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理對宋溫禾的態度還是不錯的,安慰了她幾句,並告訴她以後再遇到這樣的事情該怎麼處理。
到了聲謝之後,倆人又繼續忙著各自的工作了。
北方入夜有點快,宋溫禾下班后街道上已然是燈火輝煌。
宋溫禾走在人行道上,晚風吹拂,枯葉灑落,踩上去奏響那「咯吱咯吱」的聲音。
身處異地,心裡總是空落落的。
她收回剛才幼稚的踩樹葉行為,繼續按照原來的方式走路。
不久,一通電話從包里傳來,屏幕顯示的是江落的來電。
「餵?溫溫……」
她不過只是開了個頭,宋溫禾竟忍不住哭了起來。
情緒顯然是積存了許久,在聽到那熟悉的聲音時,突然間爆發。
「你怎麼哭了,我還沒開口說什麼呢?遇到了什麼事?」
江落總是落落大方。
「我就感覺…感覺好難啊,趕不完的課題作業,煩人心的人際關係,還有……上班被罵……」
宋溫禾嗚嗚咽咽的說完,又是一頓大哭。
「小姑娘不是一向都很堅強的嘛!」江落的話很細,很溫柔,沁人心脾。
「寫不完的課題會因為你不服輸以及認真的態度,最終按時提交的。」
「煩人心的人際關係,如果不是必要的話乾脆就放棄吧,如果有用的話,再怎麼難啃也要啃完。」
江落的聲音如擊玉般泠泠,充滿了力量感。
宋溫禾聽著,情緒得到了點緩解,用手抹了抹臉上的淚水。
江落繼續說著:
「上班被罵,那不是你的原因,是那個人素質有問題,沒必要因為別人而難過。」
繾綣溫柔的嗓音繼續傳來:「宋溫禾,在我這裡,你永遠勝過別人。」
這話傳來的時候,街道上的一輛汽車閃著大燈,行駛過來,光正好照在宋溫禾身上。
不過……晃得她眼不敢睜開。
但不管怎麼說,這一刻,宋溫禾真切的感受到那句「好朋友是疲憊生活中的解藥。」的力量。
她恢復平靜,問道:「江落,你怎麼突然間跟我打電話了?」
江落被她這句話給逗笑了:「不是,你什麼意思啊,我給你打電話不是一件很應該的事嗎?」
哎呀,問法有點不對……
宋溫禾掩面笑道:「沒有,我不是這個意思……」
「哈哈哈,我知道,關心我嘛……」江落與她這麼多年的交情自然是知道她並無其他意思,「這幾天來跟你一樣,焦頭爛額的,以為上了大學就輕鬆了,沒想到關關難過啊!」
江落嘆了一口氣說道,並非是對人生無奈,而是一種即使萬難我也要去闖的決心。
這倒於宋溫禾不同……
一瞬間,她抬起頭,因為國慶,街道上一排鮮紅的旗幟,一直蜿蜒到遠方,在風中飄揚。
紅旗在燈火的映襯下,更加鮮艷,再加上江落的一字一句,暖得她心如沐春風。
「江落,國慶快樂!」
江落的話音剛落,電話那頭便傳來宋溫禾清脆好聽的聲音。
她白軟的臉頰浮現出甜甜的笑,剛才那哭哭啼啼的小女孩仿佛被她弄丟了似的。
「你也一樣。」電話那頭的人溫柔地笑了笑。
倆人並沒有聊的多久,江落還有事情要忙就先掛斷了電話。
起風了,樹葉沙沙作響,宋溫禾緊了緊衣領,繼續朝前走著。
那邊的周路盛禮貌性的回家看了眼父親。
準確的來說,他回的已經稱不上是家了,房子不是原來的那套,家裡的人也不是原來的人。
他沒有這個房子門鎖的密碼,站在門口,給父親撥打了個電話,叫他邀自己進去。
所謂的兒子……竟也成了客人。
開門那一瞬間,周路盛看到的這個人頭髮凌亂不堪,油膩地貼在頭皮上,比印象中的要消瘦許多,面色蒼白。
雖然感到驚訝,但也只是感到驚訝。
周路盛模樣斯文坦然,慢條斯理的說:「對於公司現在的狀況,你的秘書剛才跟我說了。」
周父眼皮耷拉,扶了扶鏡框,說:「他是新來的,了解的不是很全面……」
上任秘書還是……
想到這裡周路盛只覺得噁心。
「那按你這麼說,我還得再去多問問幾個人,以備完善。」
老子與小子現在有種雲泥之別的感覺在,一個頹廢不堪,一個氣宇軒昂。
如果不看長相,完全看不出來是親父子。
茶几上堆滿了酒瓶,空氣中充斥的酒精讓周路盛感到刺鼻,厭煩。
「你叔叔,他……」周父手指抬起來不知道指的是誰,「他跟你說什麼了嗎?」
「還沒。」周路盛的謊沒經過自己的大腦就說出來了。
有時身體下意識的反應,往往更能體現你的內心。
「呵呵…」周父自嘲,「去找他吧,他會告訴你公司現在的真實情況。」
「那個女的做的事難道你就選擇視而不見,置之不理嗎?」周路盛懶得跟他拐彎抹角。
「每日每夜的熏酒,是接受不了她對自己的欺騙吧。」
「那我跟我媽呢?你心裡有我媽嗎?這些年來你裝的倒是挺好的啊!」
心中的怒火此刻瞬間爆發,他抑制不住,站了起來,朝他大聲說去。
「我怎麼沒有過?」眼前這個頹廢的男人嘶聲竭力的喊回去。
「可她怎麼對我的?你該問的是她,問問她心裡有沒有我……」
男人癱坐在沙發上。
周路盛瞬間呆滯,犯錯的人總會千方百計的為自己找理由。
「你自己知道你現在都幹了些什麼嗎?」周路盛真想上前拽住他的領子,好好的問他。
「你知道你所做的行為給公司帶來了多大的傷害嗎?」
他的氣勢有點消沉了些,眼中只剩絕望。
「還有我媽,她有哪一點對不起你?倒是你,一次又一次的傷害她。」
周路盛停了停,看著眼前這個頹廢的人:「現在跟你說這些都沒有用了……」
「你現在也沒有心情再去公司了吧。」
周路盛恢復平靜:「我跟其他股東商量了一下,他們同意將你名下的股份轉交給我。」
周父一聲不吭,眼睛渙散,像失去了魂魄一般。
沒有回覆,那就是默認的同意了:「以後,就不用你多煩心了。」
周路盛順手拿起了沙發上的外套,臨走前跟他說了最後一句話:「過段時間,會有人把合同送過來的。」
他離去的腳步很輕,關門的動作也很輕,輕輕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