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豪天是聽他燕漾提到的江吟。
燕漾這小子今天突然衝進了他爹的門,繪聲繪色故作悲痛道:「爹,我找到你說得那個姑娘了,就因為她,哥還被罰了。」
燕漾沒大沒小的時候會直呼時澤的名字,但是大部分時間還是會叫一聲哥,畢竟從年紀還是實力地位來說,時澤都能擔得起燕漾這一聲哥。
如果不是這小子眼底八卦之光熠熠生輝,燕豪天真得要以為他在擔心時澤受罰。
燕豪天也沒去細究時澤是因為什麼原因領的罰,處理完手頭的事情,就來會江吟了。
江吟倒是半分不緊張,她坦坦蕩蕩的回身,甚至都沒有行禮,就這麼和燕豪天對視。
確實挺不懂禮數的,燕豪天想。
不過燕豪天也沒有那麼在意禮節,他仔細地打量著江吟,想看看她到底有什麼特殊的地方。
她到底特殊在哪裡,才能夠避開天山雪狐的護體寒氣?
江吟沒有因為燕豪天的打量而露出一丁點兒窘迫,她任由著燕豪天觀察她,最後才開口道:「燕掌門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燕豪天自然不可能直接問江吟為什麼能夠避開時澤的護體寒氣,而且他就算問了,江吟也不會真的回答他。
還是要再接觸接觸才行。
燕豪天和江吟對視:「你是隱山的弟子?」
「嗯。」江吟點頭:「隱山,江吟。」
「挺好一姑娘。」燕豪天畢竟是站在長輩的角度和江吟溝通的,他點點頭,隨即道:「我剛剛沒察覺到你有靈力波動,你是……」
「我沒有靈力。」江吟回他。
江吟天生長得就是極美的類型,她的白衣繡著金絲,並不顯得很樸素,反而帶著一種獨有的慵懶清貴,魔天生就長得媚,而她身上魔氣不重,所以那種濃郁的媚意並沒有很突出,反倒是顯得有點兒清素。
江吟說這話的時候依舊是無所謂的態度,這種態度不禁讓燕豪天側目。
因為那並不是那種因為自身沒擁有而擺爛的無所謂態度,那是一種坦然無畏的自信。
燕豪天坐在北琮山掌門的位置上,平時也沒少應付過人,但是在那一刻,他突然有那麼一點看不透這個姑娘。
雖然她看著很懶散,很隨意,對人對物似乎都是一種漫不經心的態度,像是個和燕漾一樣被慣的沒大沒小的混混。
但是她開口說話的時候,無意透露出來的那種姿態和氣質,卻都有一種上位者的感覺。
而且是那種,很強大的,甚至曾經睥睨過眾生的強者之感。
這個姑娘不簡單,這是燕豪天當下最清晰的想法。
燕豪天是活過多少年的人精了,他沒有時澤對人的淡漠,也沒有燕漾對人的粗枝大葉,像他這種在人群之中混跡很久的人,已經有了一種對人的基本直覺。
於是燕豪天開口道:「那你在北琮山見習,是被分到哪兒了?」
江吟直言不諱:「今天早上剛被書院趕出來,時師兄說他領完罰之後,就由他來負責我的見習。」
燕豪天開口道:「我和你師父是故交,隱山開山後,我一直忙著,也沒有去見他,正好聽說你是他的弟子,今日不如到北琮山主殿一聚,順便聊聊他最近怎麼樣了。」
說到底還是想試試江吟的底,這次推脫了還會有下次,江吟點頭:「可以。」
和燕漾還有李澄策相處的時候,江吟總是嘻嘻哈哈的,給人一種很不靠譜的感覺,然而和燕豪天這種自帶威壓的強者相處的時候,她那種漫不經心的不正經卻漸漸消失,氣勢半分不弱。
遇強則強,應該說得就是她這種人。
她在以一種上位者的身份和燕豪天說話,縱使她現在只是個小弟子,而對方是仙界第一山的掌門人。
當然,她的氣勢並沒有過分的強,恰到好處到既沒有讓自己處於弱勢,也沒有非常失禮。
燕豪天也沒有多說什麼,他點點頭:「那就午後見。」
說完燕豪天就離開了,仿佛剛才只是他順路遇見了一個隱山的弟子,然後隨口邀請對方聊聊她的師父而已。
但是江吟也清楚燕豪天不可能閒到在北琮山瞎逛,估計是為了時澤的事兒衝著她來的。
她看著燕豪天離開的身影,難得的沒有露出笑容,只是伸手從衣袖間掏出一顆糖果,塞到嘴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時澤這邊先在戒律堂挨了幾鞭子,然後才被戒律堂堂主押送到妄淵。
妄淵一年四季不分黑夜白晝,總是瀰漫著濃厚的黑霧,戒律堂堂主說是押送,其實也就是不緊不慢地跟在時澤身後,看著他步入妄淵。
畢竟時澤都來戒律堂主動領罰了,堂主也不擔心他會逃避責罰。
不過時澤讓他設結界的要求著實令戒律堂堂主感到疑惑,但是看他的樣子似乎不願意多說,戒律堂堂主也就沒有多問。
戒律堂的鞭子不是說著玩的,何況前幾日時澤才挨過,他唇色蒼白,睫毛在行走的過程中偶爾會微微顫動,想來是非常不好受的。
不過無論他受什麼樣的罰,似乎脊背都沒有彎過,永遠如同翠竹一般挺直。
時澤挑了個比較隱蔽的地方盤腿坐下,然後抬眸望向戒律堂堂主:「麻煩堂主了。」
妄淵會吸收來人的靈力,時澤保持這種修煉狀態能更好的封閉靈脈,防止靈力過度流失。
戒律堂堂主複雜的看了他一眼,然後伸手掐訣。
一道帶著黑色梵文的結界就這麼落了下來。
這是戒律堂的專用結界,是專門用來關押靈力過強的犯人的,既然時澤這麼要求了,戒律堂堂主也就設下了。
看到結界落成之後,時澤就淡然地閉上了眼睛,一副已經陷入修煉的模樣,戒律堂堂主欲言又止,最後悻悻地離開了。
時間一點點流逝,夕陽西下,火紅的光並不灼人,溫溫柔柔地鋪灑在山脈之上。
是黃昏的時候了,但是光卻落不到妄淵。
妄淵深處的時澤眼睫突然顫動了一下,隨即呼吸開始變亂。
他一直沒有睜開眼,但是修長的指尖卻越發用力的縮緊,最後他仰起頭,喉結微滾,看起來有點兒難耐。
因為情慾的折磨,向來冷靜自持風輕雲淡的青年額頭上開始冒出細密的汗珠。
體溫狂升,汗珠順著他的流暢完美的下頜線留下,然後淌過精緻的喉結,終於,青年的喉嚨里發出一聲難耐的悶哼。
他沒有回答江吟的問題終於有了答案。
神相也有發情期。
不論之前他是怎麼說的,又是怎麼想遠離她的,發情期的白狐現在只有一個想法,想要見到她,想要獲取她的撫慰。
他現在真的很想要她。
很想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