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雪客的選擇

  第二日一早，雪客便被人帶去了薛二奶奶房裡。

  她看起來紅著眼睛剛哭過，見到雪客之後，倒也不像之前那樣子板著一副臉了，反而是叫下人給她添了凳子，倒了茶，還送了份狀元樓的糕點叫她務必要嘗嘗。

  雪客謝過。

  她掖了掖眼角，隨後講道：「瓚哥兒辰時已經動身了，我安排小玉在後頭的轎子上，想來估計到了杭州才會發現你沒有去」

  「二奶奶安排得周全。」

  薛二奶奶抬眼看了她，道：「你如今也不用在我跟前這麼謹慎昨夜個夜裡，瓚哥兒前來同我聊過了，有些事情我也想明白了，雖然世人都說我個性惡劣，但這件事情上，我是承了你的情的。」

  「二奶奶嚴重了，奴婢能為二奶奶分憂便好。」雪客依舊恭順地道。

  聞言薛氏還算受用，頗為認可地點點頭：「不錯，你這孩子確實像老太太說得那樣，也是我原先對你有些成見了。如今看來，確實是個挺好的孩子，比那個小玉強一些」說道這裡，薛氏認真地打量了她一眼。

  可能是原先有些偏見，怎麼看覺得她都小家子氣，入不了眼，但現在反而怎麼看都覺得溫順聰敏，像只小羊羔似的，於是問道：「有一話，我還是想問你雖然是你先答應了我不對瓚哥心存妄心，但我這個做母親的，也不至於看不出自己兒子那點心思他待你，終究是與別個不同的，如今我看你也還算順眼，既然老太太已開了口讓你跟去杭州，你為何又不乾脆抓緊這個機會？」

  雪客聞言，站了起來，福了福身子：「二奶奶，雪客承蒙諸位主子不棄，但眼下三少爺正值秋闈，不可讓少爺為其他事分心。」

  薛氏抬了一下手，示意她起身：「我知道你是個有眼力見的，不錯，沒高看你一眼若是你安分守己，將來瓚哥兒高中，也不是不能讓他納了你，但你——」

  薛氏還沒說完，雪客突然往地上一跪，磕著頭不起來：「二奶奶，奴婢奴婢」

  「怎麼了這是？太高興了？」薛氏一臉不解，「還是你不願意？」

  雪客咬咬牙：「二奶奶，雪客雖出身卑微，但發過願，不與人為妾的」

  「怎麼？你一個奴籍，還想做正室？」薛氏到也沒生氣，只是詫異得很，一時間也忘了叫她起來。

  雪客直起身子，眼神堅定：「二奶奶，雪客即便不嫁人，嫁一個家丁，一個農戶，一個商人，也不願意與人為妾，終其一生圍繞著主家的寵愛而活更何況，就算是屆時於三少爺來說，未娶妻，先有妾，也會敗壞名聲，於情於理，雪客都不應該再和三少爺有瓜葛」

  薛氏深深吸了一口氣。

  就在這眼睛的幾秒里，雪客聽見了她的心聲。

  【可惜了，難得有個還算順眼的。】

  薛氏將她扶了起來，道：「好吧，這事兒也不急，你如今也十六了，今年冬天便要十七了吧，我也是過來人，還是要勸你一句，這終身大事還是要儘早為自己想一想。」

  雪客應了，隨後薛氏又將一些瑣事吩咐了一番，便讓她回去了。

  自孫瓚走了以後，這二房的院子便空了一半下來。

  薛氏說是承了她的情，就將她升為了一等丫鬟，自後便不再負責在三少爺的書房照料了，而是被指派了出門採買的活計，算是這院子中油水最多，最為清閒的一門事了。

  負責教授她的嬤嬤在第一天早上領她到各個鋪子介紹了一圈，再之後便由她自己負責此事了，要做的也不多，每月例行的採買會由管事的負責，她只需要一些臨時所需即可。

  這一日她正要出門，卻見雙城在她門外候著。

  雪客知道她對自己沒有好意，本想繞道而行不予理睬，卻被她攔了下來：「等等。」

  雙城走上前，勉強地擺出一副討好的笑意來：「雪客妹妹看見了我，又為何不搭理，怕不是如今成了二奶奶身邊的紅人，就不理我們這些曾經的姐妹了吧？」

  雪客上下掃了她一眼，嘴角抽了抽。

  她心裡分明是在想【死丫頭，也不知道什麼本事竟然一邊哄著三少爺，一邊哄著二奶奶，小玉那個老姑娘壓我一頭也就算了，如今連這個都順杆子爬上去了，今天居然還敢無視我】

  這心理活動聽得雪客皺眉，問：「今日第一天當差，有些匆忙，心裡想著二奶奶的吩咐，就沒留意到雙城姐姐，雙城姐姐是有什麼事情嗎？」

  雙城心裡哼了一聲，面上笑意盈盈地：「知道妹妹如今是大忙人了，也不是什麼麻煩的事情這不是如今小玉跟著少爺去了杭州府了麼，我這想添置些東西，便沒人能幫我了，我自己又出不了府，所以來想來拜託妹妹你了妹妹你應該不會不幫姐姐的吧？」

  雪客心裡翻了個白眼。

  好傢夥，這是從前仗勢欺人時威逼她不成，如今又改為道德綁架了。

  雪客剛想答應，卻又聽見了她的心聲。

  【反正如今三少也不在，就算給你一點小教訓，也沒人能護著你】

  雪客聽罷，斜眼看著她，雙城似乎有些心虛，著急解釋起來：「不麻煩的，就是前些日子，小玉帶我出門的時候，我看中了『彩鳳飛』的一支花鈿，彩鳳飛那家店你知道吧，小玉應當是帶著你去過的？那時我錢不夠，所以沒買，如今湊著了二兩銀子，想讓你去幫我買下來，名為『球金彩雀』的那一支便是，你問掌柜的就知道。」

  「這樣啊」雪客喃喃著，看她有些謹慎又期待自己落入圈套的表情，故意鬆了口，「也不是不行，但我若是跑了你這一趟，別的事情可能就耽擱了，跑腿的費用」

  「我給你一兩，如何？」雙城急忙說道。

  她這是盤算好了，那支花鈿足足要五兩銀子，等雪客一去，彩鳳飛的老闆鄭蘭時是什麼人，還能讓她跑得掉，到時候等她補了銀子買回來，自己再不認帳，這中間的二兩銀子，足是她一大半的月錢不說，即便買不回來，她大可以到時候鬧大了讓主子知道她雖然負責採買，但卻仍惹出了銀錢上的是非，自然是更好。

  有了這一兩銀子，雪客自然是應了下來。

  雙城便滿心歡喜，只等著看她出糗，只是她並不知道，自己的那些個小算盤，早已全都被眼前的雪客，一字不漏地聽了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