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金大叔說的那樣,基本沒有人晾曬帶殼兒的海鮮,畢竟這玩意兒曬時間久了就會變質。
不像魚類,醃製後晾曬很容易就能保存。
村子靠海,一眼就能望到頭,兩人進村後就看到一群孩子蹲在一起玩,冉青玄伸手從布兜里掏出水果糖,上前笑著詢問。
「小朋友,請問你們村楊碩住在哪兒啊?」
年齡不大的孩子起身,眼神裡帶著純真回答道:「大姐姐,你找他有事兒嗎?」
冉青玄看著這群孩子露出姨母笑,伸出手遞上糖果。
「聽說他會建造房屋,就想請他回去給我們建房子。」
沿海邊的孩子們哪裡見過彩色的糖果,儘管想吃,但該有的禮貌還是要有的。
冉青玄見他們眼巴巴看著不伸手,一一給他們分到手上。
「放心吧,姐姐不是壞人,不過吃了姐姐的糖,就得帶我去找楊碩,這樣姐姐家房子才能建起來。」
孩子們拿了糖熱心的給她帶路,幾個小的也跟在後面一路蹦蹦跳跳。
「姐姐,你找的楊碩在我們村可有名了。」
「真的嗎?」冉青玄聽後心中也是一喜,既然有名,那肯定還保留著以往的手藝。
如此一來,重新修建的房屋以後應該也沒有質量問題。
正當她在思考如何開口,請他回去修建房屋時,小孩子們的笑聲頓時響起。
「他上回把人家房修壞了,人家過來找他賠錢,在我們村都傳開了。」
「而且他這個人好生奇怪,誰跟他說話他都不搭理,有人找他建房,白花花的銀子都拿出來了,他都不去。」
「我爹有時候都在說,他早晚會把自己餓死。」
冉青玄愣住,第一反應這人是不是跟他們找的楊碩同名,只是同樣會修房屋。
可現實打臉來的就是這麼快……
等幾個小孩將他們引至白村最破的一處房子前,顧言塵瞬間認出蹲在院子中箍木桶的楊碩。
再次抓了把糖給幾個帶路的小孩,冉青玄轉而看向顧言塵。
面前的院子雖說也是木質結構,但要比其他漁民家破舊很多。
知道小孩子們說的聰明是反話,冉青玄有些擔心他自己住的房子都這樣,還能建出結實的房屋嗎?
院門敞開著,顧言塵站在大門口朝里問道:「請問是楊碩,楊大人嗎?」
院中蹲著的人抬起頭,一雙毫無波瀾的眼睛上下打量著站在大門口的兩人。
冉青玄見他鬍子拉碴,穿的也很邋遢,下意識覺得他可能不是鎮北侯說的楊碩。
誰知下一秒,楊碩低下頭隨口道:「你們找我什麼事兒?」
「楊大人,是我!」
楊朔停下手中的活,抬頭仔細打量說話的顧言塵。
「顧六公子?」
楊碩被流放時,顧家正如日中天,誰人見了顧家兒郎都會按輩分這樣稱呼。
顧言塵笑著走上前:「楊大人多年未見,別來無恙。」
楊碩面對顧言塵時沒了剛剛的隨意,起身不好意思道:「六公子就別取笑我了,現如今我就是個混吃等死的人,早就不是什麼大人了。」
如今楊碩的狀態就像已經認命一樣,想到自己當初得知被流放時,同樣有過放棄的想法。
只是當時他身邊有冉青玄,還有他的家人時刻陪伴相互鼓勵,所以他才在短時間內恢復如初。
按道理楊朔都流放這麼多年了,現如今怎麼跟他當初一模一樣…
不過楊碩說的也對,如今都是平民身份,叫大人反倒有羞辱的成分在。
顧言塵朝他抱拳,笑著道:「如今咱們身份一樣,我與夫人以後稱呼你楊大哥如何?」
「你夫人?」
楊朔被流放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事兒了,再加上他不願與村民交流,對於顧家發生的事,幾乎一無所知。
「是,顧家被流放前,我才剛與夫人成婚…」
顧言塵將自己被明德帝誣陷之事講了個大概,說完,楊朔頓時能體會到他的心情。
過後對顧言塵的態度也是更加熱絡。
「站這兒這麼久,趕緊進來喝杯水暖和暖和。」
可能他也知道家裡太過破舊,楊碩便從屋裡搬出一張桌子,可凳子只有兩把,他嘿嘿一笑示意兩人坐,自己則隨便找了個木桶坐在上面。
院中隨意壘起一塊兒就能燒柴火,等燒水的功夫,顧言塵便表明了來意。
「你的意思是,你們現如今住在永豐村,想請我過去給你們建房?」
「是…」提到永豐村時,兩人能明顯感覺到他有些牴觸。
顧言塵看了眼冉清玄,詢問道:「楊大哥可是有什麼顧慮?」
楊碩沉默許久後才緩緩開口,只是壓抑著心中的情緒。
「我本就是窮苦出身,為了讓家人過上更好的生活,才通過層層選拔進入工部任職,熬了那麼多年才熬出頭。
得知要被流放,我娘經不住打擊就病倒了,才走了一半,我娘就在路上去了。」
說到此,楊碩忍不住別過臉去。
「後來帶著我爹和妻子,還有兩個孩子好不容易到了孜西,我爹想減輕家中負擔就跟人出海打魚,但在海上遭遇風暴,連屍首都沒找回來。」
顧言塵和冉青玄聽的一陣唏噓,冉青玄忍不住詢問:「那你妻子和孩子呢,怎麼沒見他們?」
提到他妻子,顧言塵敏銳察覺到楊碩在極力控制情緒。
「五年前我們剛到這兒,因為手上沒錢又得罪了縣令,所以根本不能靠手藝吃飯。」
兩人對此深有體會,就因為得罪了縣令和縣丞,兩人甚至連建材和建房工匠都找不到…
也難怪他爹要出海打漁補貼家用,誰知後面竟遭遇這樣的事兒。
楊碩握緊的拳頭鬆了又緊,良久才有接著道:「縣令最開始的確刁難過我們,後為了家中孩子有口飯吃,我便答應他給那些有錢人擴建房屋。」
「只是後來不知道怎麼回事,經我手建造的一處房屋倒塌,雖沒壓死人,但也要賠一筆不小的錢。」
「房屋主人來找過多次,本以為我努力點能把錢還上,誰知他竟直言錢可以不賠,但要用其他東西抵消。」
「是什麼?」兩人想到縣令的尿性,能跟他認識的有錢人,必定也不是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