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真假千金4

2024-08-15 11:32:34 作者: 初雲之初
  李世民不理會劉徹,只跟朱元璋說:「反正都不是親兒子,何必搞什麼遠近親疏?我雖沒見過你大兒,卻見過他妻室,非是我想要挑唆……譚氏看起來不怎麼聰明的樣子,世孫也未必是個好的,那白絹上不也說了嗎,你大兒一家都是憨憨,與其如此,倒不如考慮一下老二,視線放的長遠一些嘛。��

  朱元璋應了一聲,卻不置可否,端起手邊上的茶盞來吃了口,常山王便被侍從引著入內,步履生風、體態雄健,躬身向父親行禮後,笑呵呵道:「兒子有日子沒見阿爹了,您老人家身體還好?」

  朱元璋板著臉道:「行吧,還沒被氣死。」

  「嗨,您這是什麼話啊,」常山王馬屁拍得很溜:「兒子過來的時候就聽外邊士卒們在議論,說征討江州之時阿爹身先士卒,率先殺入城中,英武不減當年吶!」

  朱元璋被他拍舒服了,眯起眼來頷首,想起臨行前安排給他的差事,神情復又正經起來:「淮州那邊……」

  常山王斂衣行禮,正色道:「不負阿爹所託,兒子三日前已克淮州,刺史劉桂出城乞降,兒子下令將士在城中休整,又勘察田畝稅賦,安排好一幹事宜之後,方才動身往江州來向阿爹復命。」

  朱元璋聽他說業已拿下淮州,心下便是大喜,再聽他將諸事都安排的井井有條,不禁額外高看幾眼,柔和了語氣,誇讚道:「老二,差事辦的不錯。」

  常山王喜盈於色,口中卻還是謙遜道:「謝阿爹謬讚!」

  李世民對馬老二有老二濾鏡,此時不禁在空間中道:「看看、看看,同樣都是兒子,一個把事情辦完了交付清楚才來復命,一個聽說兒子貪功冒進被抓了就火急火燎跑過來了,一個拿下淮州、不忘四處施恩結交親爹身邊親信,另一個色令智昏、居然默許女兒打殺父親親衛,嘖嘖!」

  他說:「老朱,你快誇他幾句,老二都是需要關懷的,賞賜反倒都是其次,你得叫他知道他認真辦事你都看在眼裡!」

  其餘皇帝:「……」

  朱元璋:「……」

  李世民見他不為所動,登時急了,腦袋往外一伸,大叫道:「快誇他幾句,說他很優秀!」

  其餘皇帝:「……」

  朱元璋:「……」

  老李家當年給的教訓已經夠了,諸子相爭這種事情大明朝後代皇族也不是沒有發生過,朱元璋想要的是一個合格的繼承人,至於究竟是老大還是老二,其實並不重要。

  反正都不是自己的崽,摒棄掉感情因素之後,他能夠以純粹理性的角度,冷靜的來考慮這個問題。

  從白絹內容和今日所見所聞來看,老大是個容易被老婆影響的憨憨,老二麼,覬覦世子之位是真的,但頭腦精明、能征善戰也是真的。

  朱元璋左思右想、謹慎考慮過幾瞬,內心深處的天平暫時朝老二偏了一點。

  廢長立幼是大忌,這也得看是對誰來說,大慫朝隨便拉出來個皇帝搞扒皮楦草那一套,那他完蛋了,不被御史言官噴個半身不遂不算完,擱大明朝的時候,他老朱說一,誰敢說二?

  不服氣?

  你有幾層皮可以扒?

  說來繁瑣,動這念頭卻只是一瞬間,朱元璋大馬金刀的坐在椅上,朝兒子招了招手。

  常山王看得微怔,卻不遲疑,舉步走上前去,衣擺一掀,畢恭畢敬的跪在了父親面前。


  下一瞬,朱元璋的手便落在了他頭頂:「你能幹,我知道,你對你大哥不服氣,我也知道。」

  常山王悚然一驚,忙辯解道:「兒子是想為阿爹分憂……」

  朱元璋失笑,盯著他看了半晌,語氣幽微:「真心話?」

  常山王聽得心臟飛跳,抬起頭來小心打量父親神情,估量著該如何言說才好,不曾做聲。

  朱元璋便道:「你說的若是真心話,那現在便可以出去了,若不是真心話,有意與你大哥一爭長短,那我倒是另有幾句話想同你說。」

  常山王不想父親竟會如此言說,著實吃了一驚,然而大驚之後,心頭渴求與希冀卻像是烈火一般熊熊燃燒起來,猶豫著是否要承認自己的野心。

  老爺子是真心想給自己一個機會,看自己跟老大一較高下嗎?

  還是說在出言試探,詐自己說了真心話之後,便會著手為老大掃平障礙?

