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姨娘心想:任憑你說出花來,她也不能原諒楊家。在得知他們抵押了祖宅後,竟然還敢在搬家的當日過來退婚,那個管家的態度高高在上,恨不得用鞋底看人。
如此的忘恩負義,他們絕不可能原諒。
再說秋問夢難受了多少日子,沒日沒夜的哭,恨不得將眼睛哭瞎了。真是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楊子明說:「前段時間,祖母身子總是不舒服,大夫不知請了多少個,可怎麼都不見好。祖母突然說想去寺廟住上兩天,我們也想著沒準去寺廟求神拜佛這病就好了,壞就壞在祖母遇到了一個跛腳道士。」
「說祖母這病是因為被人衝撞了,還挑明這個人並未過門。祖母原本是不相信這些話的,偏那個跛腳的道士給了祖母一劑藥,祖母吃完身體爽利不少。回來之後,祖母將這些事和我們說了。」
「起初,大家都是不相信的,一個陌生跛腳道士的話,根本不值得相信。但後來祖母的身體又頹敗起來,這才想到先退親緩緩,等祖母的身體好了,我們再來解釋。」
好傢夥,繞了一大圈,合著都是為長輩的身體健康著想,都是誤會。
「小侄知曉問夢受了委屈,所以這次特來賠罪。」
這些爛藉口,方姨娘聽都不想聽。
她只問:「委屈不算什麼,只是不知道老夫人現在的身體怎麼樣了?」
楊夫人忙說:「都好了,她也知道問夢懂事,特意讓我來看看她。」
「那就不用了,大小姐這兩日身體不爽利,不便見客。你們的心意我也清楚了,地方小就不留你們吃飯了。」
這話說的很不客氣,幾乎有了趕人的意思。
方姨娘可是下定決心,絕不會再和楊家有瓜葛,好馬不吃回頭草。當初他們拋棄秋家的時候,可沒有一點猶豫。
楊夫人臉上的表情都僵住了,她什麼時候這樣被人拂過面子,不就是搭上杜家了麼,有什麼可高傲的。
用女兒一輩子的幸福,換一家人的富貴,背地裡不知道被多少人嘲笑,還沾沾自喜起來,真是恬不知恥。
楊子明倒是神色如常的問:「問夢得了什麼病,吃藥沒有,我帶了些人參榮養丸來,調理身體是最好的。」
方姨娘神色淡淡的說:「多謝三公子了,也不是什麼大病,臥床休息兩天就好了。」
楊夫人是不肯說出再次結親的話,她說來說去,就是不肯低頭。
既然你不說,我就當不知道,免得開口直接拒絕的,大家臉上都不好看。
等楊家人都走了,秋問夢才知道此事,她在房間裡轉來轉去,心裡被貓抓了一樣,她想見三公子。
想知道三公子到底有沒有和錢家結親,那些東西是不是大哥去要回來的。
她想知道的事情太多,可又難以啟齒,怕知道真相,又渴望知道真相。
接下來的半個月時間裡,楊家的東西也像是流水一樣流進秋家。
今天是絲綢,明兒就是補品,後天是糕點吃食。甚至還有女孩子用到的各種小玩意,全是三公子送來的,當然也有三公子的道歉信。
剛開始秋思遠是拒絕接受這些東西的,尤其是看到楊子明的信後,氣的他差點沒將信當場撕毀了,還好他保留著讀書人的氣度,才沒做出有辱斯文的事。
當初,他可是親眼看到了楊子明的嘴臉。
楊子明站在他面前,都沒有正眼看他,盛氣凌人的說:「這是你妹妹給我的東西,你全都拿回去,既然已經退親,以後也不要有瓜葛了。」
那個嫌棄的樣子,像是丟掉包袱一樣。
「告訴你們三公子,別白費心思了,好聚好散是最後的體面。」秋思遠的話剛落,秋問夢就跑過來,搶過了秋思遠手裡的信。
秋思遠真是要被她氣死,為了男人,連基本的尊嚴都不要了。
「你不是還想嫁給楊子明吧?」秋思遠生氣的說道。
秋問夢紅了臉說:「子明說了之前都是誤會,原本就想好好和我解釋的。」
「這樣的藉口,你竟然也會相信,如果我們家沒和杜家結親,他楊子明早就娶錢家小姐了,這樣得魚忘筌的男人,你要他有何用。」
秋問夢委屈的說:「他不是故意的,他也要聽長輩的安排。」
「現在聽長輩的,以後也會聽,你嫁進去還有好日子過麼。婆婆上面還有祖母,又有其他妯娌嬸嬸,哪容得下你。」
秋問夢悶聲說:「媳婦熬成婆,大家都是這樣熬過來的。」
秋思遠真是恨不得敲開妹妹的腦子看看,她到底是如何想的。
「你可以有更多選擇的,找個家風清白的人家,比楊家好上千倍萬倍。你為何非要嫁給楊子明,他有什麼好,不過是空長了一張臉而已。」
「為何哥哥這樣看不起子明,連姨娘都覺得他品行高潔,怎麼在你眼裡就這樣髒污。」
秋思遠竭盡全力的解釋說:「那是因為我看見了楊子明的真面目,他沒你想的那麼好。」
「或許哥哥說的對,但他也沒哥哥想的那麼差勁。」
說來說去,秋問夢還是不肯放棄楊子明。
秋思遠無奈只能去找父親,他不相信父親也會默許楊家的所作所為。可現在秋老爺忙著恢復生意,忙著應酬,無暇去管兒女情長。
又過了一個月的時間,秋家的生意恢復了大半,就連祖宅都重新拿回來,他們又搬了回去。
秋老爺說為了讓女兒出嫁時體面些,就是耗盡心血,掏空身體也要從祖宅出嫁。
秋問夢無法分辨這到底是父親對自己的愛,還是秋老爺為了自己的面子。
重新回祖宅的那天,杜家也來下聘了,聘禮不過尋常,杜家清楚秋家要的就是人脈和路子,他們已經給了,不會再給許多真金白銀。
紅姨娘總算是有點做母親的樣子,紅了眼眶,對著秋問夏說:「以後千萬要好好照顧自己,沒什麼過不去的坎。」
對於一個已經近乎判了死刑的人來說,的確沒什麼過不去的,秋問夢看著滿院子的聘禮,滿目瘡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