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溫禾將這裙子在身前比了比,是要比以前小了些,但是差的不是太多,還是可以穿的。
倘若要是真的不合身了,她也不會將這件衣服丟棄的。
就先不提這衣服本身的質量,就單單因為當時洛一銘告訴她說這是用自己在外面給人做小時工掙得的錢買的,也值得她將這裙子保留下來。
宋溫禾與他這般交情,肯定是不會隨意丟棄的。
她很利索的將自己的衣服收拾好後,又走向了自己另外一個紙箱子。
這個箱子的規格要比上一個小點,主要放一些自己的日常用品等東西。
簡單的收拾一下後,看到了旁邊一個小鐵皮盒。
外表生鏽了許多,打開它還有點費力。
手指撬著鐵盒蓋子,使出蠻力……
最終,在她的堅持努力下,宋溫禾打開了它,只不過手指有點發紅,微微疼痛著。
裡面盛放的是五六封信,用棕色經典信封包著,紙有些泛黃。
回憶有些恍惚,看著這信封上青澀的筆跡,宋溫禾斷定是初中時候的。
印象中的那個時候,自己放學回家之後要做一大堆的家務,還要聽著母親臭罵,家裡的其他人冷眼旁觀不說,還要使喚她。
在家裡如此,在學校也沒有好過到哪裡去。
要每天裝作過得很好的樣子,要刻苦學習,以求老師和同學們的喜愛。
她很累了,想找個能夠傾訴心腸的陌生人。
「我倒是有個想法,現在不是都比較流行交網友嗎?」
洛一銘給她想到了一個方法。
「我沒手機。」
他在意的不是這件事:「不過,我倒覺得那個不可靠。」
宋溫禾被他搞得哭笑不得,那他到底是想說些什麼啊!
江落看著他「胡言亂語」,無奈道:「這樣說,看來你還有其他方法了?」
洛一銘接著說:「我想,不如我們就反其道而行之,去交個筆友怎麼樣?」
寫信,這不就更偏離她得想法了嗎?寄信,運輸,時長……宋溫禾有些顧慮。
「筆友?」
江落遲了遲繼續說著:
「寫信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這個倒很適合溫溫,既可以分享生活中的樂趣和苦惱,也可以分享一些文字摘抄、興趣愛好什麼的。」
「在這個快節奏的數字時代,這紙上的筆墨卻能讓人與人之間的情意更加深厚。」
江落看向她說:
「溫溫,這個方法雖然與你的想法背道而馳,但是,我倒覺得她對你是有幫助的,要不試一下?」
聽著江落如此評價,宋溫禾的顧慮有所減輕:
「這個筆友要怎麼交?還有,可靠嗎?」
宋溫禾眼神里充滿好奇,靜靜地等洛一銘接著說自己的打算:
「我最近在一個軟體上看到一個小姑娘發的帖子,她說她想交一個筆友,我看到這裡就想到了你,你要不要試一下?」
「如果要是不放心的話,我先找她聊聊,接觸過後再把她推薦給你。」
宋溫禾轉過頭來看向江落,好像是在問她的意見。
「洛一銘,你最好靠譜點,要是找的人傷害到溫溫,你和她我絕不輕饒!」
別看江落表面上看去是個溫柔善良的小白花,其實她常常語氣狠絕果斷。
洛一銘打了個「OK」的手勢,態度很是誠懇。
其實,那天宋溫禾和江落都不知道,她們早已經掉入了洛一銘給設的「圈套」。
那個所謂的「小姑娘」其實是周路盛。
洛一銘實在是不願意看著周路盛這番默默守護,直接想了這個辦法,雖說是匿名,但是總歸也讓兩個人有了交流。
她寫給他的一封信開頭稱呼竟是:「寫給素未謀面的你」,這幾個字雖是他早已預料過無數遍的,但當真真切切的看到她寫出來時,心裡還是有些悲傷。
