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瑩呼吸一頓:「……你一定要把話說得這麼難聽嗎?」
宗渡冷冷道:「包裝一下難道就可以改變我們的交易內容?」
「宗渡!」楚瑩鼻子一酸,「你就不能讓讓我嗎!」
即使他們之間沒有感情,但宗渡總該有最基本的禮貌吧!
他現在跟自己說話的語氣,好像自己是什麼垃圾。
宗渡冷嗤一聲,拔高了音量:「楚瑩,是你先越界的。」
楚瑩唰一下,像是被冰水澆了滿頭。
「掛了。」宗渡毫不猶豫地掐斷了電話。
...
電話響起來時,奚枂就醒了。
聽到宗渡那句無奈又包容的「你做了什麼」,她在被子裡掐了掐手指。
宗渡邊往外走邊說話,因為聲音壓得很低,奚枂沒能聽清他在說什麼。
但他避讓的態度卻讓奚枂感覺到,他並不想追究楚瑩昨晚的所為。
是了。
他們或許聯姻在即,或許正在加深合作,或許昨晚的事他根本就是默許的。
身上的無力與酸疼無時無刻不在警告她:安分守己。
太過自以為是,救不了她的雙腿。
等宗渡離開房間,奚枂才緩緩睜開眼。
這會兒天已經徹底亮了,奚枂掃了一眼,分辨出這是蔣琬的診所。
用沒扎針的手摸了摸額頭,感受到額間冰涼的溫度,奚枂鬆了口氣。
在泳池裡的記憶太過可怕,讓她一度覺得自己死定了。
至於怎麼回的房間,又是怎麼來的這裡……
她一概不知。
正出神地望著房頂,門口響起腳步聲。
奚枂忙閉上眼睛。
有人進來,把什麼東西放在了床頭柜上。
奚枂微微挑開一絲眼皮,發現來人是盧讓。
她悄悄鬆了口氣,卻沒發現盧讓往她這邊看了一眼。
很快,門外再次響起腳步聲。
奚枂緊張地蜷了蜷手指。
「少爺,」盧讓倒了杯熱水遞給宗渡,「您要不要休息一下?」
宗渡將手機扔給他,接過水杯喝了一口,看著奚枂:「不用。」
「可您熬了一天一夜了。」
奚枂一愣。
一天一夜?
盧讓壓低聲音勸道:「奚小姐可能要過段時間才會醒來,蔣醫生說讓她躺在這裡休息就可以了。
不如……我們回公司?」
宗渡擰眉。
盧讓繼續道:「公司這幾天事情比較多,很多決策都得等您決定。奚小姐還要睡很久,蔣醫生可以照顧她的。」
宗渡眉眼不悅,但他看了奚枂一眼,沒說話。
被泡了一夜泳池的事雖然是楚瑩做的,但在奚枂眼裡,自己也難辭其咎。
等她醒來,恐怕又會用憤怒、驚恐的目光看著自己吧。
沉默良久,宗渡捏了捏眉心:「付啟航的事解決得怎麼樣了。」
「他本人的事已經處理完了,但因他而起的連鎖反應還在繼續。」盧讓頓了頓,補充道,「老宅蠢蠢欲動。」
宗氏本就不是一塊鐵板,眼下出事,誰都想在肥肉上咬一口。
宗渡起身:「走吧。」
盧讓將水杯放好,拿上宗渡的西裝,快步跟了上去。
臨出門前他往床頭看了一眼,恰好與奚枂四目相對。
後者唰地閉上眼睛,睫毛顫顫。
盧讓在心裡嘆了口氣。
如果不是自己忙了一天工作沒顧上聯絡奚枂,或許她也不用吃這麼多苦。
盧讓抬頭看向宗渡的背影,跟上去。
就當是彌補過錯吧。
...
等宗渡和盧讓徹底離開,奚枂才睜開眼,鬆了口氣。
「醒了?」
抬頭,發現蔣琬正站在那裡。
「蔣醫生。」
「宗渡回去忙工作了。」蔣琬走過來。
「我知道。」
蔣琬坐在床邊,抬手摸了摸奚枂的額頭,又看向她手上的點滴:「身體好點了嗎?」
「肌肉酸疼,還有點出汗。」奚枂感受了下,道。
蔣琬:「你燒了一天,再嚴重點就要腦炎了。」
「一天?」奚枂愣愣看向窗外,「今天是……」
「周五,」蔣琬將手機遞給她,「你前天晚上到昨天凌晨,淋了一整夜的雨。白天在家發了一天高燒,晚上才被送過來。」
奚枂滿臉意外:「我還以為只是睡了一夜呢。」
蔣琬:「宗渡陪了你一夜。」
奚枂沒接話。
蔣琬嘆氣:「你們兩個還真是……」
見奚枂臉色不好看,蔣琬也不想讓她難受,就不說了。
「你現在電解質紊亂,可能不太好吃東西。我看了盧讓送來的湯,有點油膩了。你餓嗎?」
「不餓。」
雖然胃裡癟癟的,但是她毫無胃口。
「那就先打針吧,我一會兒弄點清淡的湯水給你。」
「謝謝。」
蔣琬起身出去,讓奚枂躺著休息。
奚枂摸了摸手機。
所以,剛才盧讓是來送這個的?
她劃開屏幕,發現有幾條微信。
點開,見玉姐發了一條消息過來。
玉姐:「奚小姐,很抱歉沒幫上忙。我也沒想到楚小姐居然會那麼對你,前天晚上我意識到你可能會有危險,但是……我沒敢多問。
如果我當時多問兩句,你是不是就不會受苦了?
很抱歉因為我的失職為你帶來了麻煩與困擾,讓你經歷這麼可怕的事。
以後不能再為你服務了,真的很抱歉!」
奚枂看著玉姐不算通暢又反反覆覆道歉的話,大概理清了是怎麼回事。
宗渡把人開除了。
奚枂想了想,給她發了個紅包:「不怪你。
說起來,反而是我給你添麻煩了,害你丟了工作。
這幾天的相處很開心,與楚小姐的事是我們的私人矛盾,玉姐不用自責。
祝工作順利。」
回復完玉姐的消息,奚枂又看下一條,是封毅發來的。
封毅:「我已經處理完實驗室的事了,接下來要處理房子。原本以為需要一個月的時間安排,現在看來,兩周左右就可以回去了!」
還附了一張他的解約合同照片。
奚枂發了個微笑的表情:「那可真是太棒了。」
封毅:「等我回去,我很快就能去看你了!」
很快能多快?
奚枂恨不得立刻從這裡消失。
她快堅持不下去了,看到宗渡她就生氣、害怕、恐懼。
她想朝他大吼大叫,沖他拳打腳踢。
可她不能。
她得忍。
奚枂長時間沒回消息,封毅似乎等不及了,彈了一個視頻邀請出來。
奚枂看到漆黑屏幕上,自己面色慘白。雙眼因為剛哭過而泛起粉色,嘴唇因為發燒而過分紅艷,翹著死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