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心魔低語」與惡魔做交易
「我會。」姜潛斬釘截鐵道。
「……」七情惡魔的嘴角明顯抖了抖，差點閃著腦子。
事情的發展突然去向了未曾設想的道路……然而曲徑通幽，如此就有了轉圜的餘地。
看來這小子遇上大麻煩了……七情惡魔滿臉的表情逐漸深邃。
「我遇到麻煩了，被捲入亂序組織構建的大規模毀滅性儀式中，直面六態概念體高手，隨時都有身死的可能。」
言至於此，姜潛也不再兜圈子，將自己再入副本的緣由及外界此刻正等待著他的危機一五一十道明，然後才抬眼看向表情莫測的人形惡魔：
「我知道你擁有不低於六態概念力的手段，你會對我青眼有加，多半是看中了我身上的某些資質，但醜話我必須說在前頭：你的期待大概要落空了。」
「啊哈哈哈哈……」
七情惡魔仰面大笑：
「臭小子，虛張聲勢了半天，不就是想借用本尊的力量嘛！你猜得沒錯，被你們奉為神職的『六態概念體』在本尊眼裡的確不夠看！」
不然以雲中爍登頂第七態的實力，也不至於主動對你支付代價……姜潛不覺嘴角微微上翹。然而想到傳奇書信中的內容，他的表情又不覺恢復了凝重。
「你需要本尊的力量，就得有支付代價的覺悟。」
七情惡魔探出手臂，手臂超越人類常規的臂膀尺寸，直抵姜潛面前：惡魔伸手托起他的下巴——
「你的身體將不再屬於你，你的靈魂也將成為本尊的奴隸！本尊會保住你的一條小命，偶爾給你出來透口氣的機會，直到你的命運終結。」
姜潛就這麼被對方抵著，臉上露出不卑不亢的表情：「我拒絕。」
「哦？」七情惡魔饒有興致。
所謂談判，就是漫天要價、坐地還價的過程。
「身體可以偶爾借你出來透口氣，但我本人必須始終處於主導地位，不然咱倆誰都別想好過。」姜潛理直氣壯道。
「你覺得你有討價還價的資格？」七情惡魔笑了。
姜潛推開對方伸的夠長的手，清了清喉嚨，道：「這不是在討價還價，是對你善意的提醒。」
「呵呵，有意思。」
「跟你聊了這麼多，不難看出你的意圖和為難。作為超物種新人試煉副本「心魔低語」的鎮守者，你看不上那些新手未經磨鍊的靈魂和體魄，也沒把握對雲中爍那樣已經進化至七態巔峰的至高者出手，否則你們之間就不會有平等交易的可能，由此可見，你的狩獵選擇面其實非常狹窄。」
七情惡魔錶情瞬變，並沒有打斷他。
於是姜潛繼續侃侃而談，就像刑偵人員正在對犯罪嫌疑人做出側寫：
「你受限於超物種世界涇渭分明的規則限制，這意味著，就算是像你這樣強大的惡魔也沒法在超物種世界與現實之間往來自如；但在「心魔低語」副本的範疇內，你卻是貨真價實的主宰。」
「我猜你很嚮往廣博真實的世界。邏輯很簡單，當個體在有限的世界內掌握了一切資源、規則、權力後，那麼漸漸的，這些資源、規則、權力所帶來的樂趣便會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長久的無聊……然後，你會開始朝著新的、更廣闊的世界躍躍欲試！」
「你看不起能夠往來穿梭超物種世界與現實世界的持牌者，你可以輕易殺死他們中的大部分，但你卻不具備他們輕鬆穿越兩界的能力。也許這就是你身為惡魔，卻努力把自己偽裝成人類的原因吧？你千方百計虐殺來到這裡的新晉持牌者，就像在發泄自己的嫉妒和不滿……聽起來很諷刺？不，你對我瞬間飆升的惡意驗證了我是對的。」
