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遊戲?」
碼頭髮出一陣嗡嗡聲,水手們交頭接耳,小聲議論著,他們不理解這個東方人到底想要做什麼。
但是在十枚金幣的誘惑下,很快便有幾名水手擠到唐森的面前。
唐森打量著這幾人,他們中有的頭髮花白,滿臉皺紋,有的身材高大,肌肉發達,但是相同之處在於全部蓬頭垢面,渾身散發著常年生活在海上特有的腥味和餿味。
「這個遊戲很簡單。」唐森沒有賣關子,捏起一枚基尼金幣,道:「我將投擲這枚金幣,你們來猜落地之後是正面還是背面,猜對者進入下一輪,猜錯者淘汰。」
「直到只剩下最後一個人,那麼他將獲得十枚基尼金幣。」
「」
幾個水手面面相覷,頭髮花白的那名水手小心翼翼問道:「先生,你是認真的嗎?」
「當然。」唐森笑道:「開始吧,正面,還是背面?」
「我選正面,先生。」老水手看了看唐森身後的士兵們,有些不安和困惑。
他不知道這樣做到底有什麼意義,也不認為贏得這個所謂的小遊戲真能拿到金幣,想來這只不過是大人物來戲耍自己這些人的手段。
但是在士兵的注視之下,他也不敢離開。
其他水手也紛紛開口,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很好。」唐森輕輕投擲手中金幣,在所有人的視線之中,陽光下那抹金燦燦的光芒迅速落在地面之上,發出清脆的聲音,滴溜溜轉了幾圈,平穩躺落。
金幣正面的人像熠熠生輝。
「恭喜兩位,你們猜對了。」唐森撿起金幣,道:「與之相對的,猜背面的先生們,你們可以暫時離開了。」
猜錯的水手一臉迷茫地轉身回到人群之中,只留下兩名猜對的水手依舊站在唐森面前。
除了之前的老水手之外,還有一名皮膚黝黑,頭頂光亮的水手。
「很簡單的遊戲,不是嗎?」唐森看著兩名晉級者,道:「讓我們繼續吧,正面還是背面?」
「正面,依然是正面,先生。」老水手微微低著頭。
另外那名水手看了看老水手,果斷道:「背面。」
「哦,看來這一輪可能就要分勝負了。」唐森觀察著兩名水手的表情,神秘地笑了笑,抬手拋出金幣。
叮——
金幣落在腳邊,不斷旋轉,在即將顯示結果之前,唐森輕輕將金幣踩住。
「先生們,你們看上去並不是很期待,能告訴我為什麼嗎?」
黑人水手不著痕跡地撇了撇嘴,小聲道:「哪有猜正反就能拿十鎊十先令的美事,有腦子的人都不會信,我真是瘋了才會上來。」
「是嗎?」唐森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道:「這樣吧,如果你放棄這場遊戲,我將給你一先令,當然,如果你放棄,無論金幣是正面還是背面,旁邊的這位先生將自動獲得勝利,你願意嗎?」
「一先令?」黑人水手猛地瞪眼:「白給我?」
十枚基尼金幣對於水手們來說是一筆巨款,做夢都不敢去想,但是一先令就平易近人多了,大人物隨手打賞一先令很正常,而自己拿到它,可以在酒館痛痛快快喝一個晚上,甚至還有餘錢買一磅牛肉。
唐森轉過頭,望向湯姆准尉:「准尉,我沒有零線,你可以借我一先令嗎?」
「當然,唐先生。」湯姆准尉也搞不清楚唐森到底在做什麼,但是先令而已,他自然不會拒絕,便從兜里掏出一枚先令硬幣。
唐森接過硬幣,伸手遞給黑人水手,道:「一先令,白給你,但是你將喪失遊戲資格,伱確定嗎?」
「當然!先生!」黑人水手喜笑顏開地接過銀幣:「你太慷慨了,我為我的冒失向你道歉。」
「我接受你的道歉。」唐森禮貌地笑了笑,道:「同時,我為接下來你將看到的事情表示遺憾。」