  只是平定了南方而已,鳥盡弓藏也沒這麼快吧?

  以他老人家的本事,沒必要這麼幹啊。

  ……老爺子好像早就對老大媳婦不滿意了,今天大嫂也是作死,跑到軍帳里去大呼小叫,還把許宏文逼得自盡,老爺子一點面子都沒給大哥留,直接下令把大嫂拖出去打了三十軍棍,可見大哥在老爺子心裡邊的地位已經開始動搖了。

  賭一把?

  賭了!

  這會兒書房裡就他們爺倆兩個人,老爺子都把話說成這樣了,他還有什麼好憋著藏著的?

  人老成精,老爹嘴上不說,心裡邊明白著呢!

  常山王迅速算清楚這筆帳,脊背跪的更直,「咚咚咚」一點都不藏力,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之後道:「爹,我不服氣!」

  他牙根緊咬,雙目注視著面前父親,沉聲道:「我自問資質本領不遜色於大哥,為何這世子之位他當得,我當不得?!」

  朱元璋一巴掌打歪了他的臉:「混帳東西,果真心懷不軌!」

  他執掌軍務,又當盛年,如此一巴掌打過去,常山王面頰隨之一歪,口腔內徐徐瀰漫出一股腥咸氣味。

  事到如今,他不再退縮,「咕咚」一口連唾沫帶血一塊咽下去,震聲道:「論文治,我不如大哥,但幕僚們若有善見,我何曾不納?至於武功一項我與大哥孰強孰弱,阿爹自有分曉。最重要的是我知道自己該做什麼,知道自己需要做什麼,我希望能成為阿爹的繼承人,希望能承繼阿爹的功業,我該有情,又不能有情,我應當是臣屬們的主君,是百姓眼中的神明,而不僅僅是某個女人的丈夫,幾個孩子的父親!」

  朱元璋冷笑:「你在我面前踩你大哥?」

  常山王不為所動,跪直身體道:「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王權之爭,亦是如此!」

  朱元璋眼眸微眯,冷冷覷著他,半晌沒有發話。

  常山王也不心虛,跪在地上,梗著脖子跟老爹對視。

  如此過了半晌,朱元璋冷哼一聲,一腳將他踹倒,不耐煩道:「滾!別在這兒煩我!」

  常山王不想他不夸不罵,反倒直接攆人,愕然道:「您不是說有話要同我講嗎?」

  「之前是之前,現在是現在,」朱元璋道:「滾吧,我沒什麼想說的了!」


  常山王短暫的怔了一瞬,很快反應過來,興高采烈的給老爹磕個頭,一咕嚕站起身來,弓著身往外邊退,喜盈於色道:「您沒別的吩咐,那兒子這就滾了。」

  朱元璋不耐煩的擺手:「快點滾!」

  空間內嬴政瞧見這一幕,不禁失笑道:「有點意思。」

  高祖亦笑著頷首:「孺子可教。」

  常山王到了江州,又帶著攻克淮州這樣的好消息,吳王世子如何按捺得住,盯著人將愛妻挪到軍帳中安置,囑咐女兒留下顧看,自己也匆匆騎馬往江州府衙去。

  進城時心腹同行,小心翼翼的窺探著他神色,低聲道:「已經收斂了二公子的遺體,您可要去看看?」

  吳王世子心頭猛地一痛,喉頭髮酸,險些落下淚來,到底忍住,催馬前行:「先往江州去見老爺子。」

  譚氏是他髮妻、世孫之母,吳王當眾責罵幾句都是極大羞辱,更不必說下令責打三十軍棍,以平軍心,這責罰不僅是衝著世子妃去的,更是剝了世子麵皮,當眾顯露不滿,這時候常山王到了江州,他如何能放心得下?

  心腹也知事情緊要,略提了一句便停下口,同自家主子一道往江州去。

  他們到的也巧,正遇上常山王從書房裡邊出來,朱元璋那一巴掌給的實誠,就這麼一會兒,常山王腮幫子就鼓起來了。

  吳王世子看得心潮湧動,停下腳步,關切道:「二弟,你這臉是怎麼了?」說完,又忙吩咐人去尋些消腫膏藥來為常山王塗抹。

  「嗨,也沒什麼事,不勞大哥忙活,過兩天就好了。」

  常山王捂著腮幫子,看起來怪不好意思的:「老爺子脾氣還挺大,我多說了幾句,上來就給了我個嘴巴子,半點都沒留手,說出去叫人笑話,當爹的人了,在家還挨自個兒老子打呢。」

  一向愛跟自己別苗頭的二弟挨了打,吳王世子心裡邊卻一點幸災樂禍都沒有。

  老爺子是什麼人啊,從一介流民到一方諸侯,早就成了精了,拔根眼睫毛都是空的,真看你不順眼直接就打發出去了,還能擼起袖子自己動手?

