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代實在沒有太多的夜生活。
精英階層的消遣頂多就是開開酒會,看看歌劇,但是皇家港屁大點地方,也不會有人無聊到天天開酒會。
倒是平民階級的娛樂多一些,最起碼,他們泡在酒館裡面永遠都不會膩。
唐森站在房間的窗戶前,能夠俯瞰整個皇家港,以及月光下波光粼粼的大海。
除了建立在海邊的圍牆之外,港內的小鎮其實並沒有多少燈火,倒是碼頭依舊燈火通明,甚至能夠看到螞蟻般的人頭涌動著,想來除了那些徹夜守著金幣的士兵們之外,看熱鬧的公民們也不在少數。
唐森對於這一幕並沒有太多感慨,如何使用金幣讓自己在皇家港積累更大的名氣是早已經定下的計劃,五百金幣也根本不會讓他的心生起任何的漣漪——
說實話,金錢在唐森的心中只不過是一個數字罷了。
這麼說挺裝逼的,畢竟自己在現實世界中只不過是一個連房都買不起的窮逼,但事實確實如此,畢竟擁有無限金錢之後,就好像在遊戲裡面開了修改器,人往往不會在意輕易得來的東西。
如果不是怕太過於驚世駭俗,導致適得其反,唐森不介意直接用金幣堆滿整個碼頭。
「必須在皇家港就把金錢的作用發揮到極致,等到出海之後,金錢恐怕就沒有這種奇效了。」
無論是黑珍珠號,還是飛翔的荷蘭人號,都不是單純的金錢可以打動得了的。
「趁著傑克·斯派羅來到皇家港之前,那枚阿茲泰克金幣得想辦法搞到手。」
唐森的視線透過木門,仿佛看到同一樓層的伊莉莎白的房間。
那枚金幣就在那裡,除了伊莉莎白之外,沒有任何人知道它的存在,即便它消失了,伊莉莎白也沒有辦法大張旗鼓地尋找。
自己現在近水樓台,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尋找一個沒有人注意的時機,直接進入伊莉莎白的房間中取走那枚金幣。
「不行,太冒險了。」
唐森搖了搖頭。
伊莉莎白是斯旺總督的逆鱗,偷竊的行為一旦被發現,自己之前所作的一切鋪墊都會灰飛煙滅,唐森很清楚自己的身手,這種事情並沒有辦法做得毫無痕跡。
別看自己現在表面上風光無限,但是一步踏錯,那回到現實之中就只能等死了。
「能用錢解決的事情,還是儘量用錢解決。」
唐森摩挲著木質的窗台。
「看來,明天得和總督的僕人們接觸一下。」
咚咚咚。
敲門聲將唐森從夢境之中喚醒,他睜開眼,看到精美木紋雕刻地天花板。
天色已經大亮,昨晚忘記關窗戶,有海風吹拂進來,帶著淡淡的涼意。
「這個時代的貴族太會享受了。」唐森伸了個懶腰,不得不承認在手工棉花床墊和絲綢被褥的包裹中睡覺是一種享受。
懶洋洋地穿著白色內襯打開門,門外站著兩名二十來歲的女僕,她們手中都捧著一個托盤,托盤上是摺疊整齊的衣物。
「唐先生,早安。」女僕禮貌地問候道:「總督大人考慮到你沒有攜帶替換的衣物,特地派人買了新的成衣,需要我們為你換上嗎?」
「不用,我自己來。」
衣服是標準的貴族風,甚至還有一頂精緻的銀色假髮,當然不會是斯旺總督那種又卷又長的,而是和大部分海軍軍官一般,兩邊微卷的模樣。
唐森對於假髮完全不感興趣,依舊按照昨天的風格,將假髮和長襪丟到一邊。
想了想,他又倒出十枚金幣,放在換下來的衣物的兜中,然後隨手將衣物掛到窗戶上。
收拾完畢打開房門,兩名女僕依然等候著,道:「總督大人已經在餐廳等候了。」
「我這就去。」唐森點了點頭,沒有忘記掏出兩枚金幣,笑道:「辛苦兩位小姐了。」
兩名女僕頓時眼睛都直了,一金幣的打賞?做夢都幻想不出這種劇情!
