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好哥哥(4k)
「呵,你還是注意到了呀。」
寧澗扯了扯嘴角,勾勒出一個不太好看的笑容,指了指外邊:「走吧,找個地方,邊吃邊說。」
「你這幅打扮,可有點引人注目。」
伍雙看著這傢伙啞然失笑。
這倒不是他怕丟人,主要是這傢伙現在灰頭土臉,全身上下不是焦黑,就是剛剛長好的嫩肉,衣服破破爛爛,跟破布一樣纏在身上,也就剩個褲衩遮羞勉強遮羞了。
就這模樣,走出去不是萬眾矚目才怪。
對此寧澗倒是無所謂,還壞笑著說:「反正我要不了多久就會回到那個異界,剩下的就是你的事情了。」
「嘖。」
伍雙哭笑不得地搖搖頭,這下倒是全成他的麻煩了,但也不廢話,就這麼默默地扶著寧澗,一瘸一拐地往外走去,隨便找了個路邊小店便走了進去。
兩人一個狼狽如乞丐,一個優雅如紳士的奇異組合,讓店老闆都愣了好一會。
直到寧澗這貨坐上椅子,吊兒郎當地笑著舉起兩個手指頭,懶洋洋地說來兩碗飯時,懵逼的店老闆才回過神來,連聲答應著就面色怪異地走進了後廚。
而寧澗這時才漫不經心地說起了自己的事。
「伱在納悶,為什麼只能召喚那個神明和祂眷族的禱言,卻能讓我這個本就不相干的傢伙,也跟著一起出來對吧?」
說到這,寧澗頓了頓,隨後才一臉神秘地笑道:「若我說,我就是那個神明呢?」
「.」
伍雙連話都沒說,就這麼看著這傢伙,直到他的臉垮下來。
「好吧,開個玩笑~我不是祂的眷族,也跟祂沒什麼關係,能用祂的力量,純粹是我抓住了祂而已。」
「.?」
聽完這話,伍雙在懵逼之中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什麼叫抓住了祂?還而已?
你剛剛還被一個神使錘得連命都差點沒了,是怎麼抓住祂的?
伍雙看得出,相比於前一句,這一句寧澗說得很認真,並不是在開玩笑。
不過,他的問題沒有馬上得到解答,老闆就端著兩碗面走了上來,在吸溜了一大口熱騰騰的麵湯後,半死不活的寧澗才呼出一大口氣,舒爽地嘆道:「活過來了。」
而伍雙則是一點食慾也沒有,雙眼直勾勾地盯著這傢伙。
他只想搞清楚,這傢伙口中的話,到底是個什麼意思,是不是真的跟他想的一樣。
「唉,這就說,這就說。」寧澗一邊用筷子攪著碗裡的麵條,一邊隨口問道:「知道人柱力吧?情況大概是相同的,過程有點不同而已。」
「那些所謂的神明,想要進入一個世界,就得需要一個入口,像是池源市裡的那個一樣,直接用自己的力量侵蝕出一片有別於真實世界的半位面,再一步一步地將之與真實世界重合,這樣就能達到直接進入世界的目的。」
寧澗說著,還用手在比劃。
「但是呢,這種方法很麻煩,你也看到了,一旦被發現,立刻就會引來大量的注意和阻礙,這就使得一些神明開始轉換思路,尋找到了一些比較隱秘的辦法,像是什麼降神儀式,又或是召喚禱言,都是類似的常識,而有一種方法很簡單也很方便,就是借用那個世界裡,一個活物的身體,想要做到這點的話,只需要那個活物有點腦子,理解得了祂們的力量。」
說到這,寧澗還自嘲地笑了一下。
「人類就恰好卡在這個點上,以我們正常人的能力,沒法理解和使用祂們的力量,卻又能窺得其中的偉大之處,這就讓我們更容易陷入狂熱的崇拜,讓祂們的降臨變得更加容易。
而祂們只需要提出一個交易,又或者是一個簡單的誘惑,這兩者其實沒什麼區別。
換個思路,那些被封印起來,或又是想要復活的神明,也都會用類似的手段,而我要做的,就只是守株待兔而已。」
伍雙深吸了一口氣,這些描述在他聽起來很是熟悉,至少在交易這一點上,他聽得就很耳熟。
