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野用挑剔的目光打量一眼自家不太聰明的弟弟：
「小公主，你這穿的是什麼東西，大哥沒給你生活費？還是說你的審美也開始變得野蠻起來了？」
顧錦年聽到這句話才意識到自己光顧著聽宋映寒花式誇他長得帥，忘了提前去廁所換衣服。
看都被看到了，現在遮遮掩掩已經沒什麼意義。
他上車後把迷彩服外套脫下來抱懷裡：「這是軍訓穿的服裝。」
顧明野聞到一股濃郁的汗味，用兩根手指捏起外套扔到副駕駛，從動作可以看出嫌棄得不行。
「我跟阿珣來附近酒吧喝點小酒，順路坐你的車回去。」
顧錦年：「珣哥呢？」
顧明野：「死了，剛埋。」
顧錦年：「……」
算了。
二哥向來不著調沒個正形，不想回答的問題只會亂扯。
「我跟許淮約好星期天去打棒球，你跟珣哥要一起去玩嗎？」
兩人關係說好不好，說壞不壞，偶爾會一起打個球。
「沒空，我們明天就要回麻省理工上該死的課。」顧明野仿佛青天白日見鬼一樣，疑惑又驚訝地看著弟弟：
「你跟許淮什麼時候處成朋友了？」
顧錦年：「他說要把我打成蘇菲超薄衛生巾，誰輸了誰是孫子。」
這能忍？
忍不了一點。
這個年紀的男生勝負欲極強，必須斗得你死我活，其中一個自願認輸喊爺才算結束戰鬥。
顧明野嘖一聲，仿佛已經看到這場戰爭的結局：
「明天記得回一趟老宅跟老爺子斷絕關係，我怕他知道你給許淮當孫子氣成高血壓。」
顧錦年自信滿滿：「二哥，你就放心吧，我一定會贏。」
顧明野的表情有一點微妙：「你高興就好。」
兩個幼稚兒童正值鬧騰叛逆的青春期，偶爾菜雞互啄對兩家生意不會造成任何影響，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他們一邊玩去。
——
早上七點
宋映寒跟周驍繞著公園中央的湖晨跑五圈，然後慢悠悠回家寫軍訓800字心得體會。
路上買幾個包子饅頭當早餐。
周驍一口氣吃了六個肉包三個饅頭，噎得不停拍胸口，脖子抻出去二里地。
「慢點，別老是吃這麼快。」宋映寒把自己帶的水瓶擰開瓶蓋遞過去，幫他拍背順氣。
周驍喝幾口水才緩過來：「習慣了。」
學校每天中午、下午只有一個小時休息時間。
這一個小時裡不僅要吃飯寫作業，還要做教室或公共區域的掃除，時間根本不夠用，只能儘量壓縮吃飯的時間。
導致大多數學生都養成吃飯速度很快，只嚼兩下就咽，一時半會改不過來。
宋映寒：「懶得說你，自己注意點，要是再犯一次胃病，我就把你從八樓踹下去。」
周驍因長期狼吞虎咽患上胃炎，上次半夜犯病疼得在床上打滾，想去醫院卻發現自己連路都走不穩迫不得已只能求助宋映寒。
宋映寒雖然力氣比普通女生要大一點，但讓她把一個身高186，體重150的男生從八樓半背半扶到一樓還是很吃力。
平時一兩分鐘就可以下樓，硬生生花了半個多小時。
凌晨網約車計程車較少。
兩人坐在路邊將近等了一個小時才坐上計程車去醫院。
宋映寒坐在病床前強忍疲倦守到天亮，確定對方平安無事後倒頭睡了十二個小時。
期間。
周驍吐了六次。
一次在樓道找不到垃圾袋還撐不到回家只能吐宋映寒手上，兩次在司機失聲尖叫中吐到塑膠袋裡，另外三次則是令人安心的醫院廁所。
非常驚心動魄的一晚。
周驍腦海中閃過記憶片段，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知道了，我會改的。」
宋映寒：「慢慢來，習慣不好改。」
當時的她並沒有因為一攤嘔吐物對周驍產生任何嫌棄厭惡的情緒，只是在心裡計劃以後買房買車的事情。
有電梯，有車，小小就不會遭那麼久的罪。
——
顧錦年特地提前半小時到達十二中，想切身感受一下普通人的慢節奏生活。
另外。
許淮就在這所學校讀高一。
他計劃著如果遇到對方一定要狠狠嘲諷，再變著花炫耀自己有專屬後援會這件事。
顧錦年被馬路對面大爺籮筐里的紅果子吸引，正想過斑馬線去一探究竟，四個少年騎著單車從面前駛過。
嬉鬧聲傳進耳朵里。
「小王子，你的玫瑰來咯。」
「給老子閉嘴，你再說一個字我就把你的嘴從後腦勺撕到腳底板。」
「嚶嚶嚶，geigei捨得對小王子唯一的玫瑰動手嗎？」
「老子撞死你！」
「許淮，慢點，我們要跟不上了。」
許……
許淮？！
顧錦年愕然看向那道熟悉的背影，高喊：「姓許的！」
許淮頭也不回地豎了個中指。
旁邊被叫做「小王子」的男生回頭看一眼：「那是你朋友？」
「表的。」
「朋友還有表的？」
「……再說就是你的。」
小王子不再過問，繼續追殺前面一直喊geigei的男生。
顧錦年感覺自己好像在哪見過跟許淮說話的男生，具體又想不起來，不確信地看了好幾眼。
直到四人消失在視線範圍外才收回目光。
他沒把這個小插曲放在心上，過馬路去問賣水果的大爺：
「你好，請問這個紅果子是什麼水果？」
他從來沒見過這種水果。
顆顆圓潤飽滿，顏色過於鮮艷，仿佛跟其他事物不是同一個圖層，甚至有些螢光。
大爺聽他說的普通話，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
「這是恭州的特產，金西梅，香甜清脆，營養成分特別高。」
一邊介紹，一邊扯塑膠袋往裡面塞金西梅，大有一副不裝滿絕不罷休的架勢。
顧錦年面露難色，又不知道該怎麼拒絕，弱弱地說一句：「太多了。」
大爺一口氣裝了大半袋，所剩無幾的良心動了一下，想起學生身上沒那麼多錢才收手。
往秤上一放。
「189，抹個零，算你190。」
顧錦年聽到這個價格，頓了一下。
一百九加個零都買不起他身上看似普通實則昂貴的短袖。
但對方這種強買強賣的行為讓他有點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