前文提到過,女傭的薪水是很低的,比男傭要低得多,最低等的女傭甚至一年只有一百二十便士,像總督府的女傭自然稍微闊綽一些,但是也不會超過兩鎊,這屬於是直接打賞半年薪水了。
難怪整個皇家港都為這個東方人瘋狂了!
兩名女僕神色肉眼可見地熱切起來,一左一右引著唐森往餐廳而去,唐森也樂在其中,若無其事地問道:「總督府這麼大,應該有不少傭人吧?」
「也不算太多。」一個看上去年輕點的女僕答道:「畢竟這裡很少有客人,只有總督和斯旺小姐兩個人住,除了管家之外,就是馬夫,護衛,廚師,都是男人為主,只有我們兩個是負責照顧衣食起居的女傭。」
「哦?」唐森笑道:「那斯旺小姐也是兩位照顧的嗎?」
「斯旺小姐的起居主要是吉蓮安負責。」女僕瞥了一眼旁邊微胖的紅衣女僕,語氣有點酸:「她可比我舒服多了,斯旺小姐大部分時間都不在家裡,也不需要她跟著,大把的空閒時間。」
唐森打量了一下這位名為吉蓮安的女僕,笑道:「斯旺小姐不喜歡被人跟著嗎?」
「斯旺小姐去見特納先生的時候不喜歡讓我跟隨。」吉蓮安似乎是個話癆,聊到這裡起了興致:「特納先生確實長了一張讓人喜愛的臉蛋,但是相比起來,我還是覺得諾靈頓上校更加合適,可惜小姐似乎對諾靈頓上校沒什麼興趣.」
年輕女僕連忙踢了吉蓮安一腳,吉蓮安自覺失言,趕緊低下頭:「抱歉,唐先生,我話太多了。」
「沒關係,我不會向總督和斯旺小姐告狀的。」唐森親切地笑著:「對了,能麻煩吉蓮安小姐幫我收拾一下房間嗎?換下來的衣物我不需要了,請幫我丟掉吧。」
「當然,這是我的榮幸。」吉蓮安行了個禮,返身而去。
唐森滿含深意地笑了笑,跟隨年輕女僕來到餐廳,伊莉莎白和斯旺總督早已經就坐,早餐倒不是很正式,奶酪,麵包,牛奶,味道十分一般——唐森也不指望英格蘭的食物能有多好吃。
期間伊莉莎白一直催促著唐森,希望他去見一見特納先生,惹得斯旺總督一大早便沉著臉,唐森只是隨意應付了幾下,注意力一直放在樓上,直到看到紅衣女僕抱著衣服腳步匆匆從餐廳門口經過,向外面走去,他的嘴角不由得微微揚起。
「唐先生今天似乎心情不錯?」
斯旺總督敏銳地注意到了唐森的表情,開口道。
「皇家港總是能讓人有個好心情,不是嗎?」
他放下餐具,站起身來,笑道:「我早餐吃得不多,兩位請慢用,我先逛一逛。」
不慌不忙走出餐廳,看到紅色的身影正好從走廊的轉角消失。
「原本只是突發奇想的一步閒棋,沒想到直接一步到位了。」唐森一邊追過去,心中感嘆:「人性的貪慾啊。」
紅衣女僕似乎心事重重,根本沒有注意到唐森的跟隨,很快,唐森便看到對方進了一間角落裡的雜物房。
唐森放輕腳步,不緊不慢走到門前,意外的聽到裡面不僅一個人的聲音。
「亨利,你看看我收拾衣物的時候發現了什麼?」這是女僕吉蓮安的聲音:「十枚金幣!我們發財了!」
「你.你怎麼敢?快放回去!被發現了就完蛋了!」另一個聲音顯然是一名男士,語氣中透露著驚恐。
「怕什麼,這是唐先生的衣服,他說他已經不需要了,讓我幫忙扔掉。」吉蓮安喜滋滋地說道:「像他那樣的大人物,哪裡會記得衣服裡面的零錢?」
「就算記得,他恐怕也懶得找我要回來吧,畢竟,他今天早上給我的打賞就有一金幣呢。」
聽到這話,門外的唐森悄無聲息笑了笑。
看來不僅僅是因為人性的貪慾,更重要的是因為自己這揮金如土的風格深入人心,再加上早上的闊綽打賞,讓這女僕覺得沒有風險,才讓這麼一次簡單的嘗試直接正中靶心。
本來唐森心中還有不少備用計劃,現在看來是用不上了。
「可是,打賞是打賞.你這是偷竊,是要被絞死的!」房間裡的對話還在繼續。
