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姝抿了下唇，想笑又不好意思笑：「我可以先借你五十……」
她頓了一下，重音落在最後兩個字上面：「——現金。」
頭皮好癢。
好好一個校園男神級別的帥哥，為什麼要在我這麼一個連車標都分不清的高中生面前裝逼。
顧錦年：「謝謝，我明天拿來還你。」
他想平時自己吃一頓飯就要幾百上千，五十怕是只能喝西北風。
這跟荒野求生有什麼區別？
轉念一想。
許淮那個傻子都能從美高轉到普高讀書，我為什麼不可以？
顧錦年心裡憋著一股不肯服輸的氣，雄赳赳氣昂昂地辦理飯卡，然後在姜姝的好心帶領下走進食堂。
學校食堂可以用三個字來形容。
髒、亂、差。
地上不知道是什麼黏糊糊的東西，顯得地磚灰不灰黑不黑，看上去特別髒。
一排排藍色長桌上殘留些許飯粒油漬。
牆面發霉乾裂，頭頂的電風扇覆蓋一層厚厚的灰塵。
顧錦年受到巨大視覺衝擊，捏緊鼻子，胃裡一陣翻湧。
在看到學生將剩菜剩飯倒進剩散髮油膩氣息的白色塑料桶時沒忍住蹲在地上乾嘔。
這比荒野求生還要恐怖！
姜姝拍了拍顧錦年的後背，關切問：「你沒事吧？我送你去醫務室。」
顧錦年搖了搖頭，感覺太陽穴突突地疼：
「我沒事，有事的是你，你們天天在這種環境吃飯真的不會食物中毒嗎？」
姜姝滿頭霧水，不理解對方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不會呀。」
學校食堂不是一直都這個樣子嗎？
他沒在食堂吃過飯？
姜姝恍然大悟，熱情推薦自己此生最愛的蔬菜：
「食堂飯菜很好吃的，每天都有我最喜歡吃的土豆、蘿蔔、白菜。」
顧錦年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鬼一樣，從牙縫裡擠出幾個難以置信的字：「你真是瘋了。」
姜姝好像聽到宋映寒的聲音，環視四周，發現對方正在向自己招手。
宋映寒跟周驍面前都擺了兩個盛滿飯菜的餐盤。
姜姝指一下：「寒寒在那兒，他們幫我們兩個打了飯。」
顧錦年抱著最後一絲希望走過去，看清餐盤裡的土豆、蘿蔔、白菜後倒吸一口涼氣。
餐盤裡的兩葷兩素分別是炒土豆片、炒白菜、酸蘿蔔老鴨、西紅柿炒雞蛋。
色香味棄權，一個不沾。
唯一看上去比較可口的酸蘿蔔老鴨里只有兩小塊鴨肉，其他全是白生生的蘿蔔。
「這是什麼？！」
顧錦年嘴唇微微顫抖，仿若風中搖搖欲墜的殘柳，整個人都快碎了，想連夜坐飛機回美國的念頭達到頂峰。
這苦日子他是一天也過不下去。
宋映寒夾起一塊蘿蔔放嘴裡，淡淡道：「豬食。」
有種異常平靜的癲狂。
周驍風捲殘雲般扒拉盤中的飯菜，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眼神無比堅定，不放過任何一粒米飯。
顧錦年見他吃得這麼香，猶猶豫豫地夾起一片土豆試探性咬一口。
低情商，寡淡無味。
高情商，用最簡單的烹飪方式來還原食材原本的味道。
他沉重地放下筷子，銳評：「狗都不吃。」
周驍抬起頭：「你不吃？」
顧錦年：「……」
感覺這話有點奇怪。
「不吃。」
他就算餓死在食堂都不會再吃一口堪比潲水的飯菜。
周驍：「真的？」
顧錦年重重點頭：「真的。」
周驍得到想要的明確答覆，把餐盤拉到自己這邊來，土豆片平均分給宋映寒和姜姝，然後拿出龍捲風摧毀停車場速度猛炫餐盤裡的其他飯菜。
宋映寒提醒一句：「慢點吃，小心得胃病。」
「知道了。」周驍鼓著腮幫子應一聲，速度果真慢下來，改為細嚼慢咽。
顧錦年瞠目結舌：「你沒有味覺嗎？」
周驍疑惑地歪了下頭，咽下嘴裡的食物才回答：「有。」
姜姝解釋說：「周驍不挑食，不加油鹽的白水麵條都能吃兩大碗。」
顧錦年分外欽佩地豎起兩個大拇指：
「厲害啊，哥們，你才是真的狠人，要是末世來了你一定能活很久。」
難怪長得又高又壯，照目前這飯量來看，高三起碼躥到一米九。
周驍用一個簡短的嗯作回應，繼續專注炫飯。
在他心裡，宋映寒排第一，吃飯就是第二位。
顧錦年看著三人吃飯，一點沒覺得餓或者饞，反而有種逃過一劫的僥倖。
建議把食堂的飯菜納入滿清十大酷刑之首。
吃完飯。
四人一起回教室。
顧錦年去超市隨便買了個麵包牛奶墊肚子，心裡琢磨讓管家每天把午晚飯送到學校來。
前腳踏進教室門，後腳就被齊刷刷轉頭、一臉狂熱興奮的同學們冷不丁嚇了一跳。
幾個男生踩著凳子站了起來：「恭迎校花回宮！」
一邊高聲喊，一邊拍自己胸脯，發出長串哦哦哦哈哈哈的猿猴叫聲。
大型返祖現場。
顧錦年：「？」
周驍：「？」
姜姝：「……」
宋映寒：「恭喜公主殿下當選校花。」
全班掌聲雷動，好似要把房頂給掀下來。
一個「啊」字在顧錦年嘴裡拐十八道彎才落地。
他沒想到自己會得第一。
「你們誰有那個論壇？我想看看。」
宋映寒點開排名榜給他看：「下午搬書的時候還是第七，這麼快就第一，看來你的人格魅力已經征服全學校的學生。」
或稱。
全校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叛逆學生。
顧錦年的全在「第一」這兩個字上面，虛榮心得到極大滿足：
「沒辦法，長得太帥也是一種苦惱。」
宋映寒：「神金。」
周驍可算反應過來，跟上節奏一起鼓掌，問旁邊的姜姝：「你怎麼不鼓掌？」
姜姝剛想說為什麼你們這麼快就接受校花是男的這件事，雙手就被一把抓住。
顧錦年激動得跟她握手：「謝謝，要不是你給我拍的照片，我也不會得第一！」
姜姝：「……你高興就好。」
全班同學鬧了好一陣才消停下來。
顧錦年好奇問：「校草榜的第一名是誰？」
宋映寒：「校草就是校草。」
顧錦年不懂她在說什麼，疑惑地看一眼校草排行榜。
校草就是學校花壇里一棵平平無奇的草。
「……」
好一個校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