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應該是不帶任何感情的一個吻,卻在這漫天火光和觸目驚心的血泊中,顯得異常慘烈。6̶̛̎̋̔̇ͅ9̴̮̦͖̥͈̳̭̭̋̏͝ŝ̸̢̜̳̱͈̹͓̀̆̔͋͛͜͠ḩ̷̻̩͍̱̗͔̺̏̓͊̀͂̀ͅṵ̵̙̻͉̦͙̗̥̉̓̓͊̑̂̑x̸͍̘̳͂͊̂̊̀͊̕͘.̷̹̦̆̆c̶͙͈͚̽̄̈̎̒͜ó̶̧̧̝̳̠͇͕̺̲̹̔̈́̃͝͝m̷̗͓̽̂̌̋̃̌
兩人的身體嚴絲合縫地貼在一起,渾身上下都在發燙,瘋狂燃燒著的火焰宛若要將他們一同焚燒殆盡。
現在,謝無衍一定也會被燒血所影響,感受到她身上如同火灼般的痛苦。
但他卻像沒有痛覺似的,沒有半點鬆動,反而逐漸收緊了扣在沈挽情後背的那隻手。
沈挽情能嗅到唇齒間那股鐵鏽般的血腥味。
她也能清晰地感覺到謝無衍凌冽的氣息,仿佛一條被炙烤著的魚接觸到了水,痛苦被逐漸分攤。
謝無衍的力量被渡入她體內,宛若劈開了一條通道,將那團熊熊燃燒的火給引了出來,引進他的軀體裡。
多半的力量被分走之後,沈挽情不再那麼難熬。
她開始逐漸找到竅門,讓自己不被這股力量所操控,去學會克制體內暴動的靈力,只分支出自己所需要的一點,然後去支配從血液里燃燒著的火焰。
逐漸,那股暴動漸漸平息下來。
沈挽情睜開眼。
周圍烈火滔天,灼得人頭暈目眩,但她卻可以無比精確地捕捉到,站在不遠處破落的廢墟上,苦苦支撐抵禦著的,那位天道宮的間諜。
青年渾身上下都是傷口,噴出一口鮮血,然後艱難地抬手,指尖幻化出一枚紙鶴。
血鶴。
在紙鶴上沾上自己的鮮血,再施加咒術,紙鶴就會按照自己的意念將消息傳遞出去。
他是要給天道宮報信麼。
沈挽情下意識地想要阻止他。
那團包圍在青年身邊的火焰仿佛有所感應一般,在她想法產生的一瞬間,「轟」地一聲擠壓過去。
「啊——」
聲嘶力竭的慘叫。
青年還沒來得及施咒,便連魂魄都燒得個一乾二淨。
沈挽情愣了下,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感覺到自己身上暴動的靈力慢慢散去。
原本是想留個活口給玄天閣一個交代,但沒想到這股力量比自己想像中的還要蠻橫。
然而就在這時,身後突地升起一道火光。
沈挽情錯愕轉頭。
謝無衍跪在地上,背脊卻挺得筆直,他低著頭,墨色長髮沾滿血跡遮住了他的面龐。
他身上燒著火,血痕已經爬到了他的臉上,衣袍完完全全地被血浸濕。
沈挽情知道這是一種怎樣的疼痛,但他卻一聲不吭,如同一個死人一樣,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沈挽情快步傾下身,扶住他的胳膊。
頭一次,從他身上沒有感覺到冰冷,仿佛直接碰上了一個火爐,燒得掌心發燙。
「謝無衍。」她輕輕地喊。
他沒說話,甚至連眼都沒有抬一下。
血順著脖頸一路往下,一滴一滴地濺開在地面上。
「謝無衍!」
沈挽情眉頭緊皺,聲音帶著些輕顫。
終於,謝無衍抬頭了。
