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墅門大開,戴著金絲眼鏡的律師帶著助理團魚貫而入。
「謝建國去世,溫女士若要離開,可以嗎?」
「按婚姻法第XX條第XXX則,可以。」
「權利和義務方面,有什麼要清算的嗎?」
「子女均已成年,溫女士已經盡到了撫養的義務,所以只需清算子女未盡的贍養義務便可。」
「算啊,愣著幹嗎?」
「是!」
男人清冷的聲音。
伴隨著律師團噼里啪啦的鍵盤敲擊聲,以及印表機的嗡嗡聲。
不過片刻的功夫,謝家自溫素心嫁進門之後的財務狀況和債務狀況便一覽無餘的擺在了謝家兄妹的面前。
銀行餘額:0
債務清算數額:45萬。
未盡的贍養估額:205萬。
「按溫女士活到80歲,每月5000元的最低數額算的。」
程律師核算完,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初步估算250萬,人均125萬。」
???
謝明瑞兄妹兩人呆住了。
「不可能!」
謝媛媛失聲尖叫,「我爸一年賺那麼多錢,家裡怎麼可能還欠債?」
「溫素心!」
無法接受自己不但沒有高額學費了,反而還要再吐出來125萬。
謝媛媛連媽都不叫了,神色氣憤的瞪向溫素心,「你把我爸的錢都轉移到哪兒去了?」
溫素心臉色蒼白,身體搖晃,整個人搖搖欲墜。
「咳咳……」
感受到了側前方來自謝聿川的死亡凝視,程律師抓起印表機上的幾張紙塞給了謝媛媛。
律師不僅列印出了謝建國過往十多年的銀行流水。
同樣也列印了溫素心的。
說句不好聽的,溫素心的銀行卡比她的臉都乾淨。
倒是謝建國,這些年有若干筆大額支出去向不明。
兄妹兩人後背發涼。
「溫女士……」
程律師回頭看向喜極而泣的溫素心,「您是自由的,可隨時離開。同時您還享有繼子繼女對您的贍養權,如果他們未盡到義務,您隨時可以起訴!」
不但可以離開,還洗刷了自己藏匿遺產的嫌疑。
至於贍養……
他們不來麻煩她,她就燒高香了!
眼淚撲簌簌的掉,溫素心連連點頭,卻哽咽的連句「謝謝」都說不出口。
罩在身體四周的威壓倏地一空,身上一松。
溫暖再抬眼,正看到謝聿川離開的背影。
原本已經做好了要撒潑撕破臉的準備,沒想到,一切解決的如此順利。
留在家裡的東西也不要了。
溫暖攙扶著溫素心的胳膊出了謝家大門。
客廳里一片死寂。
謝明瑞和謝媛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二臉懵逼。
九叔他……到底是來幹嗎的?
上香嗎?
可他們只是謝家旁支,就算拼死蹦躂800年,也未必入得了謝九爺的眼。
撐腰嗎?
更不像!
他這又是威壓震懾又是律師團的,一頓操作猛如虎的清算下來,他們兩個還倒欠了溫素心250萬!
怎麼看,他都像是站在溫素心和溫暖母女那一邊的。
可這……不科學啊!
溫素心這麼多年不是圍著灶台轉就是圍著謝家人轉,根本沒有認識謝九爺的機會。
溫暖就更不用說了。
謝聿川和她,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絕無可能。
百思不得其解,再想到欠了錢不說,還少了一個免費的保姆,謝明瑞又氣又恨。
走出謝家大門的溫暖手機叮咚一響。
【上車!】
謝聿川發消息向來言簡意賅,標點符號幾乎從來不用。
可此刻,那個感嘆號讓溫暖眼眸一縮。
想說晚點好不好?
還想說,至少讓我把媽媽送回去。
可溫暖清楚的明白,謝聿川是在命令她,而不是跟她商量。
視線範圍內是遠處路邊的黑色邁巴赫。
生怕再遲疑一秒車門打開,男人就會黑沉著臉過來拖走她。
溫暖硬著頭皮撒謊,「媽,我……我去謝謝九叔!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好不好?我很快回來。」
剛剛在謝家說出那一番話,溫素心後背都是濕的。
沒想到,運氣好遇上了那位謝九爺,而那位謝九爺是個是非分明的人,竟真的讓她如願以償的離開了謝家。
這一刻,天是藍的雲是白的,就連呼吸都是輕快的。
溫素心有種劫後餘生的鬆快感。
「好,你快去……」
沖溫暖揮手,溫素心長呼了口氣,轉身走向路邊。
才剛走出兩步,有車子在眼前停住。
車窗緩緩滑落,露出了程律師溫和的面孔,「溫女士,我順路送您!」
要不是程律師,她今天未必能這麼順利。
小暖去謝那位謝九爺。
她也該好好謝謝人家程律師。
溫素心頷首,「那麻煩您了!」
車門滑開,溫素心低頭鑽進車裡。
「程律師,今天真的謝謝您了……」
溫素心的道謝隨著合上的車門消失在風裡。
溫暖走到了邁巴赫車門前。
車門緩緩滑開,溫暖低頭鑽進後車廂。
還沒坐穩,手腕被拽住。
整個人被一股大力拖拽過去。
溫暖重重跌進了謝聿川懷裡。
濃郁的松木香氣撲面而來。
男人的呼吸有片刻的凝滯。
瞥了眼他慍怒的眼神,溫暖從他身上挪開。
輕聲道:「謝聿川,我們分開吧!」
哪怕已經過去了三年,溫暖依舊記得,兩人在一起是水到渠成的事。
他沒有問一句,溫暖你要不要做我女朋友。
也從來沒在人前承認過,她是他女朋友。
既然不算在一起,那就談不上是分手。
說分開就好了。
謝九爺那麼聰明的人,怎麼可能不明白她的意思?
「你說什麼?」
眼裡還帶著笑,可溫暖確定,他生氣了。
謝聿川定定的看著溫暖,「你再說一遍?」
「我說……」
溫暖抬眼看著他,「我們……分開吧。你做你的謝總、謝九爺,我也回歸我的生活。我們各自回到原本的軌道,以後……井水不犯河水。」
眸底漆黑,有躁鬱一閃而過。
謝聿川耐著性子說道:「我知道,我媽找過你了,我已經跟她說清……」
「謝聿川!」
溫暖急急打斷他的話,「跟謝夫人無關。」
謝聿川眸子裡的笑意褪的一乾二淨。
指甲狠狠掐入掌心。
刺痛使人更加清醒冷靜。
溫暖沉聲道:「是……是我自己的原因。我想結束了!」
臉色蒼白。
眸光堅毅。
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就仿佛跟他在一起的日子痛苦難熬,讓她度日如年。
謝聿川笑,可那笑意未達眼底。
聲音冷的像是能凍死人的冰碴子,「溫暖,你想清楚!……離開我,以後你再想回來,就絕無可能了!」
溫暖呼的鬆了口氣,「……想清楚了!」
眼前微垂的天鵝頸白皙修長。
透著別樣的脆弱。
仿佛輕輕一碰就會碎了。
謝聿川不由勾了勾唇。
好!
很好!
「溫暖……」
仿若從前叫暖暖的那個人不是他,謝聿川聲音含笑,「早知如此,當年,我倒不如養條狗!你說呢?」
溫暖臉色一白。
冷沉的聲音從耳邊響起,「下車!」
車門無聲滑開。
溫暖下車。
邁巴赫如箭一般疾馳駛離。
夜風吹過,臉上簌簌發涼。
溫暖聽到了冷風穿過心口的聲音。
嗡嗡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