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溫禾?怎麼了?」趙亦楚看著她這反常的表情心中猜想著什麼。
「好像看到了一個朋友……」她沒有選擇隱瞞,再說了,有什麼好隱瞞的。
「那要不去打聲招呼吧?」
「算了,還不確定是不是他,再說了,他已經走了。」
都還不確定,趙亦楚就能看到宋溫禾眼底流露出的遺憾,想到這個人對她來說肯定是非同一般,自己的心便跟著緊張了起來。
「那這樣啊。」趙亦楚也學著她心情不振的樣子,以表示同情。
他沒放棄,接著說:「要不算了,別想這麼多了,咱再去別的地方逛逛吧,剛才來的時候看到那邊有個捏泥人體驗。」
「感覺挺好玩的……」他傻呵呵的笑著。
宋溫禾望著他那張客氣的臉,收回眼底的餘溫,抿了抿嘴,順應他的想法走了。
另一邊,周路盛與蘇州寧慢悠悠的走著。
兩個人的心情恢復的差不多了,剛才的分歧沒過多久就煙消雲散了,他們這麼多年的交情,這點事兒不足一擊。
蘇州寧手裡拿了個小撥浪鼓,跟個小孩子似的晃來晃去。
「童心未泯啊——」周路盛看著蘇州寧,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輕輕地調侃道。
蘇州寧卻不以為然地笑了起來,手中擺弄著那個精緻小巧的撥浪鼓,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
他一邊晃動著撥浪鼓,一邊將它伸到周路盛的面前,得意洋洋地炫耀著:「我這叫活的輕鬆自在。」
「李商隱那句詩怎麼說來著?」蘇州寧手指在空中指指點點,「若教眼底無離恨,不教胡馬度陰山。」
怎麼怪怪的?
儘管腦子裡閃過一絲想法,不過蘇州寧還是挺直了胸膛。
他對自己的話信心十足。
周路盛「噗嗤」一笑,罵他:「傻瓜——」
順手十分淡定的奪走他手中的小撥浪鼓,緊接著周路盛用小撥浪鼓輕輕地敲了敲蘇州寧的後腦勺:「就你這文學水平,還想著用它來開導我?」
「這是辛棄疾的詩,那句是『若教眼底無離恨,不言人間有白頭。' 」
「我知道,我知道,我是看在你剛才……」周路盛眼睛認真的看著他的臉,聽他繼續說:「你剛才……」
蘇州寧最終選擇閉嘴,何必在人傷口上撒鹽呢,然後兩人繼續鬧翻?
不值得。
周路盛沒接他的話茬,垂著眼帘,看著手上的撥浪鼓說道:「過段時間,我要回稻城,我爸那裡出了點事情,我得過去看看。」
蘇州寧的反應並不是很強烈,他長這麼大,在家裡中也經歷過這些事情,可以說是習以為常:「什麼情況,是生意上的事情嗎?你要回多久?」
「還不確定,我這次返校之後,會跟輔導員請個長假。」周路盛眉目舒展,吸了一口氣說道。
蘇州寧做了個打冷顫的動作,對他說:「那你可得小心點,都說這小三上位的人不、好、惹。」
過道來往的人熙熙攘攘的,滿臉笑意的有,不停吐槽的有,隨處拍照的也有……
不過周路盛沒看他們,他沒再接話,頭微微低著,眼底深邃,思考著什麼。
「吶,給你。」
趙亦楚將一杯奶茶遞到宋溫禾面前,臉上洋溢著溫暖的笑容。
他知道這是她最喜歡的口味——生椰西瓜。
宋溫禾接過奶茶,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但眼神卻儘是冷漠。
她輕輕地將吸管插入杯中,輕輕吸吮一口,感受著清涼的液體滑過喉嚨的感覺。
周圍人太過喧囂,趙亦楚卻聽不見半點,他的目光中滿是宋溫禾。
心裡一直有個小小的訴求,思來想去覺得眼下便是最好的時機,啟唇開口問道:「宋溫禾,我們能不能一起拍張照片呢?」
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試探,期待著得到一個肯定的答案。
宋溫禾抬起頭,看著趙亦楚,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但很快,她的表情恢復平靜,微笑著點點頭,輕聲說道:「當然可以啊!」
她的語氣輕鬆而自然,不知道是不是發自內心的。
聽到宋溫禾的回答,趙亦楚心中一陣激動。
他迅速拿出手機,打開相機功能,在鏡頭前與宋溫禾簡單的比劃著名姿勢,拍了幾張。
準備拍攝最後一張照片時,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一個人,不明所以地撞了一下宋溫禾。
她一下子失去了平衡,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右傾倒。
而就在這時,趙亦楚恰好站在她旁邊,宋溫禾就這樣直接倒在了他身上。
此刻趙亦楚感受到她溫暖的身體緊貼著自己。
他的心頓時像被小鹿撞了一樣,砰砰亂跳。
臉一下子漲得通紅。
不過,這小子反應倒是挺快的,立刻伸手去扶住宋溫禾,以免她摔倒在地。
令人生氣的是,那個撞到宋溫禾的人卻連一句道歉都沒有說,反而像做搶了別人的東西一般,匆匆忙忙地跑開了。
然而,命運總是這麼捉弄人,周路盛和蘇州寧正好就在他們身後不遠處。
可……他們四個人居然互相背對著對方,中間還隔著幾個人。
自然是不知道對方的存在。
周路盛還跟尋常一樣,同蘇州寧順著人流走著。
「有沒有傷到?」趙亦楚的手摟著宋溫禾的肩,溫柔的問著她。
這要是讓不知情的旁人看到,定會誤認為他們是一對恩愛的戀人。
宋溫禾低著頭看向他觸碰自己的手,心裡牴觸的讓她不得不離開。
她抽離的動作較緩慢,以免讓他認為自己過於疏離他。
只需要簡簡單單的回答他就好:「沒事,不是很疼。」
「那個人也真是沒禮貌,撞到人了也不知道道一聲歉。」趙亦楚替她感到委屈。
「沒事,那咱們還拍嗎?」他執意要拍這照,仿佛計劃著什麼。
真要如此,那這一問遍不就是客氣一下嗎?
宋溫禾察覺到這點,假裝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勞累的成分在:「你要是想拍,那就接著拍吧。」
既然是這樣的話,趙亦楚如若執意要拉著她去參觀這兒參觀那兒的,豈不是一點都不知憐香惜玉了?
還好,他表現得謙遜有禮,回復道:「那不拍了,咱們回校,好嗎?」
他彎著腰,手輕輕地撫摸著她的頭。
趙亦楚的心事如同這秋天一般,埋藏著春與夏的故事,等待著被人垂憐的那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