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眠的拒絕秦朗似乎並沒有放在心上,偶爾還會給她買些小禮物,雖然做的很低調,但他這種天生自帶光芒的人,走到哪都是人群焦點,所以,大家還是議論紛紛。
「小喬,你們在一起多長時間啦?」前面的女生轉過身,調侃地問道。
今天早上秦朗又往她座位上放了東西,喬眠只掃了一眼就放在了旁邊的窗台上,沒有打開的意思。
「小喬你沒發覺今天走廊外面路過的人異常多嗎?我猜百分之五十是情敵,另外百分之五十是追求者。」星野前面的男生也跟著調侃。
喬眠目光微頓:「我們沒有在一起。」
知道他們沒有惡意只是調笑而已,喬眠解釋的同時心中不禁閃過狐疑,她和秦朗並沒有過多的接觸,更沒有任何親密的行為,她拒絕的態度也很明顯,為什麼所有人都以為他們在一起?
「沒在一起收什麼禮物。」
一個不和諧的聲音不知道從哪個方向傳來,細小而又十分清晰,教室內瞬間安靜極了,前面剛剛說話的那兩個人尷尬地對視一眼,轉過身去,無數打量的目光若隱若現的落在喬眠身上。
喬眠眼眸低垂,仿佛沒有聽到似的看著課本,而旁邊星野臉陰沉得不像話,他伸手取下窗台上刺眼的紅色盒子,大步流星地走向講台,像扔垃圾似的將盒子放在了講台上,目不斜視回到座位上,帶起一陣風。
班上同學從來沒見過星野生氣,所有人都把目光移開了,恰巧上課鈴聲響起,何老師走上講台,察覺到教室的氛圍有些詭異,再看到講台上的盒子時瞬間明白過來。
上課很久了,喬眠在便利貼上畫了個豬頭笑臉,悄悄地躲過老師的目光,將它貼在星野課本上,而牛奶糖星野同學卻像沒看見似的,直接翻過了那一頁。
喬眠一愣,最近小姐妹的脾氣似乎不太好,其實對於秦朗的禮物,她肯定是不想收的,但卻不知道怎麼處理,畢竟每次她到了之後,都已經放在桌子上了。
第二節下課大課間,跑完步喬眠和星野去文具店買了支筆,回教室的時候恰巧和秦朗碰到。
現在已經夏天了,大家都穿著短袖的校服,秦朗注視著斜側方的女孩,露出的手臂和白襯衫幾乎一個顏色,臉龐呈現著運動過後淡淡的紅暈。
喬眠注意到他手裡拿著兩瓶礦泉水,在看到她之後腳步快了幾分,然後他似乎忽然想到什麼,掃了一眼周圍的人就慢下了腳步,只朝她笑了笑,離開了。
前面的男生確實很耀眼,白襯衫勾勒著緊實勻稱的線條,在陽光下散發著乾淨的味道,不知什麼緣故,就是比其他人的校服好看幾分。
在喬眠和他表明態度之後,很多時候他都是這樣,默默地表達著心意,不會讓人覺得困擾,卻哪一次都是人盡皆知。
回到教室,意料之中的,喬眠桌子上多了一瓶礦泉水。
星野面無表情地將蓋子擰開,一句話沒說就一飲而盡,然後抬手將空瓶子扔進了後面的垃圾桶,整個動作做得行雲流水。
因為喝太猛水順著嘴角流下來,喬眠笑著抽了張紙巾,輕輕拍在他臉上:「夠喝嗎?不夠再去買一瓶。」
星野不理會她的調侃,從發現那件事到現在已經過去兩周了,他害怕得晚上失眠,用了很長時間來消化這個秘密,很想問她,卻又怕嚇到她。
現在看來,她無意識表現出的憂鬱似乎找到了解釋,她的無精打采,她的淡漠,她習慣性得藏著心事……一切,都找到了理由。
第三節下課,喬眠收拾好書包做好了逃課得姿態,但是鑑於最近小姐妹有些火爆,她打算先備個案。
「我先走了…」星野正在寫題,喬眠湊到他面前,聲音沒什麼底氣還混合著討好的意味。
星野放下筆,知道勸不了她:「手機震動鈴聲都打開,有事馬上給我打電話。」
沒想到今天這麼順利,喬眠乖巧地應下,輕車熟路地出了校門,卻沒發現身後有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地鐵站到楊醫師的別墅跟了她一路。
一間咖啡廳內,夏晟聞和何老師相對坐著。
「第四節課座位上又是空的,星野也不在。」何念雲吃了塊糕點,頭疼地說道。
聞言夏晟聞的眉毛立即皺起,似乎想好了晚上以哪種方式對親愛的弟弟「動手動腳」。
「讓你費心了,回家我教訓他。」夏晟聞拿出手機撥了電話出去,卻沒人接。
【夏晟聞】:在哪呢?皮癢了是嗎?