所以,對此他很不動心。
「你具體是怎麼做的?」
寧澗抬眼瞟過來一下,眼神里沒有被刨根問底的不快,倒是有些若有所思,語氣也變得沒那麼吊兒郎當了,但還是表現得漫不經心。
「很簡單,其實就兩點而已,首先就是堅定的意志。
大多數人都自以為自身有著堅不可摧的堅強意志,可往往在他們見到那些肆意玩弄人類精神的黑暗大能後,就會第一時間崩潰認輸,變成祂們手中毫無自我意識的血肉玩具,稍微堅強一些的,也會逐漸變成祂們的走狗眷族,還美曰其名為進化和升格,實際上就是被玩壞了還不自知。
其次就是自然的肉身,不摻雜任何超凡玩意,也就是說,得是一個完完全全的普通人。
只有這樣,才能最大限度地控制住那些神明,要不然,像是那些擁有血脈能力的超凡者,面對這種情況是完全沒有抵抗能力的,若是他們血脈能力來源的神明,那結局更慘,直接眷族化都是輕的。
只有具備這兩樣,才有著與祂們對壘的能力。」
「.」
聽完這話,伍雙沉默了很久。
剛聽到這辦法的時候,他還以為希望就在眼前,聽完之後才發現,原來希望還離得很遠。
他無法確定自己的意志如何,但也說不上堅定,性格上的變化越來越明顯。
而身體就更糟糕了不能摻雜任何超凡玩意,呵他眼下這個身體,好像就是因為超凡玩意才出現的。
坐在對面吸溜麵條的寧澗,本來還在悠哉地等待著面前的老友詢問接下來的細節,可等了半天,抬起頭來才發現老友的沉默,表情也從悠哉慢慢變成了訝然,最後則歸於了平靜。
「看來事情總不如人意,但我們總在路上,不是麼?至少在眼下,還是保持著自我,以人類的身份對話。」
「呵,那的確。」
人類的身份.他除了現在自以為是個人以外,好像就幾乎不沾邊了,身份可以隨意改變,意識可以到處轉移.哪怕是眼下這具身體,那也是在墮落的邊緣瘋狂試探。
不過,這也只是偶然發現的一個辦法,成不成功,都不影響他接下來的打算。
這個辦法不行,還可以嘗試其他的嘛。
只是有點影響心情罷了。
「你是怎麼發現這個方法的?」
由於這方法對自己沒有啥用了,伍雙也就沒再多問細節,而是好奇起了寧澗又是怎麼卷進來的。
如果他說自己是一個普通人的話,那按理來說,沒道理跟超凡事件扯上關係。
聽到他的詢問寧澗的表情變得有些無奈,嘆息道:「多虧了我那位不省心的老爹,在失蹤後,還給我寄了一封讓我去繼承家產的信,我原本就只是去看看是什麼情況,順帶在找一找這老登的下落,把他揪回來,讓母親別傷心,可誰知道,一切在我走進那座公寓後就改變了。
自從我推開那扇門,就在獨自一人看守著那些邪神,聽著祂們在我耳邊竊竊私語。
那老登還在屋裡藏了一堆奇葩的玩意,屬實是把我算計得死死的,說起來那也是我最心潮澎湃的日子,太刺激了.」
「.」
伍雙無語著,原本他還想安慰一下這個被老爹欺騙的娃,結果等說到後邊才發現,真就是知子莫若父,他差點就忘了這傢伙也是個跟牧者差不多的神經病。
「至於之後的事情,你應該也都大概了解過。」寧澗說著,忽然想起了什麼,「對了,我那位弟弟,寧泉,他有來找過你吧?」
「正在找,我跟他見過一面,從異調局裡的資料上看,挺有意思的,怎麼了?」
「呃那不是挺有意思,而是他就是這樣,跟我沒什麼關係,在那個醫院舊址里發生的事情,你可能猜到了一些細節,但在那時候,我叫他過來,只是我想要測試一下他。」
「測試?」伍雙有了些納悶。
之前看資料的時候,他就奇怪於寧澗為啥要叫來在整個事件里,都沒什麼關係的寧泉。
他甚至都猜測過,這是要把戲演得更全面,但這又有點過於刻意了,還不如說是寧澗真的想要殺掉自己這個弟弟來得靠譜,只是最後的沒殺掉有點離譜。
現在這個說法就更奇怪了。
什麼測試需要叫到那種地方去?
