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內堂所有人都有些懵了。
誰都沒有想到,許清宵竟然說要去參加府試?
這不是離天下之譜嗎?
「清宵,你這是在玩笑嗎?」
第一個開口的人,是陳捕頭,他認識許清宵四五年了,雖說許清宵長得清秀英俊,可問題是許清宵是什麼貨色他知道啊。
讓他去練練武還可以,讓他去讀書?這不是開玩笑嗎?
而且還直接去參加府試?
這是把大家當傻子吧?
李縣令也懵圈了。
府試。
這是什麼概念?
正常讀書人,想要考取功名,必須要經歷童試、會試、縣試。
然後才能到府試,府試過後便是郡試,最後便是京科。
有道是童試有名,會試文才,縣試舉薦,府試揚名,郡試躍門,京科化龍。
許清宵一個衙役,說去讀書也不足為過,哪怕說去參加童試,眾人也不會產生如此激烈的反應。
可許清宵直接說要去參加府試。
能參加府試的人,那個不是有名有望的秀才。
許清宵?
他參加府試?怎可能不驚。
只是不等許清宵回答,陳星河先開口了。
「清宵師弟資質不錯,是塊璞玉,老師在我面前多番美贊他,讀書看的是悟性,若有資質,讀書一日,勝過他人苦讀一年。」
陳星河淡然的聲音響起,算是幫許清宵解答了一切,也順便證實許清宵沒有說謊。
當下,眾人不得不信了。
陳星河沒必要為許清宵撒這個謊,能不能參加府試,查一下就能查到。
當下,李縣令不由開口。
「沒想到我這小小一個縣衙,居然出了一位讀書人,陳賢,你從衙里取二十兩銀子,權當做是給清宵府試盤纏。」
「清宵,莫覺得少,衙里的經濟條件你應該比我們都清楚,錢不多心意在。」
李縣令會做人,證實許清宵真的要去府試,也不管能不能通過,二十兩銀子先送過來,以表心意也算是對讀書人的支持。
二十兩銀子不少。
眼下雖然沒有什麼花錢的地方,不過不代表銀子沒用。
「多謝縣老爺。」
許清宵謝道。
「無妨,清宵,好好讀書,好好科舉,要真是能中個府試,便有功名在身,可以進咱們縣裡的文祠,光宗耀祖。」
李縣令笑呵呵地說道。
這年頭最不缺的就是武者,讀書人少,尤其是地方讀書人,當然這種讀書人指的是有功名,隨便讀點書的肯定沒用。
李縣令自然不覺得許清宵能中府試,只是客氣一二,當然只要許清宵現在堅持,說不定有一天能騰飛。
「程大人,既然沒什麼事的話,在下可以走了嗎?」
許清宵看著程立東,面色平靜道。
他可不想待在這裡,多待一秒都不舒服。
「恩。」
程立東淡淡然地嗯了一聲,面上依舊是溫笑,若不是臉色過於慘白,看起來是挺溫和的。
告別眾人了,許清宵與陳星河告退。
走出衙門外。
許清宵開口。
「星河師兄,我打算回家一趟,收拾點東西,直接去老師家中,也免得東西跑動。」
許清宵打算回去一趟,收拾行李沒騙人,但還要看些東西。
「行,師兄在老師家等你,不過注意安全,若你晚上沒來,師兄知道怎麼做。」
陳星河點了點頭,不過他也給許清宵兜個底,若是清宵晚上沒回來的話,他會去衙門找人的。
「勞煩師兄記掛。」
許清宵作禮,而後一人離開。
回家的路上,許清宵走的不急,反倒是有些慢,原本一刻鐘就能走完的路程,花費了接近一刻半。
待回到家中後,許清宵來到房門前。
拿起銅鎖,仔細看了一下鎖孔,果然出了問題。
走之前許清宵放了兩根頭髮進去,若是無人動鎖裡面的髮絲自然不會消失。
「果然在監視我。」
許清宵很自然地推開房門,知道程立東監視自己就行了,其他的不需要多說什麼,留個心眼就好。
走進房內,看了一眼書桌上的白紙。
白紙上的字,都是簡體字,而且上面的內容都是亂寫的。
許清宵沒蠢到把未來計劃寫在紙上,寫東西只是習慣,但寫的內容就不一定是想法了。
想到程立東已經派人來過,許清宵現在很期待程立東看到這些內容是什麼表情。
只可惜程立東不認識簡體字,不然這三句話估計能讓程立東鬱悶好一段時間吧。
不過想到程立東,有一件事情讓許清宵很好奇。
怎麼程立東還活著好好的?
按理說,不應該的啊。
就算活著,最起碼也得受點傷吧?怎麼還有空來找自己?