他輕輕挪開踩著金幣的腳尖,金幣背面的權杖,盾徽和王冠熠熠生輝。
「看來,你原本該贏得這場比賽。」
唐森撿起金幣,與其他九枚基尼金幣疊在一起,遞到老水手面前:「恭喜你,先生,雖然你猜錯了,但是因為你對手放棄了這場遊戲,你自動獲得了勝利。」
黑人水手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與此同時,周圍爆發出浪潮般的驚呼聲。
「不會吧?真的給?」
「那可是十枚金幣!我的天!」
「假的吧?怎麼可能有人因為這麼無聊的遊戲花這麼多錢?」
「你眼睛瞎的嗎?那色澤,那形狀,不是金幣還能是什麼?」
「笑死了,居然有人為了一先令放棄了十金幣,明明他已經贏了。」
「這得值多少便士啊?我算不清了。」
「兩百一十先令!兩千五百二十便士!夥計!夠你回家養老了!」
「」
聽著周圍傳來的聲音,黑人水手簡直欲哭無淚,但是不管怎麼樣,那些金燦燦的玩意已經和他沒有關係了,甚至面對這唐森以及他身後那些全副武裝的士兵,他連耍賴的勇氣都沒有,只能懷著無比的悔恨灰溜溜擠回人群中。
而此時,老水手看著近在眼前的金幣,渾身一顫,甚至條件反射地往後縮了縮,聲音發抖:「這.先生,這不是個玩笑?」
「有時候,運氣比選擇更重要,不是嗎?」唐森拉過老水手的手,將金幣倒在對方手中,「現在,它們是你的了,告訴我,你準備怎麼使用它們?」
「我.我.」老水手雙腿一軟,差點沒有站穩,他想要說話,但是聲音卻已經沙啞起來:「我.我不知道.我從來沒有想過.」
他本能握緊手中的金幣,那沉重而堅硬的手感如此真實。
「是真的.我不是在做夢.」
他的眼淚一下子便流淌出來,填滿了縱橫的皺紋溝壑,雙眼模糊讓他看不清周圍人的臉,只能聽到那些瘋狂的驚呼聲。
「我從來沒擁有過這麼多錢.我是個老傢伙,兒子早就死在海盜手裡了,為了把孫女撫養長大,我才拖著這不中用的身子出來找工作.」
「重活幹不了,一個月頂多賺兩個先令.這些錢太多了.我餘生都賺不到這麼多錢.」
他噗通一聲便跪倒在地:「先生.我會永遠感謝你的慷慨.」
「現在你可以換一個工作了,不是嗎?」唐森將對方扶了起來,道:「去吧,我想你已經迫不及待和家人分享這份喜悅了。」
「准尉,我想皇家港應該能夠保證公民的財產安全吧?」他轉過頭,朝湯姆准尉道。
「當然,唐先生,劫掠和偷盜在皇家港都是重罪,你給予這位先生的財富很安全。」湯姆掃視著在場的水手,語氣中帶著警告:「我想,不會有任何人願意和絞刑架約會的。」
然後他猶豫了一下,湊到唐森身邊,道:「可是,唐先生,你為什麼這樣做?我知道你很富有,但是這樣有些浪費,一名年邁的水手.並不能帶來任何利益。」
唐森笑而不語。
這件事情的利益所在本就不是為了一個年邁的水手的感激,而是為了讓在場的水手們相信,自己說到做到,真的願意給出真金白銀。
金錢,名氣,權勢從來都是相輔相成,對於一個擁有無限金錢的人來說,如何將金錢轉化成名氣和權勢才是最重要的。
只有擁有了這些,自己才能夠快速積累到足夠的力量,以一個手無寸鐵的普通人的身份,去直面那艘航行在生與死之間的傳奇船隻,直面那個掌控生死的深海閻王。
砸錢將斯旺總督變成自己人只不過是第一步,接下來,該讓整個皇家港都知道自己的名字了。
「那麼,讓我們繼續下一個遊戲吧。」
唐森張開雙臂,望向碼頭上那些雙眼發紅的水手們。
「接下來的獎勵是五十金幣,有誰願意參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