「我跟他並不是親兄弟,但卻比親兄弟還要相似,我們都是神經病,但他的病情要更嚴重一些,發展到後來,可以說是神經病里的神經病了,所以說,當我在準備消身匿跡的時候,就不得不對自己這個神經病弟弟,來上一場測試,那樣至少能夠確定,他的病情如何。」
「結果呢?」
「結果是他的病情真的很糟糕,在那一刻,我喚醒了一頭嗜血的猛獸,然後,這頭猛獸驚恐地逃離了現場,總的來說,算是通過了測試,但我用小時候的遊戲,跟他進行道別的時候,他卻會錯了意,並決定要將我抓回去。」
「.」
伍雙只覺得無語。
這兄弟倆也太亂了,都是神經病不說,還一個比一個病情嚴重,小時候的遊戲不會是異調局上寫的,差點把寧泉弄死的追殺吧?這能叫遊戲?
「那你是打算讓我幹什麼?」他無力吐槽地問道,從這番話里,他就已經聽出來,寧澗別有所求了。
而寧泉也的確是在找他,面對朋友的弟弟,通個氣總是好的。
「幫我告訴他一個道理,在他還沒有能力走入超凡這扇大門的時候,就不要來牽扯跟我有關的事情。」寧澗這話說得很認真,「我不想失去他這個弟弟。」
「我覺得,這沒法阻止他停下。」伍雙回憶了一下自己見過的寧泉,對於這個請求,不抱多大希望。
寧澗也是熟悉自己的弟弟,嘴角勾起一絲壞笑:「但這樣,他就明白自己該怎麼開始尋找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莽撞地到處亂竄。」
「你這是在坑弟啊」伍雙用腳趾頭想,都能知道,寧泉在遭到這個打擊後,會怎麼做了。
寧澗倒是一點也不擔心,還意味深長地說:「某種意義上,這算是我這個哥哥,對弟弟的愛吧。」
「好吧,我會替你轉達的。」
伍雙答應了下來。
而早已將麵湯吸溜完的寧澗,則在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後,笑著站了起來,用著已經開始飄散出霧氣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謝啦,下次再見。」
「嗯,再見。」
伍雙看著這傢伙走出門口,張開雙臂,沐浴著烈陽,像是第一次感受它的溫暖那般,愜意地笑著,身體則在不斷變化為霧氣,飄散在風裡,直至剩下一個腦袋,才回過頭來說道:「我們對抗祂最好的武器,是我們自己的意志,絕不妥協的意志.」
當最後的話語也消失在風裡,伍雙才緩緩起身,在桌上放下一張百元現鈔,看向了正因眼前的變故而懵逼的店老闆,笑了一笑。
反應過來的店老闆,在注意到那一張百元大鈔後,也趕忙說道:「誒,這這多了!」
「不多,就當是給老闆您的賠禮。」伍雙說著,也開始化作了霧氣。
「賠禮?」
「對,一點小心意,為即將給老闆您添的麻煩賠禮道歉。」
「他是這麼跟你說的?」
一個小時後,這家餐館內外都擠滿了神情肅穆的士兵與白大褂,一個又一個的路人被仔細檢查和詢問,餐館老闆更是手足無措地坐在店內,茫然地看著眼前和藹可親的士兵,聽著他們那溫言細語的詢問,跟個機器一般,要不點頭稱是,要不就是搖頭。
「對,他跟我說,有人會來問我很多事情,讓我照實說就行。」
「你聽到他們說什麼了嗎?」
「呃不多,但我聽到其中那個很狼狽的人說,他想拜託另一位幫忙去找一下自己的弟弟,想轉告什麼事情。」
「你確定是那位很狼狽的人?」
「確定。」
「具體是什麼事知道嗎?」
「不知道」
隨著店老闆的回答,士兵的表情也嚴肅了起來,扭過頭去就問道:「寧泉現在在哪?」
「.不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