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縣百姓的反對和阻止到底抵不過齊王的命令。
士兵們收集起來的木材經過下午短暫的太陽暴曬,到傍晚時分已經乾爽許多。
一具具屍體堆疊木材之上,淋上助燃的油。
隨著一支火把拋擲過去,大火轟然燃起,場面極為壯觀且悲壯,嚇得眾人連連後退。
齊王遠遠的站在一旁看著,火紅色的光映照得他面帶桃紅,掩去了他連日未曾休息而顯得蒼白疲憊的臉色。
「明月,把屍體燒了就不會發生疫病了嗎?」
看了火堆片刻,齊王突然開口,聲音很低,聽著像是喃喃自語,聲音帶著些許不安和不確定。
要不是陳明月就站在他身旁,聽力足夠好,她可能都不會聽到。
她沒回答。
因為她也不敢確定。
除了腐敗屍體、人類的排泄物、不衛生的飲水、蚊蟲等等都有可能引發疫病。
雖然他們已經提醒百姓要注意衛生,不能喝生水,也對周圍環境用醋和石灰粉進行了消毒殺菌。
但是在這樣的環境和情況下,誰能絕對保證?
他們能做的,只有儘可能的預防。
「大哥,還有許多百姓等著醫治,我先去忙了。」
陳明月沒法回答,當作沒聽到,尋了個藉口便想離開。
一轉身,卻見司徒南瑾扇著鼻子一臉嫌棄的朝他們走來,身後還跟著好幾個貼身侍衛。
陳明月就站在齊王身邊,這一轉身,不可避免的受到了他的注意力。
司徒南瑾對她一番打量,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笑容來。
來之前就聽說十一皇叔帶了合陵縣主一同前往丘渠郡救援。
這女人雖然穿的素淨,衣服料子卻是上好的綢緞,打扮也不像婢子,想來就是那位農婦出身的合陵縣主了。
呵,要不是她壞了他的好事,他又怎會守皇陵四年?
陳明月對上他的眼神,發現了他看著自己那毫不掩飾的殺意,心中當即一寒。
她連忙若無其事的轉移視線,往另一個方向邁步。
她還是先去找霍七和楚羨吧。
「呵!」
司徒南瑾望著她看似鎮定遠去的身影冷呵一聲,繼續朝齊王走去。
「十一皇叔,你燒屍體就不能離遠點嗎?熏死了。」
聽到身後傳來的聲音,齊王心中一驚,回過身來。
搜索了一下陳明月剛剛離去的身影,這才冷聲朝他道:「你若嫌熏,接下來挖出的屍體就交給你的侍衛燒吧。想搬多遠燒就搬多遠。」
「那不行,他們還要保護本殿。」司徒南瑾急忙回道。
看向齊王的眼神帶上了戒備,懷疑齊王的目的是想支走他的侍衛好對他下手。
畢竟當年他的人也對齊王下了手。
他要謹防的不僅僅是魏王和司徒南玄的報復。
他倒是差點忘了,泥人也有三分脾性。
十一皇叔肯定也想報復於他!
齊王不知他心中所想,卻見他眼裡的戒備,淡漠的瞥他一眼便抬步離開。
司徒南瑾盯著他離去的背影,神色莫名。
許久之後才回過神來,聞著空氣中越發難聞的味道,乾嘔一聲,連忙捂著口鼻離開。
深夜。
白塵帶著倆人緊緊盯著司徒南瑾的營帳,打算等他出來起夜的時候找機會教訓他一頓。
盯了大半宿,營帳里終於又亮起了燭光。
然而,半晌過後,營帳里出來的卻是個拿著恭桶的侍衛。
又盯了一會兒,營帳內燭光熄滅,再無人出來。
白塵等人大失所望。
「白統領,看樣子他不會離開營帳去上茅廁了,我們還盯不盯?」
身旁一人小聲問道,順帶打了個哈欠。
白塵眉頭緊蹙。
白天到處都是人,司徒南瑾身邊又有眾多貼身侍衛保護,他們根本找不到機會下手。
本想晚上趁他出來起夜的時候下手,沒想到他營帳內還放了恭桶。
此時營帳門口站著兩個昏昏欲睡的侍衛。
除去方才拎著恭桶去清理的侍衛,屋內應該還有。
這讓他們如何下手?
若是直接闖進去,營帳內的人一喊,他們肯定會把命搭上,非常的不值當。
思量片刻,白塵無奈的開口道:「他不出來盯著也沒用,今晚就算了。
總有一天會找到機會教訓他的。走吧。」
三人悄摸著準備離開。就在這時,白塵瞥見方才拎著恭桶離開的侍衛又回來了。
只一眼,白塵便發現了不對勁。
「等一下。」
另外兩人沒開口詢問,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
「那侍衛……走路的姿勢和身形好像和方才不一樣。」
三人屏住呼吸緊張的看著他朝司徒南瑾的營帳越走越近。
門口守衛的兩個侍衛並沒有察覺不同,睡眼惺忪的看了來人一眼又繼續打著哈欠。
拎著恭桶的侍衛很順利的就進入了司徒南瑾的營帳。
不遠處的白塵三人越發緊張的盯著。
果然,不一會兒,營帳內便爆發出司徒南瑾痛呼和驚慌失措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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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來人!有刺客!護駕!快護駕!」
白塵和另外倆人相互對視一眼,眼裡都閃著疑惑和懷疑。
那人會是誰派來的呢?
會是魏王嗎?
司徒南瑾驚叫後,只見刺客奪門而出,卻被門口的侍衛攔住了去路。
營帳內又有三個侍衛追出。
一時間,刺客腹背受敵,周圍又有人聞聲快速趕來。
司徒南瑾的貼身侍衛武功並不低。
然而刺客的武功更勝一籌,再加上了他豁了命的打法,五人竟一時拿他沒辦法。
正打著,不知從哪竄出一道身穿黑衣的身影,一劍捅死一個侍衛,再給另一個侍衛一劍封喉,手法非常利落。
有同伴的協助,冒充侍衛的刺客也解決了一個侍衛。
隨後倆刺客不再戀戰,迅速奔入黑暗之中。
「快追!」
周圍的人趕來,紛紛追著刺客而去。
「快,傳太醫,大皇子受傷了!」
司徒南瑾被刺客刺傷了左肩頭。
好在他當時並未熟睡,察覺有人靠近床榻,他下意識睜眼,這才堪堪躲過朝著他心臟刺來的致命一擊。
現在回想起來還心有餘悸。
可惡!
到底是誰派來的?
十一皇叔還是司徒南玄?
司徒南瑾又怕又氣,下意識的想拍桌子。
不料手一動就牽扯到傷口。
疼得他嘶聲呵氣。
「輕點,想疼死本殿啊?」
氣惱的他對著給他處理傷口的太醫大聲呵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