  就是因為心裡看重,所以才會動手。

  妻子重傷不起,次子已經殞命,二弟卻在這關頭得了老爹的眼,吳王世子心裡邊挺不是滋味的,強撐著跟常山王寒暄幾句,便往書房去見父親。

  朱元璋聽人回稟,道是世子前來請罪,倒也想顛一顛這大兒成色,便吩咐傳人進來。

  吳王世子進門之後二話不說,先給自己老子跪下,老老實實磕頭請罪,先說自己教子不善,貪功冒進卻被董瀚抓住,逼得大軍在城外空耗三日,延誤軍機,然後又說妻子言行冒失,以至於傷了許先生,待她傷勢轉好,必得親去向許先生賠罪,如此云云。

  朱元璋聽他說的條理,面上寒意稍霽,絕口不提江洲之事,只說:「華耀亂來,我自是惱火,然而他既去了,倒也不必再過多苛責,只是有一件事我放心不下,須得提點你一二……」

  吳王世子放低姿態,既恭敬的行個禮:「敢請阿爹指點?」

  「你膝下本就兒息不盛,現下又折了華耀,唯有華良一人而已,身為世子,豈不叫人笑話?」

  朱元璋道:「現下既然攻克江州,長江以南盡在我手,很需要一段時間休整軍隊,統籌政務,你也趁著時機納幾房妾侍,多生幾個兒子才好。譚氏德不配位,擔不起主母身份,也不喜處理庶務,既如此,便不要擔了。你在故舊之女中尋個體貼精明的做側室夫人,叫她替你迎來送往,顧全內宅諸事便是了。」


  正經的吳王世子,膝下就一個兒子怎麼能行?

  說的難聽點,萬一這根獨苗那天嘎嘣了,這上哪兒哭去!

  朱元璋有意給老二一個機會,卻也並非打算放棄老大,後者最大的弱點就是作精譚氏,既然如此,他幫大兒把這個弱點去掉不就行了?

  到時候這兄弟二人公平相爭,他當裁判,哪個最後能拔得頭籌,哪個就來當繼承人,反正老朱腰杆硬,不怕這倆兔崽子翻過天去。

  天吶,老朱你他娘的真是個天才!

  朱元璋越想越美,差點要笑出聲,吳王世子卻是面孔發白,慌忙道:「不可!」

  朱元璋眉頭緊皺:「為何不可?」

  吳王世子再次叩頭,神情堅毅,出聲央求:「爹,我答應過蓮房,此生必不負她,您總說男兒要言而有信,我既許諾,怎麼能辜負她?」

  「我沒叫你辜負她啊。」

  朱元璋詫異道:「譚氏仍舊是你的正妻,華良仍舊是吳王世孫,我只是覺得你兒息單薄,想叫你多生幾個兒子而已,這過分嗎?」

  吳王世子面有難色,躊躇幾瞬,方才道:「不是過分不過分的事情,而是我已經有蓮房了。我答應過她,此生只會有她一個女人,我不能違背當初同她許下的誓言啊!」說完,又跪下身去叩頭。

  朱元璋眉頭擰個疙瘩,想了半天,終於鬆口道:「你有幾個女人我不管,但是孫子不能少,你自己回去想辦法,找別人生也行,叫譚氏生也可以,反正我要孫子,你身為吳王世子,膝下只有一子,實在不妥。」

  吳王世子滿口苦澀:「爹,蓮房今年三十有餘,不再年少了,她本就體弱,今日受了刑,痛的暈死過去,哪裡還能輕言子嗣之事?」

  朱元璋心裡邊憋了口氣,忍怒道:「那就叫老二老三生!生出來過繼給你!反正都是我孫子,老大生的老二生的有什麼不一樣?!」

  不一樣的地方多了去了!

  老二的兒子過繼到了長房,若世孫有個萬一,那便宜兒子馬上就能頂缺上,吳王世子怎麼肯替人做嫁衣?

  再說,有老二兩口子在那兒杵著,即便那孩子是從小抱過去養的,也難保他長大了怎麼想啊!

  過繼之子心裡惦念親生父母最後反噬的故事還少嗎?

  吳王世子豈肯平白送二弟三弟一個大義名分!

  吳王世子腦袋直往地上磕:「爹,兒子曾經與蓮房許諾,家中誓無異生之子,過繼一事只怕不妥……」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朱元璋心裡邊的火氣便漸漸起來了。

  他往椅背上一靠,眯起眼來,說:「答應了你媳婦不納妾,是吧?」

  吳王世子向來知曉父親對妻子有所不滿,只是到了現下這時候,如何也不能退縮,難道叫他放棄蓮房、又或者是惹她傷心嗎?

  他如何做得出這種事情?!