就算是現在告訴宋溫禾「周路盛」這個名字,她也一定會感到陌生,所以,周路盛對此也並沒有太過在意。
信幾乎都是宋溫禾自己去郵局寄送的,一個月傳兩回寫。
這個方法給予宋溫禾不少的幫助,江落總是在忙忙碌碌的學習,雖然在一個學校,但不去可以找對方的話,也沒有什麼交集。
洛一銘是個男孩子,成天跟一幫兄弟東奔西跑的,他沒那個閒空,自己也不會跟他閒談的。
而這個筆友的出現恰好可以填補她內心的空缺。
她會向「她」傾訴上體育課時,體育老師要求有多嚴格,自己跑個八百米跑的上吐下瀉,而同學們卻在一旁嘲諷她,這一冷漠行為。
也會向「他」訴說受母親批評和打罵後內心的委屈。
……
這個筆友會告訴她:山海遠闊,雖身在井隅,但只要自己理想仍在,昔年猶存,終有一天會披星戴月,萬丈光芒,鮮花自贈,縱馬踏花香自由。
也會跟她說:紙上的話我寫了一遍又一遍,可總覺得還是差了點什麼,索性,我撂下手中的筆,望向那窗外,此時已是深夜,海棠花還未眠,便覺得,你努力的一切也終會有回甘。
……
宋溫禾坐在床邊,一字一句的讀著這些信,不禁覺得這些話語總有著酸溜溜的感覺,便淡然一笑,仿佛是那江南四月纏綿的春雨,殊不知,眼角的淚珠也伴隨著流了下來。
當初還真多虧了這些酸溜溜的話,給予她鼓勵,讓她有了信心,感受到支持的力量,考上了高中。
再想起來那時的時光,也不過是三四年前,卻像恍如隔世一般。
眼淚划過嘴角後她才察覺到,用手輕輕拂去之後,又抹了抹眼眶的淚珠,起身繼續整理著東西。
她的本來就東西很少,現在能用到的也不多,打包之後,就頭也不回答離開了。
她沒跟他們說一句話,他們也是。
走到小巷口,碰到了許久未見的洛一銘。
多幸運啊,剛才還在想你,下一秒就見到了。
許久未見,洛一銘已不再是印象中的模樣,臉龐要比那時候更加成熟穩重些,個子也高了不少,宋溫禾現在都得稍微抬頭跟他說話。
「這是要離開了嗎?」
洛一銘見她拿著一個大布袋,問道。
「嗯,以後要是沒什麼事,也不會在回來了。」宋溫禾禮貌的回應之後,把話題引到了對方:「你最近怎麼樣了啊?聽說你現在邊上學邊創業啊!」
「唉,我不是中考沒考好嘛,我算是知道了,我天生就不是能讀書的料,所以我就和幾個朋友一起創業。」
洛一銘撓了撓頭說到:「現在……還是起步階段呢!」
說罷,便又樂觀的大笑了起來。
「哎?溫溫,你現在……」洛一銘話都說到嘴邊了可還是被他給咽回去了。
宋溫禾本想再去追問一下,但看他這樣,好像不是很想提及的,也把話咽了回去。
「那你這次回來呆多久啊?」宋溫禾問他。
「一個月多吧,把家裡的東西安置好,之後就去我爸媽那裡了。」洛一銘現在說話要比以前成熟穩重點了。
物是人非,世事境遷的感覺頓時衝擊著她。
「是要比以前有擔當了!」她嘴角帶笑,替他驕傲。
洛一銘受到了誇獎,感到害羞地說:「唉,別光說我啊,你這是要去哪?」
「要不我開上摩托車送你一程?」
提起到摩托車宋溫禾便想起來以前帶著她撞到大石頭上面的事,雖然說現在的他很難再發生這樣的事,但是宋溫禾心裡還是有點害怕。
「不用,我到村口坐公交車。」
洛一銘禮貌的笑了笑,看了眼手錶上顯示的時間,露出一副急匆匆的表情:「那行,我現在要趕著去二叔家,就不聊了啊!你慢點。」
宋溫禾應了一聲之後,他便開車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