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沒做虧心事,怕我看什麼?」
顧夜城冷冷盯著他,目光狠辣,顧肖受不住,眼神躲閃。
「顧夜城,爺爺明明是被你氣死的,你還惡人先告狀?
虧爺爺對你那麼好,什麼好的都緊著你,你就是只白眼狼,根本不知道感恩。」
顧夜城一拳揮過去,顧肖原本青紫的臉,直接見紅,門牙也被打掉兩顆。
楊柳尖叫著跑過去,扶住兒子。
哀嚎聲,震得整個走廊都聽得見。
「顧夜城,你氣死你爺爺不夠,還打顧肖?
好歹顧肖也是顧家的種,和你輩分一樣,你有什麼資格打他?」
顧肖趴在楊柳懷裡,「媽,您別說了,他以前也沒少欺負我。」
顧茗顧德上前,「夜城,你這是做什麼?簡直放肆!還把不把我們這些當叔叔的放在眼裡?」
顧夜城面無表情,看著一屋子人,眸底只剩冷漠,他們的目的他再清楚不過。
「爺爺還沒入土為安,你們就在這對我指手畫腳,到底是誰放肆?」
張睿接到指令,帶著幾名黑衣保鏢進來,直接將幾人請了出去。
看著張牙舞爪的幾人,顧夜城現在只想單獨和爺爺待會兒。
……
夜幕漸深,江舒晚看著時間,顧夜城還沒回來。
顧老爺子的事,她都聽說了。
以前媽媽常說,意外和明天不知道哪個會先來,所以要過好每一天。
這一次,這句話再次應驗。
顧老爺子出事,她很想過去看看,可她現在的身份,又不合適。
她急得飯也吃不下,只能一遍遍刷著手機,看有沒有顧夜城的信息。
馬嫂放下盤子,拉住她。
「少夫人,您好歹兒吃點飯。」
「睿子,剛剛來信,說明天會舉行,老爺的葬禮。
少爺今晚上,估計回不來了,叫你別擔心,他沒事。」
江舒晚點點頭,手裡的叉子都快把盤子裡的肉叉成泥糊。
「說起來,肖少爺這次真的做的太過分了,明明知道少爺心情不好,還拿話刺激他。」
「馬嫂,究竟怎麼回事?」
江舒晚只知道顧爺爺出意外,至於裡面的緣由經過,並不清楚。
馬嫂發覺自己說漏了嘴,少爺明確交代過,老爺意外去世的原因,不許跟她提。
「沒,也沒什麼,人年紀大了,出意外也是避免不了的事。」
江舒晚覺得更不對勁,之前顧老爺子,雖然身體不好。
可是他身邊,有專業的醫療團隊陪著,就算出意外,也會得到最及時的治療,怎麼說沒就沒了?
「馬嫂,你別瞞著我,我想知道原因。」
見她非要問個清楚,馬嫂知道,這事就算她不說,以顧家那幾個不省油的燈,也絕對不會放過她。
與其這樣,還不如她來說。
「這件事,好像是肖少爺起的頭,他把你和大少爺的事和老爺說了,為此少爺和老爺吵了一架。
下午,老爺就不行了。
所以,現在他們一家,咬定老爺是被少爺氣死的。」
江舒晚騰地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
「顧肖?他竟然還有臉去說?」
想到顧夜城現在的處境,不僅要面對至親的離開,還要驅趕身後一群鬣狗的撕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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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人,不是神。現在肯定需要一個可以依靠的肩膀。
不顧天色已晚,她扯了件外套,就要出去。
大門從外面被打開。
面前出現的男人,整個人瘦了一圈。
他目光暗淡,原本堅挺的後背也垮了。
看著格外讓人心疼,江舒晚想說幾句話安慰他,卻發現喉嚨澀的厲害。
「少爺,還沒吃飯吧?我這就去給你弄飯。」
馬嫂往廚房跑去。
江舒晚牽他,在沙發上坐下。
「累嗎?我的肩膀借給你靠!」
顧夜城沒說話,緩緩靠上去,身上帶著深秋的霜露,手指碰到她時,有些涼。
她剛想再安慰他一句,耳邊傳來顧夜城的聲音。
「晚晚,我沒有家了。」
沙啞的聲音,撕扯得她心疼。
「你不是還有我嗎?」
支撐著沙發的那隻手,手背微涼。
江舒晚低頭看了眼,又緩緩抬起頭,將他抱緊。
一直以來,在她心裡,顧夜城就像天上的月亮,只能任人仰望,觸手不及。
就算她們結了婚,就算他說他喜歡她。可是深藏心底的羈絆,以及身份的差距。讓她不敢放下心房,只有此刻才覺得,他也只是個普通人。
儘管,他在外人面前,表現得再強悍,再無所不能。
可是此刻他的脆弱,讓人心疼。
不敢打擾他,只能讓他靠著,得到片刻的休息。
不知道過了多久,江舒晚的腿麻了,馬嫂關了燈,周圍黑漆漆的。
枕在她腿上的重量突然消失,臉頰上划過一陣冰涼。
緊接著,身子騰空。
「我抱你去床上睡!」
「你好點了嗎?」
江舒晚攬著他的脖子,黑暗裡即便看不清楚彼此的臉,可是就是想聽聽他的聲音。
「不用擔心,我已經沒事了。」
江舒晚懸著的心落了大半,腦袋靠在他的懷裡,感受著那顆重新恢復活力的心臟。
「顧夜城,別害怕,你不是一個人。」
上樓的腳步頓了下,黑暗裡再次傳來他的聲音。
「嗯!」
……
顧爺爺的葬禮,第二天舉行。
她本來想陪著他一起,顧夜城搖頭拒絕。
「你好好待在家裡,那個場合你出現,只會讓他們找到理由攻擊你。」
「晚晚!爺爺已經走了,你絕對不能再出事,答應我,乖乖待在家。」
「好!」
知道幫不上忙,她現在能做的就是不添亂。
看見他離開家,她整顆心也跟著飛了出去。
顧老爺子的葬禮,來了很多人,只不過,都被顧夜城一一謝絕。
顧茗和顧德作為兒子,站在一旁,氣得臉都綠了。
可是沒辦法,誰叫顧岐山對外只承認和原配生的這一家子。
至於二房三房,雖然外界都知道他們是老爺子的家族成員,可是說到底只是私生子。
儀式舉行完成,眾人默哀。
看著爺爺的骨灰盒埋進土裡,往事記憶湧來。
記憶里,他五歲那年,才第一次見到他。
那時,他根本不知道,面前的男人就是他的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