「偷.誰偷了?收拾衣服的事情怎麼能叫偷?哎呀,你膽子太小了,這可是天大的機會,真按照你這麼老老實實,我們什麼時候才能湊夠錢離開?說好的一起去英格蘭,光明正大地生活在一起呢?」
「好.好吧,這件事情千萬別跟別人說。」男人的語氣軟了下來。
「我又不傻!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
差不多是時候出場了。
唐森收斂表情,咔噠一聲,門被輕輕推開,光線迫不及待地鑽了進去,映照出兩個人的身影。
紅衣女僕吉蓮安手中捧著金幣,而他的對面,一個有些禿頂的馬夫半蹲在女僕的面前。
「很抱歉聽到了兩位的談話。」
唐森隨手走入房間,把門帶上,看著兩人瞬間慘白的表情,語氣平淡:「需要我給你們機會解釋一下嗎?」
「」
叮——
金幣掉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吉蓮安整個人癱軟在地,而馬夫更是渾身瑟瑟發抖,埋著頭一句話也不敢說。
「看來不需要解釋了。」
唐森施施然道:「真遺憾,看來是我破壞了兩位的美夢,為了十枚金幣,實在不值得。」
「不.不.求求你!」吉蓮安如夢初醒,連滾帶爬過來,哀求道:「唐先生,我把金幣還給你,求伱不要告訴別人,不然我死定了,總督大人一定會把我送上絞刑架的。」
「這可有點為難了。」
唐森面無表情:「我為什麼要幫你呢?幫一個偷了我錢的人?」
「我.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吉蓮安用力推了推旁邊的馬夫:「亨利,你說句話啊!」
「我早就說了.早就說了.不該偷的,現在出事了,我們死定了,死定了。」馬夫只是埋著頭,渾身顫抖地重複念叨著。
馬夫的心理承受能力顯然比女僕差多了。
唐森皺了皺眉頭,意識到再壓迫下去便適得其反了,於是打斷了兩人的求饒,語氣緩和了些:「本來,遇到這種情況我是絕對不會姑息的。」
「但是聽你們剛才的對話,偷竊的理由倒也並非不能原諒,畢竟,誰有不會被愛情沖昏頭腦呢?」
「沒.沒錯!」吉蓮安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急聲道:「我就是一時昏了頭!」
「我這個人一向是樂於助人的。」唐森慢慢地說道:「十枚金幣而已,我可以送給你,甚至,我可以給你更多,遠比你想像得要多,足夠你們離開加勒比海域,去倫敦買一棟大房子。」
兩個人皆是一愣,齊刷刷望向唐森。
「但是,你們得幫我做一件事情。」
唐森彎下腰,附耳過去,兩人的神情慢慢驚駭起來,不可置信地望向唐森。
「不.不可能,這樣我會被總督通緝的!我們死定了!」
聽完唐森的計劃,吉蓮安連忙擺手。
唐森只是雙眼直視她,一言不發,直到她不自在地移開視線,聲音慢慢消失。
「我想吉蓮安小姐並沒有清楚自己的處境。」
「吉蓮安小姐,你也不想今天發生的事情被總督知道吧?」
「有些事情,做了一次就沒有回頭路了。」
「要麼,帶著一輩子都花不完的財富離開加勒比。」
「要麼,和你的下半生以及你的情人說再見,被吊死在絞刑架上。」
「當然,你也可以選擇向總督自首,如實說出我們的談話。」唐森眯了眯眼睛:「不過,恐怕不會有人相信富可敵國的唐先生會覬覦總督女兒的財富,不是嗎?」
吉蓮安張了張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唐森重新站直了身子,拉開門走出去。
「那麼,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