他睜開眼,眸色如血一般觸目驚心。他眼神艱難地聚焦在她的臉上,就這麼平靜地望著她,動了動唇角,卻沒能開口說任何一個字。
「砰」
驀地,火光再一次燃起。
「挽情!」一旁的紀飛臣覺察到不對,「快離開那裡!」
不行。
得將謝無衍體內的力量給引出來。
不然他會被活活燒死的。
沈挽情沒走,而就在這時,謝無衍抬手,搭在了她的肩上。
下一秒,她就被謝無衍一把推了出去,硬生生地撞在那一片廢墟之上,推離到足夠安全的距離。
火光滔天。
沈挽情瞳孔緊縮,還沒來得及上前,就被飛奔而來的紀飛臣一把拽住。
「別去!」
玄天閣的弟子長老一副戒備的模樣,卻沒人敢靠近。
許久之後,火光終於熄滅。
沈挽情掙脫開紀飛臣的手,跪坐在謝無衍旁邊。
她看著遍體鱗傷浸泡在血水裡的謝無衍,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試探了下他的鼻息。ஜ۩۞۩ஜ ஜ۩۞۩ஜ
…沒有任何呼吸了。
不知道為什麼,沈挽情突然感覺到眼眶發澀,鼻尖酸疼,眼瞧著要嗆出一滴眼淚,就看見剛才情急之下躲進骨戒里的玄鳥又躥了出來。
玄鳥停在謝無衍旁邊,跟個喪夫的寡婦似的,撲在他的身上開始抽抽搭搭,翅膀一抖一抖地,看上去哭得悲痛欲絕。
沈挽情沉默了一下。
差點因為感動和打擊而嗆出來的眼淚又憋了回去。
她看了看玄鳥,又看了看躺在地上一臉死人樣的謝無衍,然後直起身,拍了拍手掌:「埋了吧,放心,我給你選塊好墳。」
玄鳥如遭雷劈,哭泣的動作停在原地動也不動。
「倒真夠狠心的。」
突然,謝無衍的聲音慢悠悠地響起來。
他悶悶地笑了幾聲,才緩慢地掀起眼帘,眸中噙著些笑意,雖然看上去滿身是傷,但眼神卻還是那樣輕挑帶著戲虐。
看上去,好像並無大礙。
哪有裝死來嚇人的。
沈挽情一想到剛才自己真的差點要被折騰出眼淚,不由地有些小生氣。她抬手想拍一下謝無衍的胸膛泄憤,但卻怕碰到他的傷口,於是抬手的動作一頓,接著一掌拍在玄鳥的鳥頭上。
玄鳥嚇得一撲騰。
謝無衍躺在地上沒動,眉眼帶笑地看著她:「怎麼猜出來的?」
沈挽情:「玄鳥戲多就算了,演的還特假。你尋思一下,之前捉畫皮鬼你假裝受傷的那晚上,它是不是也是這樣哭喪的?」
…謝無衍幽幽地看了玄鳥一眼。
玄鳥一激靈,立刻躲回了骨戒里。
沈挽情朝他伸出手:「我扶你站起來。」
「站不起來。」謝無衍輕飄飄地說,「五臟六腑都差點被你那團火竄得挪了位,看不出來,你還挺厲害。」
這麼一句話,又把沈挽情該死的愧疚之心給激了出來。
她又在謝無衍身邊蹲下,耷拉下眼皮,許久後,才輕輕地說:「謝謝你哦。」
「怎麼謝?」
沈挽情絞盡腦汁:「要不然,在我能做到的情況下,我答應你一個要求?」
「三個。」
「…一個!」
「三個。」
「…我們各退一步,兩個。」
謝無衍上下掃視她一眼,想了想,然後點頭:「成交。」
接著,從地上站了起來,從目瞪口呆的沈挽情旁邊擦身而過,徑直走站在一旁給兩人騰位置的紀飛臣和風謠情。
沈挽情滿頭問號:「?」
誰剛才說五臟六腑挪了位來著?
