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叫喊聲,打破了五人之間略顯尷尬的氛圍。
眼前這支獵手小隊的隊長孫澤,率先拍了拍李人的肩膀,旋即笑道:「光顧著和你聊天,差點把正事忘了。」
孫澤說完,轉頭看向收費窗口內正托著個下巴,不知從哪裡掏出了一把瓜子嗑得起勁的痦子大嬸。
「大嬸,我是鎮壓部的孫澤。」孫澤說著從口袋裡取出了一張黑色證件,遞向了窗口:「我們這趟是押送『降神會』的囚犯前往總部收容的。」
「曉得了,」痦子大嬸說著接過了證件,一邊隨意掃視著上面的信息,一邊開口道:「上頭剛打電話來說過你們。」
她說著把證件遞了回來:「要幾張通行證嘛?」
孫澤聞言,沒立刻答話。
他反而轉身看向大巴車,接著小聲嘟囔了起來:「十四加一,再加二,然後加四。」聽起來像是在計算著什麼。
如此過了一會兒,他才回過頭來答道:「大嬸,麻煩您給我們開四張遊客證,和十七張展品證。」
「要得,交錢噻。」痦子大嬸說著把手伸出窗口。
孫澤見狀點點頭,隨後他示意徐雅取下身後的軍用背包,接著便在其中翻找了起來。
不一會兒,伴隨著「叮叮噹噹」的金屬碰撞聲,孫澤從背包里拎出了一個繫著活結的購物袋。
「…還挺重。」孫澤說著解開了袋子,滿滿一袋黃銅硬幣,便出現在眾人的眼前。
李人盯著袋子,注意到其中裝著的,全都是不久前紅蓮交給他的那種梅花五角硬幣。
「看來想要通過這座收費站,就必須繳納這種市面上幾乎絕版了的硬幣。」李人在心中思索著,一個危險的念頭不禁成形:「…但如果不繳納硬幣,試圖強行通過這裡,又會發生什麼?莫非…會被這幾位大嬸攻擊嗎?」
當他如此思忖時,一旁的孫澤已從袋中數出了十七枚硬幣遞給了痦子大嬸。
而後在大嬸轉身去取證件時,孫澤笑著看向了李人和紅蓮二人。
「你們也要去總部的對吧?大家不如都乘一輛車,在路上還能有個照應…」孫澤說著指了指身後的大巴:「我們這趟押了好幾個重量級罪犯,萬一路上有啥突發狀況…」
「…有你們在場,也更保險一些。」孫澤雖然嘴上說著「你們」,但他的目光卻始終落在李人身上,似乎意有所指。
一旁的紅蓮並未立刻答話,她反而向李人投來詢問的目光,接著開口道:「李人,你想和大家同行嗎?我尊重你的意見。」
看紅蓮一臉認真的樣子,似乎如果李人不接受同行,她真打算拒絕孫澤的邀請。
「無妨,就同乘一輛車吧。」李人緩緩道:「我也很好奇,大巴車上的『重量級罪犯』是怎樣的存在。」
見李人答應同行,孫澤便讓紅蓮把她的摩托車暫停在收費站。而趙鐵柱和徐雅二人,則帶著李人先行走向了大巴車。
上車後,李人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位軍帽搭配病號服,雙眼飄滿雪花點的男司機。
他的樣子很是焦急,一聽到有人進入車箱,就立馬從駕駛座上站了起來:「你們可算回來了!我剛才…聽到彌賽亞的雕像有動靜!偏偏我現在什麼都看不見,你們趕緊確認下狀況吧。」
聽聞此言,趙鐵柱臉色一變,趕忙往車廂內走去。
而徐雅則是指了指那位穿著一身病號服的雪花眼男人,隨後簡潔的介紹道:「李人哥,這位是隊裡的通信員王冕,他因為幾小時前還在住院,所以就穿著病號服來加班了。至於他的眼睛……是因為看了仁部長的裸體才變成這樣的。」
李人聞言一愣,他覺得這句話的信息量有點大。
面前名叫王冕的男人,聽到徐雅的話竟也是同樣一愣,隨後他小心翼翼地確認道:「你們…把李人帶上車了?」
「恩啊。」徐雅回道。
李人見此也是明白過來,這位叫王冕的兄弟是真瞎了。
於是他走上前,拍了拍王冕的肩膀道:「幸會。」
如此打過招呼,不待王冕回應,李人已轉頭看向了車廂內部。
本就不算大的車廂里,此時擠滿了十幾隻形象各異的禁忌。其中有不斷喃喃自語著「Brains,Brains—」的綠皮喪屍,也有雖長著顆包菜頭腦袋,但卻身材婀娜的植物女人。
「這些傢伙,是降神會的門徒。」徐雅在一旁適時解釋道。
「降神會?」
「一個非法禁忌組織,」徐雅說著走上前:「前幾天,在各位部長的幫助下,我們把降神會一鍋端了。」