南豫府跑出來的逃犯,是不是打不過啊?
許清宵有些好奇。
然而就在這一刻,一道身影悄然無息的出現在房內,推開了房門。
隨著房門被推開的聲音響起,許清宵立刻回過頭。
是南豫府的逃犯。
「你怎麼來了?」
許清宵神色一變。
這光天化日之下,這傢伙怎麼來了?
這要是被程立東的手下看到了,自己跳進黃河都洗不清啊。
這不是害人嗎?
「別慌,我跟在你後面很久了,沒有人跟蹤你。」
後者不以為然,甚至還坐下來喝了口茶。
「有什麼事?」
「速說。」
除了一開始的驚訝,許清宵也迅速鎮定下來,但還是讓對方有事說事。
他可不想惹上什麼是非,尤其現在程立東還對自己產生戒備。
「沒什麼大事,只是想問你什麼時候離開平安縣。」
後者開口,說出找許清宵的目的。
「四月十我就會走,參加府試。」
許清宵回答,乾淨利落。
「府試?」
後者有些驚訝,顯然他也不相信許清宵能參加府試。
「瞧不起人?」
許清宵看向後者,有點不開心了。
「沒有,只是有些驚訝。」
「對了,東西還在你那裡嗎?」
對方有些尷尬,隨意問了一句。
只是此話一說,許清宵心頭一咯噔,但明面上很平靜道。
「我藏得很隱秘,要我給你看嗎?」
許清宵硬著頭皮道。
「不用,藏好了就行,你一定要記住,此物必須要交給他們,若是出了差錯,我可以保證你的麻煩會很大。」
他開口,語氣帶著威脅,但很快又繼續開口。
「當然,若是你送到他們手中,你想要的一切,他們都會給你。」
「還有,如果可以的話,你最好早些日子出發,不要拖太久。」
他提醒許清宵道。
「為什麼?有什麼麻煩嗎?」
許清宵有些好奇。
「我準備動手了。」
他出聲道。
「動手?」
許清宵微微皺眉。
「你在這裡,我不好出手,這個程立東是准百戶,朝廷命官,死在這裡麻煩會很大,尤其是對你來說。」
「你走了,我動手,天衣無縫,沒有人會懷疑你的。」
對方語氣很嚴肅,也讓許清宵明白他一直沒有動手的原因。
之前還以為是他打不過程立東,原來是自己想多了。
這人還行,能為自己考慮,是個好人。
「好,我儘快離開,爭取在四月五日之前離開平安縣。」
許清宵思索一會,給予了這個回答。
現在是三月二十五日,四月五日之前,十天之內走也差不多了。
「五天內,不要拖延,我時間不多了,如果不出手解決這件事情的話,就幫不了你。」
然而對方搖了搖頭,將時間縮短到五日內。
「好,我爭取五天內離開,不過你有信心嗎?」
許清宵問道。
他對這傢伙的實力還是有些懷疑,畢竟程立東看起來不是善茬,還是一位準百戶。
「三七開。」
對方給予回答。
「你七他三?」
許清宵有些疑惑。
「不,他七我三。」
後者搖了搖頭,給出一個讓許清宵有些失望的答案。
「那你還去?」
「不是送死嗎?」
許清宵有些想不明白。
「不去也是死,總而言之,你放心,我不可能會被他們活捉,五天內,要麼我死,要麼他死,剩下的事情與你無關。」
他的聲音有些堅決。
許清宵點了點頭,他問這麼多其實就是擔心被活捉,若是被活捉,嚴刑拷打之下,可沒有什麼真漢子。
「行,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許清宵一直沒問此人的名字。
「吳言。」
後者微微一愣,但還是說出自己的名字。
「吳言?」
心頭念了一聲這個名字,有一些古怪,但等許清宵再抬起頭時,後者已經走出門外了。
他來的無聲無息,走的也無聲無息。
待對方離開後,許清宵也沒有做什麼逗留。
將房內的東西收拾一番,其實要帶的東西不多,兩三套衣服就沒什麼了。
收拾完後,許清宵離開家中,朝著縣內走去。
來到趙大夫藥鋪中,許清宵將家中的鑰匙以及五十兩銀票交給了夥計,讓夥計轉交給趙大夫。
之前的恩情,許清宵也不知道怎麼回報,索性就送銀子吧。
放二十兩銀子在自己身上,剩下五十兩銀子給趙大夫,當做了卻恩情。
而此時。
平安縣衙中。
程立東站在庭院內,他仰望著白雲,眼中儘是沉思。
過了許久,程立東目光露出堅定之色。
「許清宵。」
「定然修煉了異術。」
他捏著指骨,低聲自語。
聲音響起,身後的鷹鉤鼻神色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