不上的。上個廁所都成問題，那這病你咋養嗎？」

  老人不說話，將空碗放到了一邊，又費力的躺下，閉上眼也不說話。

  「你看看你老這態度，哪有你這樣的嘞。那就是再想多捐錢，那也不能不顧自己的情況嘛。

  你自己身體都不好，你自己都還需要別人照顧呢，你成什麼強嗎！」

  老人輕哼了聲：「我身體好的緊，不需要別人照顧。」

  工作人員一聽這話就急了：「你都84歲勒，你還不需要人照顧？你就說你現在，我要是不來你連口水都喝不上，你還不需要人照顧？」

  老人將頭一扭又不說話了。

  工作人員嘆氣，起身去角落裡找東西。

  「這個女娃說來找你，好像是你戰友的親戚。你看看你認識不？」

  說著沈月就見工作人員在角落的筐里翻出了一塊餅子。

  工作人員將餅子遞給老人，老人看了眼餅子又閉上了眼，不過他下意識吞咽了下。

  工作人員一見老人家這樣子就生氣的嚷了起來：「你這個老同志，也不知道你是倔還是傻。就為了讓別人信你不需要人照顧，就這樣餓著自己？」

  說著工作人員強行將餅子塞到了老人懷裡，又將一邊的暖水壺提了起來往碗裡倒水。

  老人睜眼看了眼工作人員，工作人員眼睛一瞪：「老同志，你要是還這個樣子，我就真的不管你了。」

  石營海低頭看了眼餅子，拿著餅子開始吃了起來。

  工作人員嘆氣，將碗放好又將石營海扶了起來。

  看著坐在那裡，吃口餅子喝口水還要再喘口粗氣的老人。沈月感覺到了頭疼，這位老人的脾氣已經不是一般的倔了，那是三般都打不住的倔呀。

  這要是和他直接說要接他去養老院的事，沈月敢保證，這位老同志肯定不會去。

  看來必須要想個讓他不得不去的理由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