徐雅說著抬起手,指向了車廂最後一排:「你看,那位就是降神會的老大了。」
順著徐雅手指的方向,李人看到了一座高舉著螢光棒的男性雕像。
只見,那由青灰色石料雕琢而成的形象是一個身披寬大聖袍、頭頂光環,面露絕望之色的中年男人。
此時這座石像不知為何,正在微微的震顫著,就像是有什麼東西要從石料中破壁而出似的。
趙鐵柱此刻就站在石像旁邊,他一臉焦急地回過頭來,向眾人求助道:「唉,徐雅!王冕!怎麼辦啊?彌賽亞好像真的要活過來了!」
「啊?來真的?」徐雅聞言一怔,隨後她回頭和李人說了句「抱歉,失陪下」,就趕忙走進車廂查看情況去了。
李人見狀,把目光落到了王冕身上。
他略微想了想,便主動詢問道:「王冕,他剛才說彌賽亞要活過來了是什麼意思?那座雕像也是一位禁忌嗎?」
王冕循聲面向李人,略一思索後回答道:「…恩,這也不是什麼機密情報,告訴你應該也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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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繼續說道:「那座雕像就是彌賽亞,聽說是一位強大的概念級禁忌。」
「聽說?」李人發現了話里存在的問題,皺著眉問道。
「恩,聽說。」王冕點點頭:「骨部長說,彌賽亞是『神明』概念的化身,『全知全能』的具象化。祂的破壞力和正面戰鬥能力,在各位概念級禁忌中也是排得上號的。」
「全知全能的神明嘛…」李人繼續問道:「…那祂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因為祂遇到了仁部長,」王冕說著深吸了一口氣:「是仁部長和他養的一條龍,把彌賽亞變成了現在這樣。」
雖然不太明白「一條龍」是什麼意思,但李人並未急著追問,而是繼續聽王冕說了下去。
「或許是因為仁部長的突然消失…」王冕摸了摸下巴,像是突然想通了什麼似的,眼窩裡的雪花點一下子激動地噴了出來:「…是因為仁部長的消失,彌賽亞才有了甦醒的跡象!」
王冕說完,對李人道了一聲:「失陪,我得趕緊把這個猜想告訴鐵柱他們。」就一路摸索著往車廂深處走去了。
見連王冕也丟下自己,去處理那位神明概念的事情。李人擦了擦臉上沾著的雪花點,隨即環顧四周,決定仔細打量一下車廂內的這些降神會囚犯。
但就在這時,有什麼東西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
李人皺眉回頭,隨後他的臉上露出了三分驚訝和七分困惑。
只見,在李人身後的座位上,坐著一個粉底塗得比抹牆的膩子還厚的中年女人。此時這女人正面露著一種極其詭異、僵硬的假笑,她的嘴角竭力上揚著幾乎快要咧到了耳朵根。
這個「皮笑肉不笑」的女人,就這樣雙眼直勾勾地盯著李人。
過了半晌,她才緩緩開口:「…李…人…李…人…是…李人!是李人!」
女人不斷重複著李人的名字,她的聲音充滿了喜悅。
「是李人!李人!李人!李人!有救了!有救了!有救了!人類有救了!」女人狂喜的抬起手,隨後她的話語內容忽然一變:「李…人…想看…一條…龍嗎?一條龍!一條龍!一條龍!」
李人聞言,皺眉看向了伸到面前的手掌。
就見女人的雙手,赫然捧著一條奄奄一息的小蛇。
小蛇的模樣十分奇怪,它的體表布滿黑鱗,背後還生著一對似鳥的羽翼。這條小蛇看起來異常虛弱,它就像是許多天沒有進食過了似的,氣若遊絲的樣子,眼見就是活不久了。
或許是感覺到了有人靠近,小蛇竟然迴光返照似的睜開了它那赤紅的眸子。
再當看清來者時,小蛇的眸子裡閃過了一抹流光,隨即它竟口吐人言:「仁…」
小蛇的聲音里夾雜著痛苦,似是費勁了全力才緩緩吐出了幾個字:「…仁哥,你…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