「直到……你想出了一個好方法。」
姜潛在此處刻意頓了一下，似乎是在對方冷卻憤怒的時間：
「這個方法既能保證你的基本盤不垮塌，也可以滿足你對更廣闊世界的好奇和掌控，那就是——培養一位優質的持牌者作為傀儡，這個傀儡具備穿越兩界的能力，同時還要具備穩定的、能夠承載強大情緒反噬的靈魂，才能為你所用，使你可以藉助他的視角窺探一個嶄新的世界，藉助他的身份完成你對這個新世界的掌控！」
說著，姜潛握住了遞到自己面前的符文黑盒：
「這個優質的『傀儡』就是我。只要我將這個符文黑盒收入道具儲物櫃，你就達成了你的目的。」
「精彩……」七情惡魔的情緒變得愈加複雜，盯著姜潛握住符文黑盒的手，道，「但是呢？」
「但是你卻忽略了一個最重要的問題。」
姜潛笑了笑，繼續說下去：
「有了優質的傀儡，甚至利用規則漏洞開闢了道具後門，你就安全了嗎？超物種世界涇渭分明的規則，真的是一個副本BOSS可以隨意僭越的嗎？這些，光是想想都覺得很瘋狂了吧，我想你也並沒有把握。」
「所以你先用惡魔分身做了實驗，保證『後門』的安全性，現在就剩下傀儡的可靠性有待驗證了。你費盡心機地幫我清除記憶障，反覆考驗我的穩定性，直到我看過傳奇書信後，你發現我理智尚存，才確認了這點。」
七情惡魔隨聲附和：「不夠堅韌的靈魂無法承載本尊的力量。」
「可你還是太貪了，你想鳩占鵲巢，讓我徹底淪為你的奴隸，這是最不明智的做法。」
「怎麼說？」
「首先，假如我就算活下來也要淪為奴隸，那麼我寧願死！交易失敗，玉石俱焚。」
姜潛的言辭無比冷靜，堅定不移：
「再者，你認為超物種世界會放過一個試圖僭越規則的副本掌管者嗎？你可以輕易抹殺我，占據我的軀殼，但這也會使你失去掩體，直接暴露在規則面前，遲早要露餡的。」
「不說別的，光是定期進入副本任務這件事就夠你煩惱了。別的副本可不像你掌管的「心魔低語」，每個副本都有自己的運行規則，你不是所有體系的主宰，到了他人地界，你仍然要絞盡腦汁地活下去！非常不好意思，我所匹配到的副本，最低也是噩夢等級的難度。也就是說，作為噩夢等級副本BOSS的你，要經常性的挑戰更高一級的地獄模式，你確定這是你嚮往中的生活嗎？」
七情惡魔不說話了。
玉石俱焚當然不是他的目的，但若想像擺布傀儡一樣擺布眼前這個天資卓絕的年輕人類，顯然沒那麼容易。
「還是說，你更願意接受另一種和諧相處的方式。」
姜潛審視著對方，並提出了自己的方案：
「我作為你存在於現實世界的載體，讓你看到更廣闊的風景，參與到更複雜的博弈中，而你借給我你的力量，來實現我們共同的利益。」
「在這個過程中，我會作為超物種世界合法玩家定期解決掉A到S級的副本任務，確保我們的基礎生存條件，並且允許你在一定程度上行駛這副身體的控制權，我將這視為換取力量的必要代價；但你必須克制自己想要徹底占據這副身體的念想，一旦你試圖毀約，別忘了，我隨時可以玉石俱焚（自盡）。到那時……」
姜潛笑了笑，冷靜得仿佛在聊一個與自己毫不相干的事：
「你不但會失去一個難得的載體，還可能暴露在超物種世界的規則之下，遭到世界規則的清繳。」
一句話：要麼和諧共存，各取所需；要麼玉石俱焚，誰也落不著好。
「閣下雖自詡惡魔，但我相信你是個聰明的惡魔。」
