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言塵倒是笑著搖搖頭，並未把這種小事放在心上。
「走一步是一步，付凡是要除，但你也不要過於緊張，只是要不做點樣子出來，別人還以為咱們過得很舒心。」
「這件事為什麼瞞著我？」這才是冉青玄想知道的。
沒曾想顧言塵表現的十分坦蕩：「自始至終我都沒想著瞞你，只是這件事牽連了沈太傅，我怕你會過於擔心，所以才想著緩幾日告知。」
當初沈懷是當著眾人的面打了冉青玄，但何嘗不是通過這種方式在告知官差自己與冉青玄的關係。
在顧言塵看來他們依舊是親人，冉青玄或許會因為那麼一點點『血脈親情』不忍看到他成為祁景的墊腳石。
事實上冉青玄根本沒有將沈懷當回事，畢竟他只是原身的外公，並不是她的。
即便知道他當初為何打自己那一巴掌，她也不會因為其中了蠱就返回去救人。
而且在顧言塵面前，她只能裝作他們還是一家人。
可伴隨著一絲異樣的氣氛蔓延，冉青玄緩緩意識到不對：「祁景為了讓自己今後繼承皇位的事順理成章不被爭議，不惜用敵國的下蠱達到目的。
如果不想讓他的計劃成功，那就得有個人站出來揭發他，可是...」
顧言塵垂下眸子，他能聽出來，冉青玄應該意識到該從哪入手了。
「你的意思是，在祁景的計劃還沒有完全成功前，先讓我外公清醒過來知曉此事？」
「沈太傅手上有遺詔，是最合適的人選...」
「那你有沒有想過祁景做的這件事被揭穿，最後明德帝也清醒了，得知是祁仁親手給自己下蠱，而幕後操縱一切的是祁景，目的就是為了皇位。
萬一兩個人都被判定不足以繼承皇位，那到時候皇位該由誰來繼承，那個被自己親爹打斷一條腿殘疾的祁慎嗎？」
如果沈懷得知祁景處心積慮，不惜用下蠱這種骯髒的手段達到目的，他是真會拿出遺詔廢了他。
而祁仁要是沒那個坐上皇位的心，又怎麼會輕而易舉走進祁景給他設好的圈套。
所以到頭來兩個各懷鬼胎的人都不會落得好，反倒會因為覬覦皇位下蠱這件事徹底激怒明德帝。
冉青玄強行讓顧言塵抬起頭與她平時，認真道：「你難道真想讓那個祁慎繼位？」
「以你的醫術，讓一個瘸子重新成為正常人應該不是難事！」
顧言塵的回答表明了一切，冉青玄直覺頭大，整個人都不好了。
不管是祁景還是祁仁成為皇帝，對他們都是威脅，但如果是一個對他們沒有什麼惡意的皇子，那她還真會考慮考慮。
「這件事你容我想想，容我想想再說。」
顧言塵比誰都清楚朝堂若是不穩固，一封遺詔會引出什麼樣的風波。
祁慎的腿即便好了，說不定也無人會擁戴他為北齊皇帝，多少人，多少雙眼睛在盯著，皇位豈是一封遺詔說換人就換人的。
恐怕到時候趕鴨子上架，反倒會因此生出禍端。
變數太大，冉青玄根本無法決定。
接下來的一整晚，冉青玄都處在翻來覆去睡不著的狀態下，快四點時她才微微眯了一會，感覺才閉上眼睛沒一會兒就被叫起來趕路。
頂著有些明顯的黑眼圈趕路，顧言塵心中有些自責，這件事真的太為難她了。
「六弟妹，你昨晚沒休息好嗎？」大嫂推著輪椅，看了眼前面默不作聲拉著繩子埋頭走了半天的顧言塵。
「可是六弟惹你生氣了？」
顧言宗也看出自家弟弟今日有些不對，竟妻子這麼一說，微微側目看向精神不太好的冉青玄。
「六弟妹，若是六弟惹你生氣就告訴大哥，大哥一定不會讓你受委屈。」
知道大家這是在關心自己，冉青玄扯著笑，搖了搖頭。
「沒有，我們好著呢，就是因為一些瑣事想的晚了些，又睡得晚了些而已。」
「真的嗎？」
「真的大嫂，我就是沒有休息好而已，今日早點睡，明天就又精神了。」
大嫂似乎還不放心，但冉青玄都說沒事了她也不好多問，便沒在說話。
儘管這一路上都十分太平，祁仁似乎也沒有任何動靜，但冉青玄和顧言塵不敢鬆懈，一直警惕著隨時會出現的刺客。
隊伍又向前行進了五日，期間接連下了兩場雪，第五日下午經過一處山腳下時天上又開始飄起雪花，而且開始越下越大。
卜圍頂著大雪帶領隊伍沒有要停的跡象，最後還是走在最前面的李家人第一個承受不住了，帶著枷鎖的李思摔倒，李新元這才央求前方的卜圍。
「卜差頭，再往前走連個避風的地方都沒有，今晚咱們就在這留宿一晚吧...」
卜圍並未理會，反倒是邊上跟著的卜飛揚起鞭子狠狠抽了李新元兩下。
「用你在這瞎指揮，到哪休息用得著你來講，給我老實點！」
卜圍埋著頭繼續往前走，二十多分鐘過後隊伍終於停了下來。
指著面前不遠處的小山坳，卜圍拉開臉上的圍脖大聲道：「今晚宿在這個山坳邊上，進去吧！」
顧家人走在最後面，便停在山坳口的位置，好在周圍被落滿雪的灌木擋住，晚上睡在帳篷里也不至於太冷。
眾人相處久了該有的默契也還有，清理空地搭帳篷都是一氣呵成。
之前就怕下雪後沒有乾的木頭生火，隊伍在冉青玄的建議下，這一路上只要遇到乾枯的矮樹就會直接砍掉。
現如今驢車內堆滿了小腿粗的木柴，大大節省出去找柴火時間不說，人也不至於太遭罪。
見眾人手頭都有事在做，冉青玄繞到驢車後往外取柴火，不料正巧瞥見最裡面的李家人。
李新元正壓低聲音跟趙春秀說著什麼，面上甚至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喜色。
正當她抱著柴火感到一絲不安時，就看到正在引火的顧言塵突然就地一滾。
冉青玄下意識扔掉手中的木柴朝顧言塵跑去，接著數十道破空聲響起，顧言塵手裡臨時被拿來遮擋的鐵鍋僅一瞬間就被箭矢紮成了刺蝟。
發現有問題的卜圍立刻發出警戒，官差們更是呼啦一聲立刻散開，試圖找出放暗箭行刺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