發完簡訊兩個人接著聊天,事實上,他們在一起似乎就是孩子被叫家長,談話的地點從辦公室換到了其他地方而已,要說夏晟聞對何老師的感情,肯定是有的,他還不至於混蛋到為了臭小子真的去危害人民教師,但總之也不是那麼強烈。
過了幾分鐘,放在桌子上的手機震動了。
【星野】:喝個奶茶,一會兒就回去。
「還有件事,你看一下。」
夏晟聞正要回簡訊再罵兩句,何老師把手機放在了他面前:「這是什麼?」
手機頁面是學校的貼吧論壇,照片中的人很親密的樣子,隔著屏幕都能感覺到兩人的甜蜜,夏晟聞面無表情的一張張翻過去,操場、走廊、校門外數不勝數,有穿校服的,也有穿便服的,而無論哪一張,兩張青春的臉龐都般配極了。
如果喬眠看到這些,就會明白大家為什麼那麼理所應當的認為他們在一起了。
「先不要告訴雲黎。」夏晟聞腦子有些亂,現在他都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小喬說的話了。
從楊醫師的別墅出來看見星野的那一刻,喬眠只覺得雙腿灌了鉛似得沉重,陽光明媚得竟然渾身發冷。
掩下心虛,她強扯出一抹笑朝星野走過去:「怎麼,還跟蹤我?」
星野沉默地望著她,將她的所有反應看在眼裡,一個字都不曾開口。
「以後真的不逃課了,我發誓。」喬眠繼續討好,說著還豎起三根手指。
星野依舊不說話。
「最近怎麼了,總生氣?」喬眠的笑容不達眼底,暗自思索著這幾天可能讓他不高興的事,然後晃著他的胳膊說,「從明天開始就好好學習,不逃課,也不理秦朗,我真的不喜歡他……」
「喜歡雲黎哥是嗎?」
世界,在此刻消聲了,喬眠的笑容一寸一寸死在臉上。
她還是以剛才的姿勢望著他,星野清晰地看到,無邊的恐懼在她眼底無力地亂竄,女孩明亮的眼眸逐漸枯萎灰敗……
被她的神情刺痛,星野猛地吸了口氣,終於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混帳話,他上前一步將喬眠抱在懷裡,手掌一遍又一遍撫摸著她的長髮,心疼得語無倫次:「對不起小喬,對不起……」
而懷裡的人仿佛失去了生機,久久不曾開口,除了發抖,還是發抖,止不住地發抖。
「對不起別怕,小喬別怕……」星野快被自責愧疚淹沒了,笨拙地撫摸著她的頭,想以此來消除她的不安恐懼。
喬眠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還是被發現了嗎?雙腿的力氣被抽乾了,如果不是被星野抱著,她幾乎要癱坐在地上。
過了好一會兒,星野把她稍微拉開點距離,將她散亂的頭髮別在耳後:「忘掉他吧小喬,忘掉他好不好?」
「沒用的。」
「你和秦朗試試,你嘗試著去喜歡別人……」
「星野。」喬眠打斷了他,聲音脫了水似的蒼白無力,「沒用的。」
她眼眶充了血似的通紅,星野不敢想這麼多年她是怎麼默默承受的,她明明什麼都沒說,眼淚卻和她一起流了。
「來這裡多久了?」
「三年。」
「為什麼不告訴我?」
喬眠眼眸微動:「我害怕。」
深深地吸了口氣,星野擦了擦自己的眼角,又擦掉喬眠滿臉的淚水,他清楚地記得當他發現的那一刻,他有多震驚,所以他一點都不怪她,除了心疼和自責,他真的一點都不怪她。
沒有再問其他任何問題,星野拉著如同行屍走肉的女孩兒,穿過行人寥寥的街道,搭上了回家的地鐵。
這段時間比較忙,沈雲黎晚上回到家已經將近十點了,他習慣性得打開喬眠的房間,發現她已經睡了,今天還挺乖,沒有熬夜。
房間內只床頭TIANTIAN幾個字母散發著淡淡的光芒,沈雲黎悄悄走進去,沒有一絲聲響,為她蓋好被子,將空調的溫度調高一些。
書桌上的試卷隨意攤著,忽然,一張密密麻麻寫滿了字的信紙,吸引了沈雲黎的視線……
淺二度灰的臥室內,沈雲黎雙腿交疊坐在沙發上,黑色浴袍松松垮垮地繫著,露出了漂亮的鎖骨,在黑色地映襯下白的誘人,潮濕的頭髮凌亂,散發著極盡慵懶的味道。
他端著酒杯薄唇輕抿,烈酒漫過唇舌留下一陣清冽醇厚的酒香,慢慢在胸膛內蒸發。
玻璃質感的小圓桌上,粉色的信封,以及落款為秦朗的情書,都將臥室的溫度降到零度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