說到這裡，姜潛便不再言語，而是靜靜端詳著七情惡魔，等待對方的決策。
良久，熟悉的笑聲響徹整個虛幻空間……
「哈哈哈哈，有趣，太有趣了！」
七情惡魔的表情紛繁變換，最終穩定在了「躍躍欲試」的情致：
「本尊同意你的提議！但有一點你錯了。本尊試圖逾越界限，並不是為了征服和掌控更廣闊的世界，本尊還沒那麼狂妄……本尊只是厭倦了，厭倦了等待，厭倦了守著天下最珍貴的寶貝，卻無人問津！」
「十三年前，雲中爍來到這兒，他向本尊展示了當今世界的變化！超物種勢力正在崛起，世界原有的力量平衡已經悄然動搖，但一切都在暗中進行，沒人能猜到它的終局會將如何……」
「從那時起，本尊就在等著你！等你長大，等你開啟超物種世界的權限，你是雲中爍寄予厚望的兒子，只有你能滿足本尊的好奇！也只有你，有資格成為本尊跨越界限的載體！」
「走吧！回到你的危機中去，本尊會讓你的敵人知道什麼是戰慄，什麼是絕望……」
原來惡魔也會害怕孤獨？這倒是令人意外……姜潛揮散腦海中升起的雜念，將手中的黑盒收入道具儲物櫃：
「好消息是，我的敵人和你也是老相識了。」
如此，契約已定。
不依託於任何契約道具，而是基於彼此生存發展的需要。
「是嗎？」七情惡魔興味更濃。
「他們也曾是「心魔低語」的通關者，只不過他們是你瞧不上的那類，說不定你這裡還保留著他們身上的部件。」
接著，姜潛說出了兩人的名號。
「哈哈哈哈……」
七情惡魔哈哈大笑，舔著嘴角道：「他們實在太不走運了！」
緊接著，右側壁櫃的角落中，接連飛出一系列人類的肢體器官，環繞在七情惡魔周圍，散發出腐朽的氣息……
來吧，高風險對應高收益……姜潛臉上浮現笑意。
下一秒，「回傳」的口令切斷了他與惡魔的深情凝望。
姜潛的眼前被一片黑暗裹挾。
黑暗中，他聽到熟悉的提示音：
【「心魔低語」隱藏任務獎勵，正在結算……】
……
【經驗值獎勵：0.1%】
【道具獎勵：人情面具，傳奇書信，仙女的捕夢網，斷惡之匕】
【籌碼獎勵：超物水晶*0】
……
毫不意外，對於五態·綜合體的他而言，試煉副本的稀薄經驗值已經完全不夠看。
好在他的雙牌經驗早已達到巔峰，只需一個小小的藥引，便可直通天劫！
渡了天劫，便可步入第六態神職，可這該死的膽怯是怎麼回事……姜潛本已為此做好了心理準備，但這次探索之旅實在發生了太多「意外」，他缺失掉的情致恢復了，這表示他對一些負面情緒不再免疫。
而這很可能影響到他渡劫的順逆。
「冷靜，冷靜……該面對的總要面對，先過了這一關，才能過更難過的下一關……」他嘗試安慰自己。
然而並沒有好太多。
在剛剛面對七情惡魔時，他已經用光了意志力，從而徹底喪失了以往的氣定神閒。
正思緒間，四件道具的屬性便赤果果鋪陳在了姜潛的意識中。包括之前無法顯示道具屬性的「捕夢網」和「匕首」兩件物品！
注意力切換，焦慮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緩釋。
這意味著他此前的猜測沒有偏差，捕夢網和匕首的確屬於道具範疇，因為一些特殊原因，沒有直接對他顯示功能屬性而已。
姜潛聚焦於四件道具的屬性，依次查看：
【名稱：人情面具】
【類型：飾品】
【功能：偽裝，增幅】
【簡介：七情的主宰者挑選了黃金比例的人類麵皮，注入靈動的情緒情感，使沒有靈魂的麵皮栩栩如生，魅力四射，是謂人情面具。】
