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之後,太子殿下親自帶兵抵達曹州城外,將大軍駐紮在城外,太子和凌王帶了一隊人馬汝城,曹州城知府盧世聰親自帶著全城百姓相迎,只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盧大人面色慘白,乃是重疾之兆。
果然太子殿下才到半日,盧知府便病倒了,纏綿病榻之際將權柄交出,顫顫巍巍地表示自己早已重病多日,本以為只是普通傷寒,殊不知病情卻在這幾日加重,實在難當大任,因而在太子殿下抵達之時早早移交城內事務。
太子殿下並未怪罪,讓人最快速度接手了曹州城的事宜,與此同時傳來通判意外落水的消息,救上來時已然沒了氣息,南境巡撫亦是不知所蹤,曹州城內亂成一團,連個管事的人都找不到,幸而衙門侍衛統領暗中尋上太子殿下稟告他同知隆大人被秘密關押在衙門大牢。
隆大人也是個懂事的,分得清事情輕重緩急,未請太子殿下為他的冤獄而出力,反而立刻將曹州城內事宜運作上手,但凡是太子殿下和凌王的提問他都能一一作答,眾人便知這是個做事之人,至於為何會入獄暫且不提,先處理城中事宜為先。
幸而太子殿下事先帶了文官,和隆大人配合著處理城中事宜,之後太子殿下立刻派人著手調查南明人所說的皇族失蹤事件,只是一直沒有查出結果,就在這時南明派出使者就皇族失蹤的事件議談,豈料竟是在來時的路上被暗殺了。
隔天,南明進攻翎軍,凌王反應迅速,和南明人糾纏在一起打了一仗,雙方皆有傷亡,南明退軍數里,雙方僵持了幾日,誰知翎軍運輸在途中的糧草竟是被埋伏的南明人截了去,翎軍陷入被動,預先籌備的糧草正在迅速消減中,曹州城內本也沒有太多存糧,百姓們人心惶惶,一時間流言乍起。
夜裡南明偷襲翎軍,被翎軍發現,凌王帶兵追敵,卻在途中遇上埋伏,凌王受了重傷,被困山頭,太子殿下得知消息之後即刻領軍營救,將凌王救回,卻也是受了傷。
消息傳到京城時,雲瑤山那也得到了消息,東方曄沉默地在書房裡呆了許久,直到太陽落山,他都未曾動一下。
「看你午膳沒吃多少,我做了一碗麵讓你墊墊肚子。」流雲端著一碗雞絲麵,放到東方曄面前,將他面前的密信拿過來看了看,旋即說道,「陸大夫……我是說太子殿下,他沒有帶兵打仗的經驗,皇上怎麼捨得讓他出征。」
「他需要軍功。」東方曄其實沒什麼胃口,但是是流雲親手做的,他自然不能辜負她的心意,便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南明並沒有非打不可的理由。」流雲幽幽地放下密信,嘆息一聲。
男人的世界,她總是很難理解,這樣打打殺殺有什麼意思,即使得了軍功,那也是無數白骨堆砌而成的。
「我收到消息,南明榮王帶兵,他支持的是朝中七皇子,有消息指出英王的人和南明七皇子有聯繫。」東方曄抬頭說了一句,又繼續低下頭吃麵。
這樣一說,便能說得通了,只是以英王的xing子,能有通敵的膽子麼?
「你不打算告訴朝廷麼?」流雲好奇地問道,以東方曄的xing子來說不是應該第一時間將這個消息告訴皇帝麼?
「我有幾個問題一直沒想明白。」他抬頭看向流雲,繼續說道,「其一,南明朝中這麼亂,榮王還帶兵壓境,這不符合常理;其二,凌王作戰經驗豐富,縱然對方是誘敵之策,凌王發現是陷阱之後應該會即刻返回,為何會當即停下抗敵,這實在不應該;其三,翎軍運送糧草的線路圖都是秘密的,南明如何能得知路線而事先埋伏?」
流雲蹙眉:「你的意思是,有奸細?」
東方曄卻是搖搖頭:「我不清楚。」
他沒有在軍營,自然不能得知情況,但是原本他並不認為南明和翎國會打起來,竟是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曄,其實我擔心的不是南明……」流雲欲言又止,見他認真地看著自己,她終於還是說了出來,「我擔心的是匈奴,翎軍吃了敗仗,從西南邊調來的軍隊便要暫時留下,若是此時匈奴來犯……」
唯一讓翎國頭疼的便是西南邊的匈奴,因而朝廷在西南邊放了將近十萬的邊防兵,這次調了一些去南邊,萬一匈奴趁機,可就後果不堪設想了。
東方曄放下了筷子,點點頭:「這也是我擔心的。」
南明這次的舉動處處透著古怪,總讓人覺得尚有後招。
就在此時,落塵在門外敲門:「少夫人,一切都準備好了。」
東方曄疑惑地抬頭,她卻是走到他的面前,俯身輕摟著他,低聲說道:「我知道你放心不下,所以讓落塵給你整理好了行裝,馬匹什麼的也都準備好了,我讓落塵跟你一起去,要是有什麼事也好有個照應。」
「雲兒……」東方曄心底泛起了酸意,又浮起了陣陣暖意,有妻如此,他真是不知道自己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
「我只有一個要求。」她微微鬆開手,覆上他的唇,要了一個深吻,這是她難得的主動,像是索要什麼承諾似的,過了良久才微微抽身,認真地注視著他,「一定要保護好你自己,我在這裡等著你回來。」
回過神來的東方曄,狠狠地將她扣入懷裡,她是真的了解他的,他的憂心,他的煩惱,她通通都懂,才會先他一步為他做了準備。
他原本很是猶豫,每次離開流雲她都會出事,所以他壓著擔憂留在雲瑤山,可是越來越多的壞消息讓他越發坐不住了,而她,便是在他猶豫不決的時候為他做好了決定。
「我答應你,戰事一結束,就回來。」東方曄說得信誓旦旦。
流雲點頭,笑容柔美:「我等你。」
月光下,兩道騎著快馬的身影趁夜飛奔而去,淺衣女子立在門邊,面色憂愁,眼底卻是異常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