其實謝無衍原本的確會死。
他強行突破了封印咒,動用了自己的妖力,來作為誘餌引出沈挽情體內暴動的靈力。
但沈挽情的體質太過特殊。
她的魂魄和血肉,都是人界魔界共同覬覦的寶物,再加上謝無衍恐怕是這個世界上除了沈挽情以外,唯一能夠駕馭得住這股力量的人。
所以那團火不僅沒有對他產生影響,反而壓制住了體內的封印。
「長老!我們查過了,死的的確是天道宮的人。還有我們被派來看管沈姑娘的弟子全都被害了,但看身上的傷口,應該都是他一人所為。」
玄天閣弟子在檢查完那具屍體之後,連忙匯報給長老:「他用了易容之術,恐怕是不知道多久之前就謀害了忘清師弟……」
長老面色鐵青。
他掃了眼四周的屍骸。
其實在看見被擊破的金光罩後,他心裡就有了數。
這件寶器的確是天道宮所有。
長老是個聰明人。
想也知道,天道宮安插進來的眼線今日突然鋌而走險,明擺著是衝著燒血之術而來。
數百年以前,門派之間爭鬥不斷。
直到天道宮出現,以一己之力凌駕於各大門派之間。
自那以後,天道宮在各大門派都安插了眼線。
他們時刻提防著能超越自己的強者出現,掐斷所有的苗頭。
「長老,這樣一來,您確定要將挽情拘禁在玄天閣嗎?」紀飛臣轉身,冷聲問道。
的確。
玄天閣現在雖然威名在外,但是在天道宮面前,不過是無名小卒。
眼下這種情況,哪個門派如果想將沈挽情留下,對於天道宮而言,就是發起了危險的信號。
玄天閣不能冒這個險。
長老沉默許久,然後嘆了口氣:「雖然不知道這眼線有沒有來得及放出消息,但天道宮如果發現無法感應到他,勢必會派人來探查。」
風謠情凝神:「既然這樣,挽情不能在玄天閣多做停留。」
紀飛臣明白了她的意思:「我們兩天後便動身。」
*
動身前,風謠情勸說沈挽情去看一看正在被關禁閉的曾子芸。
「畢竟你們二人曾經還是朋友。」風謠情苦口婆心,「雖然小芸的確衝動,但她本性應當還是好的,只是太過易怒,一時之間沖昏了頭腦。」
沈挽情覺得風謠情說得對。
但這和自己想掐死曾子芸並不矛盾。
於是沈挽情就真去了,主要是想找機會看看能不能不留痕跡的暗殺她。
結果一進封閉式,發現周圍站著七八個玄天閣弟子,身板筆直神情嚴肅地注視著自己。
…看來是沒機會了。
曾子芸這人也把脾氣寫在臉上,一進來就對她嗤之以鼻:「你還沒死?」
沈挽情這下甚至都懶得多進門一步了,索性靠在門邊,耐心聽著她激情發言。
果然,曾子芸的確很激情:「不知道你在風姐姐面前吹了什麼風,和你道歉?我只是實話實說,你那些歪門邪道能瞞人一時,難道還能瞞得住人一輩子?你知不知道謝大哥為了救你——」
「巧了,謝大哥又救了我一次哦。」沈挽情開始茶言茶語,故意端出軟綿綿的聲音,「他真的好溫柔誒。」
「你!你不知廉恥!」曾子芸咬牙,「謝大哥也救過我,你就不要給自己臉上貼金了。」
然後,兩人開始了激烈的鬥嘴:
「那我還抱過他你沒抱過吧?」
「怎麼可能!」
「抱過很多次哦。」
「你!」
「真的好苦惱呢,他一直粘著我。」
「你一派胡言!」
「不會吧?」沈挽情露出心疼她的表情,「難道真的還有人沒有抱過自己愛慕的男人嗎?真的好可憐哦。」
曾子芸掄起袖子險些衝過來掐她脖子,但是被一旁的守衛給攔下。
沈挽情心滿意足。
就算沒能掐死她,氣死她也可以。
然而正當她美滋滋地走出門,一抬頭,就看見了靠在門旁邊的謝無衍。
謝無衍:「粘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