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韞玉沒有再開口說話的力氣般，他毫不猶豫轉身回教室。
陳小彤不樂意了，「哎？」不是，他還沒給她回應呢！
算了，現在是上課時間，陳小彤的直覺很準，她總感覺是哪句話戳到了裴韞玉。
該不會是最後一句無心之語被他聽見了吧，陳小彤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心虛又尷尬。
她不是故意的，就是心直口快了一點而已。
放學後親自給他道個歉？這樣一來，又能有重新能接近和他多相處製造空間的機會了。
陳小彤內心一陣竊喜，她可真是個小機靈鬼啊。
怎麼說她黑長直，身材高挑，容貌算清秀可人，家世在南城也是數一數二的，和哪個男生站在一起都不輸，甚至很般配，她還是很有信心和裴允接觸下去的。
裴韞玉回到教室後，英語老師還沒到場，他敲了兩下桌子，「大家保持安靜，彭老師有個會議要開，大家暫時先自主學習。」
鹿靈回過頭，眼睛亮亮的，嘴角笑著的弧度很好看，嘴型在說，「你回來啦。」
裴韞玉視線垂下，神不知鬼不覺地就移至她那一張一合地艷紅唇瓣上了，腦海里浮現她起初的那句話。
「回來了。」他用無聲的口型回應。
回復完後，他紅著耳尖坐下，中途寫字的筆停停放放，又重新拿起。心思不正的人是他才對吧，方才重點都在哪兒去了。
其實他的心情不算穩定，一會心緒飄到鹿靈那兒去，一會又被陳小彤那句「老年痴呆」所擾亂，心臟處泛起苦楚和酸痛。
如果鹿靈知道他的秘密，會怎麼看待他？
還會覺得他是她以往口中那個完美閃閃發光又吸引人的班長嗎？
還會像當初一樣喜歡他嗎？
裴慍玉不止一次暗地側面套話過鹿靈喜歡他什麼，對方憨笑了一會，把自己內心的想法說了出來。
「愛幫助我且不留名，我就喜歡這種低調善良的人。」
她還在回憶著下雨初遇那天的美好。
裴慍玉點了兩下頭，這一點和他性格完全符合，他確實是多做少說的人。
「還有呢？」
「長得高呀，皮膚白呀，髮型很好看，」鹿靈打了個響指，輕輕指他的一個地方。「而且眼睛下面有一顆漂亮的淚痣。」
長得高，他符合。
皮膚白，他也符合，不過最近走動多的緣故，膚色比去年黑了些許，尤其是臉，以後多注意防曬吧。
髮型？
裴慍玉的髮型是家裡的長輩要求留偏長一點的，方便出席宴會時做各種造型，後期他覺得太麻煩了就請人修理了一點。
她要是喜歡，以後都留這個髮型吧。
至於淚痣……
「我小時候有想過點掉，包括以後。」裴慍玉上手摸了摸眼角的那處肌膚。
鹿靈變了神色，嘴巴微微張開，很是驚訝。「為什麼啊？這麼好看的淚痣簡直是五官的藝術好吧。」
裴慍玉沉默了會，「媽媽不喜歡。」
十歲的時候，母親說他眼神憂鬱，眼底有個點，表情要哭不哭的，像喪氣包。
每次她喝完酒回來，都會拿躲在房間角落裡的裴慍玉撒氣，罵他是個晦氣品。
那個年代，權勢下和不喜歡的人逼迫生下的孩子，也很難做到慈愛吧。
鹿靈假裝生氣，打抱不平。「你別聽她的，明明很好看！大家都這麼說。」
「真的？」裴慍玉面上有了輕微波動，那是喜色，雖不明顯。
鹿靈很篤定。「那當然了！我的審美不會出錯的，我可是藝術生，不止是我，別人都在夸十五班的裴慍玉長得好看呢，淚痣是特點，有辨識度，不信你去校園貼吧搜搜看。」
裴慍玉垂眸，自從鹿靈和他提起過那些關於她的不好言論後，校園論壇他就沒少打開過，每次都會檢查瀏覽一遍是否還有消極言論出現。
有的話，他就會通知管理員刪帖並警告那個帶壞節奏的同學。
為此，從不加陌生人聯繫方式的他，聽話主動加了好幾個論壇貼吧的學姐和管理員。
儘管知道有個別的學姐是別有用心。
至於其他的，他沒關注過。
「到底是誰說不好看的啊，我第一個……」話到一半，鹿靈擼起袖子氣勢洶洶的就要比劃點什麼危險動作。
忽而一想，他剛剛好像說的是他媽媽……
鹿靈坐了下來，突然變乖巧。「總之，不要點掉，班長，你的淚痣真的很好看。」
裴慍玉聽進去了。
手指貼住那塊痣的肌膚，眼底閃爍著的情緒不明，漣漪陣陣。
她喜歡，那就不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