【用法：將人情面具貼於面部，使之與自身容貌融於一體，此後你將獲得泯滅人性的情緒掌控力，並善用他人的情緒漏洞達成目的。無人可看穿你藏於面具下的真實想法，連擁有概念力的六態概念體也不行。需要注意的是，單次面具佩戴時間不可超過48小時，一旦超時，你將再也無法從臉上取下面具。】
【備註：多情不易必自閉。】
……
真是個令人致郁的道具，倒是很適合政客……姜潛冷冷一瞥，便匆匆看向下一件道具。
【名稱：傳奇書信】
【類型：文化用品】
【功能：信念植入，信息存檔。】
【簡介：行至巔峰的傳道者，為了使自己的理念源遠流長，特製作此書信，記錄了自己畢生絕學，並在臨終前寄送給自己最為得意的弟子，囑託弟子繼續將其理念傳世。剩餘的空白信紙流入民間，成為珍貴的道具。需要注意的是：為了使信念植入更加根深蒂固，該道具將提升被植入者的整體記憶水平，導致過腦不忘。】
【用法1：植入信念。將內容寫入空白信紙中，想像對方的容貌默念口令「植入」，持續消耗精神力直至實體信紙消失不見，視為植入完成。被植入者無法覺察書信的存在，但行為將依據書信植入的信念發生變化。】
【用法2：存檔信息。將內容寫入空白信紙中，想像對方的容貌默念口令「存檔」，持續消耗精神力直至實體信紙消失不見，視為存檔完成。被存檔者可通過記憶特徵檢索書信內容，永不遺忘。】
【備註：貴人多忘事，傳奇書信專治貴人！】
……
看來雲中爍僅對我使用了「存檔」功能，他對我的選擇真的放任自如嗎？
姜潛無聲嘆息，繼續查看下一個。
下一個「仙女的夢網」，是七情惡魔從他身上「搜出來」的東西，此物的歸屬始終挑動著姜潛的好奇：
【名稱：仙女的捕夢網】
【類型：裝飾物】
【功能：捕夢安眠】
【簡介：某嗜酒如命的工匠，為友人的愛女定製了這款捕夢網。它由上好的梧桐木製成，蘭草編織網絡，墜以鳳翎為飾，具有捕夢安眠的功效。】
【用法1：安眠。將道具掛於床頭，便可靜心安眠，不被噩夢侵擾。】
【用法2：捕夢。與沉睡中的目標保持接觸，使用捕夢網可窺探其夢境。】
【用法3：造夢。與沉睡中的目標保持接觸，使用捕夢網介入其記憶空間，可針對特定記憶加以刪減、修改或隱藏。】
【備註：夢，是黑夜的造物，是生命的結晶；因此修改一段夢境/記憶，需支付等量生命時長作為交換。】
……
這……姜潛對著捕夢網的功能介紹，久久不能釋懷。
無疑，這款道具嚴重侵犯了他的隱私，但這種侵犯又顯得不痛不癢，無傷大雅。
甚至可以說，只涉及到了與姐姐的親密互動……
念及此處，姜潛的直覺已經得出了結論，只是看不清因果。
「不必想了，回去直接問她！」
他揮散腦中的雜念，繼而看向最後一件道具，那把由他的生母深深刺下、險些要了他性命的匕首：
【名稱：斷惡之匕】
【類型：法器】
【功能：斷惡】
【簡介：一位修為極高的老法師所造，該法器可斬災厄業力，斷一切苦厄。然而，斷除的惡業並不會消失……】
【用法1：刺。造成傷害。】
【用法2：斷惡。將斷惡之匕刺入目標心臟，洞穿即斷惡；被斬斷的惡業將自動轉移至持匕者之身。】
【備註：此乃以命換命之刃，反噬立竿見影，慎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