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柳茉你們這個藝術節節目進行的怎麼樣了,一切都安排好了嗎?」
蘇州寧好整以暇地說著。
「正好缺個人手,你來嗎?」
這還正是蘇州寧的心之所願,他早就羨慕這些參加節目的人可以越少上些自習課,心中歡喜雀躍。
不過他說話倒是不疾不徐:
「我?行啊?什麼角色,咱不說什麼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的,有頭有臉的人物總是可以的吧?」
看不慣蘇州寧這副自誇模樣,柳茉一臉嫌棄地說:
「還挑上了?一句話,來不來?」
「去,去,去,總比百無聊賴,循規蹈矩要好。」
柳茉負責的演出節目是一個話劇,演出人數不多 ,可需要很多同學來做後勤工作,參與的大多是同班同學和其他外班的關係要好的同學。
經常在下午兩節自習課時間去排練。
這個時候教室里的人數是少了很多的,風扇轉動的聲響夾雜著筆尖划過紙張的聲音,寂靜祥和。
盛夏的下午五點,沒有傍晚的感覺,天空依舊高闊。
宋溫禾抬頭看鐘表,距離自己開始計時已經過去三十分鐘了,而她只寫了兩道數學大題。
信心再一次受到重創,對待自己她也無可奈何。
努力和天賦哪一個更重要?
很多人回答都重要,但真是如此嗎?
曾無數次,宋溫禾希望上天可以讓她再聰明點,不至於勤學這麼久只能換取小小進步。
想到這裡她的嘴角不自覺上揚,像是嘲笑自己,又像是鼓勵自己。
天賦是與生俱來的,既然自己決定不了,那便用儘自己可以掌控的努力,奔向理想,無論結果如何,也不會覺得留有遺憾。
留神發呆之際,一道金燦燦的陽光斜射進來,照在周路盛的側臉上,少年英俊臉龐,與柔光相映,一切安靜祥和。
周路盛坐在蘇州寧的座位上,對於她來說這是個很好的觀看視野。
此刻宋溫禾感到心不禁一動,前桌少年靜靜寫題的模樣,給了她更多的動力。
但願,自己可以與他匹敵。
「宋大小姐,你打算去哪個食堂吃飯啊?」
為什麼一次次的要叫她宋大小姐,無厘頭的稱呼,讓宋溫禾格外彆扭。
「我想去吃包子,一樓吧」
周路盛單手托著剛從同學那裡接過來的籃球,應到:
「哎,正好,我們也打算去,一起去吧,她們都沒在,這樣你也有個伴。」
他說的風輕雲淡,很是自然。
「你就不怕再潑一身湯水?」旁邊有個男同學補充道。
上次的事情,讓宋溫禾心裡多少有點芥蒂。
「你不能因為一次意外就否定所有機會吧!」
機會?
什麼意思?
宋溫禾有點不懂。
不過周路盛他這般暖心的話,下意識的讓宋溫禾多想了一層意思。
她自己都覺得這樣想有點好笑,他本來就是這般人,關心同學,為人善良,與同學相處和睦,倒是自己有點自作多情了。
「溫溫——」
「溫溫——」
「溫溫——」
柳茉一聲比一聲喊的嬌嗔。
「我們組裡演後媽後面女兒中的一個女生臨時出事了,她請了半個月的假,離演出只有一個星期了,我一時也找不到別人,只能找你來替補了,好嘛?」
周路盛正要開口說話,但最終結果是失敗。
「放心,台詞不多,你可以的!」
他被柳茉搶先,目的是讓宋溫禾快速答應下來。
周路盛握著筷子夾菜的動作慢了些。
宋溫禾沒有多想,爽朗的答應下來。
這一出乎意料的答應著實令周路盛驚喜,但他眼眸還是低著,心裡為她感到擔心。
不過,他心中多少還是有點歡喜雀躍的。
他沒想到會有這麼一次嘗試。
他為宋溫禾敢於嘗試自己的勇氣感到開心,真誠地祝福道:
「加油,願你的演出如星光般閃耀,大方自信的站在舞台上!」
「不是,周大公子,你從哪裡搞來這麼一句酸溜溜的話?」
柳茉隨手抓了一個包子,往嘴裡塞。
或許是那張便利貼的魔力吧!
看著宋溫禾笑顏如花,他也為之高興,並沒怎麼在意這話,只輕輕地一句:
「無論如何,祝你的演出一切順利!」
柳茉發言:「哎呀,我們周大公子待人總是這麼溫和有禮,體貼入微啊,借您吉言,我們的演出一定會拿一等獎的!」
接過柳茉安排的任務後,宋溫禾一遍又一遍的朗讀台詞,不斷練習:
「She was lazy」
「She was taking to the mice.」
「Mather,your heart 's too big for you.
………
每念到這個心裡一直發疼,現在她卻要飾演這個欺負人的角色。
多麼諷刺啊!
但她還是安慰自己,把這當成一場演出,一場可以提升自己能力的演出。
她不能被那個家控制一輩子吧。
雖然家境帶給她的影響太大,她一時半會兒無法掙脫。
她已經極力的在學校掩蓋自己在家中的樣子,一點點的抹去自己身上卑微的痕跡。宋溫禾試圖將自己以普通人的身份來對待這場話劇表演,頻頻地深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
「溫溫,放鬆一下。」
柳茉見狀,拍著她的肩膀安慰。
「沒事,第一次參演,難免會有些緊張不適的情緒。」
「別太在意!」
「……嗯,好。」
即使柳茉注意到她這一細節,但也是把這當成她第一次演出,緊張的緣故。
不過這也是她所想要的,她不想讓人直接看穿自己,將她費盡心血打造的面具摔得七零八碎。
夜晚,熟睡之時。
「媽,這孩子我們不打算要,你趕緊給我找一個養家來把這孩子抱走。」
宋溫禾出生以後,她母親就沒有抱過她,剛出月子,就著急忙慌地打聽收養一事。
幾天後,宋溫禾的姥姥領著一對鄰村的夫妻來商量收養。
一眾人吵吵鬧鬧商定價格,對於有些人來說,孩子不是孩子,而是明碼標價的商品。
由於價格談得遲遲確定不下來,著急的宋爸直呼:「都別養了,我現在把它扔到河裡,淹死算了!」
就在這時,宋家一位古稀之年的長輩聽到了這句話,他急忙趕來,聲音顫抖著喊道:「不行啊,不能這麼做!這可是一條人命啊!你們不想養我來養!」
老人衝上前去,緊緊抓住宋爸的手臂,眼神堅定而又焦急。
宋爸愣住了,他看著眼前這位老人,見老人語氣堅決,態度不容置疑,又是家族中的長輩。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感。
「好,那就讓她活下去吧。」最終,宋爸還是做出了決定。
就這樣,從襁褓到牙牙學語,宋溫禾在這位老奶奶的膝下長大。
許是對童年陰影留下的傷害太大,這些事情雖然記憶不清,但從街坊鄰居的口中聽的總會以夢的形式出現在宋溫禾的夢中。
她不用懷疑這些傳言的真假,因為事實就擺在那裡。
她知道自己的身世,也知道那些曾經發生過的事情。
這段過去已經變成了一段重複循環的夢魘,不僅占據了她的內心,也占據著她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