  吳王世子滿臉為難,硬著頭皮點了點頭。

  朱元璋又問:「答應了你媳婦誓無異生之子,是吧?」

  吳王世子咬緊牙根,再度點頭。

  朱元璋氣笑了,猛地一拍桌案,冷冷道:「你怎麼跟譚氏許諾,那是你的事情,但你姓馬,乃是馬家兒孫,你憑什麼自顧自作出決定,讓我馬家人丁單薄,長房男嗣幾近斷絕?絕了我的孫兒後代,你問過我的意見沒有,問過歷代祖先意見沒有?!」


  吳王世子被他問住,登時面無血色,嘴唇囁嚅半晌,方才勉為其難道:「爹,兒子不能言而無信,既然答允,怎麼能隨意毀約?」

  朱元璋勃然大怒:「既然如此,你為什麼要許諾譚氏一件很難做到的事情?我老人家仔細想了想,也不記得從前跟你說我不介意子孫斷絕,無人祭祀啊?!」

  吳王世子聽得冷汗涔涔,不敢再辯,跪伏於地,一言不發。

  朱元璋卻是怒意濤濤,猛地站起身來,在書房裡轉了幾圈,那股子怒火方才勉強淡去幾分:「我觀你言行,倒也可擔大事,只是一味偏愛婦人,受她轄制!你這些年幫譚家兄弟擦了多少次屁股,鋪了多少次路,可還都記得?!譚家兄弟在外索賄,你幫著抹平了,在外貪占田畝、奪人家產,你幫著抹平了,對你親弟弟都未必如此上心,卻恨不能把兩個小舅子供起來!他們有你這個姐夫庇護,來日欺男霸女、殺人放火也做得,你信不信?!」

  吳王世子聽他話中已有殺氣,不禁冷汗涔涔,連連叩首,再三求道:「蓮房母親早逝,一力顧看兩個弟弟長大,近乎是半個母親,如何能不愛護譚家兄弟?那是她至親之人,譚家香火所在,我又怎能冷眼旁觀?」

  朱元璋氣個倒仰,聲色俱厲:「譚氏既為馬家婦,有兒有女,至親之人竟還是她娘家兄弟?你怕不是失了智!既有閒心顧看譚家香火,倒不如多看看你自己,自己一屁股屎,竟還有閒心去給別人擦!」

  他越想越氣,怒不可遏道:「譚氏敢在我眼皮子底下興風作浪,反了她了!這等亂家婦人,我容她不得!看在華良面上,我不殺她,你即刻修書一封,將她送回譚家,她不總是心心念念兩個弟弟麼,便叫她去見個夠好了!」

  「阿爹不可!」

  吳王世子聽得大駭,膝行幾步到近前去,死命抱住他大腿:「蓮房她會死的!她死了,我又豈能獨活?這世子當的又有什麼意思?兒子求您了,別這樣!」

  朱元璋難以置信的看著他:「你忤逆我?!」

  吳王世子當真是要哭了:「爹,我會管束譚家兄弟的,您且消消氣……」

  朱元璋驚怒非常:「你居然為了譚氏,如此忤逆你的父親!」

  吳王世子不敢接話,只一個勁兒央求道:「您不是喜歡孫子嗎?生,等蓮房養好了身子,我們再給您生幾個孫兒……」

  「譚氏死了,你也活不下去是嗎?連世子都不想當了?」

  朱元璋忽的冷笑起來:「好,你們是苦命鴛鴦,你們慘,我沒心沒肺、棒打鴛鴦,這故事搬到戲台子上,我不就是個丑角兒?既然如此,我何不成全你們?」

  吳王世子從他話中感知到了幾分不詳預感,慌忙將父親大腿抱得更緊,朱元璋心中惱恨,一腳將他踹翻,厲聲道:「來人!」

  外邊侍從應聲而入,便見世子跌倒在地,吳王怒容滿面,不敢再看,忙低下頭聽候吩咐。

  朱元璋面籠寒霜,聲如寒冰:「家門不幸,此兒無無人子之心,忤逆至此,還留他做什麼?即日起廢世子之位,立時逐他出城去!」

  吳王世子聽得面無人色,七滾八爬的想要近前求情,侍從們還未從這晴天霹靂之中緩過神兒來,竟無人近前去攔。

  吳王世子涕泗橫流,顫聲哀求:「阿爹,您不要兒子了嗎?您還記得當初冊立兒子為世子時對兒子說過的話嗎?阿爹!」

  「不是我不要你,是你忤逆於我,要棄我而去!離不了譚氏是吧?她死了你也會死是吧?她死了你連世子之位都覺得沒意思?我成全你們,儘管去相濡以沫,去白頭偕老吧!」

  朱元璋猛一甩腿,將他踹開:「你不想要世子之位是吧?多得是人想要!小兔崽子,毛都沒長齊呢,就敢在我面前放話?老子從來不接受任何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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