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知秋帶回來三件東西,一張普通的書桌,一張帶大塊水銀鏡的梳妝檯,一張攜置物架的小炕桌。
安知夏瞅瞅鏡子裡清晰印著埋汰的自己,長嘆口氣,凍瘡沒十天半個月是好不了的。她將一些零碎的物件歸攏在三個抽屜倆柜子中,把哥哥的棉衣帶給他試試,繼續趴在炕上做自個兒的棉衣。
沒多大會,安知秋就穿上新棉衣,隔著窗戶咧嘴笑著轉了兩圈,「合身著呢,特別軟,也很暖和,我渾身都是熱乎勁!」
安知夏眉眼彎彎,「你明天打獵穿著去,外面套舊衣服,山里本來就冷,你們還要過夜呢,等哥哥回來就能穿上新褂子和褲子了。」
他連連點頭,稀罕地摸摸身上的衣服,眼睛濕潤地小聲說:「從娘走後,我這是第一次穿新衣服,妹子,謝謝你。」
安知夏愣了下,眼睛也酸脹起來,從來到這個年代,她看似什麼都不在乎,適應良好,那是因為眼前的青年給她足夠的力量和安全感。
她倒是忘了,他也不過是個母親早逝,如同狼崽般護著妹妹的十八歲大男孩兒。
「哥,往後每年我都給你做八套衣服,春秋兩套、冬季兩套,夏天四套!」她忍不住拿話哄他。()
安知秋揉揉她探出來的小腦袋,「哥哥是男人,一套衣服就夠了,你多給自己做點。不用省著,哥哥會好好幹活賺工分養你。」
冬天天短,等她做完後外面已經昏沉下來,劉一月和祁雲蘭在廚房裡忙活著做晚飯,順帶著將男人們三天的口糧做出來。
給自己又塗了遍防凍膏,她也去了灶房。
劉一月怕倆人再吵起來,連忙找話說:「我這一鍋饅頭很快就好了,明早再給他們烙點餅子。」又細細地給她們說著冬獵的事情。
山上乾燥得緊,風又大,不到萬不得已男人們是不允許點火的。
河塘村冬獵的活動進行了上百年,大家已經尋摸出條路子,晚上住在山洞中,點上篝火,一是防著野獸,二也為了取暖燒水吃點熱食。白日裡他們頂多用冷水泡著糧食,條件相當艱苦,哪個漢子在山上帶三天不掉三五斤肉?
吃肉?
除了不顧家的男人,誰不想省出來給家裡的爹娘、妻兒留口?
「發麵的饅頭、餅子容易化開,晚上串在樹枝上烤著吃也焦香。🐙☢ ♣☢」
祁雲蘭做了炒肉醬,那味道竄出去老遠,將屋子裡的男人們都吸引出來,直道今年有口福了。
「我也做了發麵餅,中間切了個口,用塑膠袋包嚴實不容易硬,到時候放入肉醬、蔥,味道應該可以。
我還做了油乾麵,晚上燒水煮軟透就能吃。
還有饅頭、蘿蔔丸子、發糕。」
「說的我口水都流出來了,趁熱咱先嘗嘗唄?」聶義昌說著就要伸手去拿。
「那可不行,」祁雲蘭不客氣地拿著勺子敲了下,「你們三個大男人飯量大,我做得本就不算多,你說嘗嘗哪還能剎得住?」
「猴急什麼?能少你口吃得?」杭向磊笑罵地踹了他一下。
祁雲蘭低笑聲:「你們最好帶點紅糖、奶粉、麥乳精的,別以為只有女人和孩子們需要喝。在山上可容不得一點馬虎,這些是最快補充能量的東西。」
幾人連連應聲。
那邊準備的齊全,劉一月臉色不算好看,倒是費箏拿出半包紅糖、兩斤炒麵和五個雞蛋,「一月姐,這些給他們帶著吧,平常你們對我照顧也挺多的。」
「成,等他們分了東西,再勻給你們點。」劉一月爽快地接過來。
安知夏沒閒著,發麵、調肉餡,幾乎所有的盆碗都用上了,那鋪張的陣勢比祁雲蘭有過之而不及。
陳思可張張嘴,瞧著她面無表情的小臉,小聲地嘟囔著:「有些人特愛面子了,打腫臉充胖子、東施效顰,也不瞧瞧自己幾斤幾兩。」
費箏漲紅臉,倒是安知夏猛地一甩勺子,嚇得陳思可後退半步,見身後幾個男人立著,底氣足地高聲道:「怎麼了,你給誰甩臉子呢?大傢伙可都瞧著呢。」
「哦,難道我們只長眼睛沒帶耳朵?」安知秋冷著臉嗤笑道:「我妹子不是惹事的人,但也絕對不會讓人欺負,她哥哥我還在呢!
我可沒有不打女人的講究,到時候我瞧瞧誰會替你出頭。」
陳思可臉色青了又白,見沒人替自己說話,捂臉哭著跑了。
「好了,小姑娘們吵吵鬧鬧,你一個大老爺們摻和什麼?」聶義昌當和事佬地搭上安知秋的肩膀,嬉笑著說:「瞧瞧咱妹子做啥好吃的了,回頭去我屋裡拿一罐麥乳精抵上。」
「誰的親妹子誰心疼,」安知秋拍下他的手,直接給妹妹吩咐到:「夏兒,聽見了沒,多做點,一頓飯賺一罐麥乳精,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
安知夏挑挑眉應聲,繼續準備食材。
劉一月騰出灶台後,她便忙活開了,在鐵鍋里刷了一層油,貼上圈肉餅,中間則炒制香菇肉丁醬。灶膛燒得旺,餅子熟得快,不過三五分鐘,再用鉗子夾著從膛里過上倆分鐘,肉香味便茲拉地竄出來。
有一罐麥乳精壓著,聶義昌直接上手拎了倆,遞給杭向磊一個,自己顧不得上燙,嘶哈地咬上去。「唔,這餡真香,皮也勁道!」
杭向磊也大口地吃著,點頭不吝嗇地誇讚道:「北方的飯吃起來真帶勁!」不像南方口味要麼清淡,要麼甜辣,男人嘛,就該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他話音剛落,就見聶義昌擠鼻子弄眼,忍不住又踹了一腳,「有吃的還閒不住是吧?」
給哥哥也塞了一個,安知夏貼了一打肉餅後,勉強就著大鐵鍋調整灶膛里的柴火攤雜糧煎餅。煎餅在北方也是種名吃,其耐飢、易存、吃法多樣,很受人喜歡。
煎餅薄,一反一正就能出鍋,頗能唬住這幾個南方來的公子哥。
祁雲蘭臉上並沒有絲毫的難看,反倒是嘮家常般跟聶義昌詢問道:「你們參加冬獵兩三次了吧?都有誰去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