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 夜獵庫爾，西歐巨龍！
庫爾，因其身份牌上烙印著一頭獸甲嶙峋、囂張展翼的黑色巨龍，鑄就了他在神域（魔窟）組織中非同尋常的身份和地位。
一方面，他因持有著強大的龍類身份牌而備受尊崇，但另一方面，他卻被嚴禁進行同類龍牌的「吞融」！
究其原因，乃為「神的旨意」。
——邪龍相融，將令光明蒙塵，加速世界向地獄墮落的進程。
在歐洲人眼中，龍，都是如鱷魚般兇惡的巨蛇，能噴射火焰或將水染毒，危害人類！凡人無法逃出龍的魔爪，只有神、天使、聖人和英雄能制服它們。
所以才會有諸多英雄屠龍的故事流傳下來。
甚至在基督教的《聖經》的《啟示錄》中，龍的特性也是多重而負面的，意味著：蛇、魔鬼和撒旦。
而在神域（魔窟）的《神諭》教義中，龍雖未從根本上改變其兇惡殘暴的形象，但在神界地位有所提升，被喻為神域的護衛，和神罰的使者。
……
魁梧的歐洲男人如炮彈般划過蒼穹，射向他的獵物！
近海的水面被激盪起數米高的巨浪，以至於諦聽萬界腳下站立不穩，差點從船骸上跌落下去。
這時，庫爾也注意到了問題所在。
眼下被他鎖定的青年，與神域內部共識的潛龍勿用人像並不一致。
青年的個頭比畫像要矮上一截，容貌雖是亞洲人的容貌，但和畫像仍有分別。
他的大衣內裹著紅銅鎧甲，眼裡流動著戲謔的神色。
「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我不是！」
在庫爾即將墜落的檔口，青年拋棄船骸彈身而起，機警地避開了「炮彈」的轟炸。
並以蹩腳的英語大喊著解釋：「我就是來聽牆角的！」
轟！！
海面在撞擊下浪濤澎湃，瞬間淹沒了諦聽萬界的喊聲。
但被喊話的庫爾卻像是遭到戲弄，他神色凜然地從更大的一塊船骸上直起身，如惡獸般俯瞰著暗流洶湧的海面。
「咳，不關我的事！」
諦聽萬界在遠處的海面冒頭，手指著庫爾背後的方向：「找你的人在那兒！」
找我的人……敏銳地感到背後一陣冷風襲來，庫爾猛然轉身！
可身後除了上下浮動的海面，什麼稀奇都沒發生。
當庫爾再度轉身去找諦聽萬界時，卻發現人已經不見了……
「……」
這一來一回，「憤怒」之火已然在庫爾胸中醞釀，這種被戲耍的糟糕情緒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出現在他的身上了，久遠到他幾乎忘了如何應對這種心理因素的失控。
而就在這瞬間的彷徨中，飽滿的雷雲照亮了深灰色的遠空。
驟然墜落的電蛇直抵魁梧男人的頭頂——
轟——啪！！！
撕裂的閃電幾度照亮深空，巨大的能量流從濃雲到大海，帶著驚天動地的震響，激起層層浪濤！
當耀目的電光褪去，庫爾棲身過的船骸已粉身碎骨，隨波流散。
唯有大海的波濤，始終在這波詭雲譎的深空下保持著它亘古不竭的呼吸起伏。
姜潛於夜空之下，靜靜審視著這片海域。
如今的他已十分熟悉和熱愛這樣的極端惡劣天氣。
因為只有在這樣的環境裡，超物種才能盡情享受狩獵的樂趣。
空中，雷雲層疊凝聚，翻滾閃爍。
海上，毛髮旺盛的魁梧男人身披嶙峋的獸甲破出海面！
庫爾以龍翼翱翔於雲端，伴隨著龍翼翱翔的韻律粗重地喘息著，望著對面獨坐蛟龍頭頂的姜潛，綻露出兇殘的笑容……
「哈哈哈，是了，你就是潛龍勿用！」
庫爾渾濁的深眸中倒映著姜潛的身影。
如畫像中的那般年輕精壯，俊美的面孔，一雙深邃的眼睛正平靜地注視著自己，純粹得不曾摻雜一絲多餘的情緒。
潛龍勿用，是搶奪了「豪賭」副本果實的潛龍勿用，是和他一樣擁有著強大龍類牌的潛龍勿用！
「哈哈哈哈！」
庫爾的大笑聲穿越波濤，清晰傳抵姜潛耳中。
讓姜潛一瞬間會意：不只是他在找對方，對方也在等他來……
但姜潛對此並無回應，他的眼裡只有不斷蓄積的戰意。
同時，大片的流動著電光的雷雲在姜潛及其所乘蛟龍的背後雲聚，形成比之剛才更具壓迫感的勢能。
「雷電？那是你的自然力嗎？」
庫爾揮動著厚重的龍翼，嶙峋的獸甲迅速重新包裹住被先前的雷擊撕裂的皮肉。
一陣浪濤拍打過來，庫爾猛地揮動龍翼——浪濤瞬間暴漲，攀高！
攀高的巨浪猶如一面鋒利的巨擘，呼嘯著朝姜潛橫掃而來！
「嗷——」
姜潛雙手撐開，座下的蛟龍嘶叫一聲，隨即昂首脫離了大海，避開了拍擊……
從不離水的蛟，完全懸空於海面，好像無形之中被什麼「東西」托舉在了海平面上。
惡意助長了姜潛的特殊磁力，而這股殺氣騰騰的惡意，令整片海域都變成了姜潛可以調轉磁吸和磁斥力的目標。
而這也意味著他的對手，巨龍庫爾的自然力正遍布於整片北海……
驟然，一股無形的力量橫盪海面！
令人窒息的壓迫感肅清了海面的一切障礙。
緊接著，是海底深處的轟然爆裂！
大海波盪起伏的常態瞬間破碎，肉眼可見般分崩離析！
等閒道具在如此磅礴的力量下已了無用武之地……
所有靠近海面的物體、生物頃刻間被撕得粉碎，成放射狀被拋向不同的方向——並在這個過程中，隨著海底震感的加劇，持續的破碎，持續分崩離析！
巨龍庫爾的自然力，並不是秘密。
地震。
發生在海底的，地震。
遠觀之下，震怒的大海與電光翻滾的雷雲即將碰撞！
恢弘的能量上下盤亘，猶如兩頭睥睨萬物的巨龍，互不相讓地大張著血盆巨口，撕咬，衝撞！彼此裹挾著同歸於盡！
如狂的雷暴和海嘯聲衝破雲霄！
被巨浪包裹的燈塔內，小龍女和永恆的溫莎也被這震天撼地的自然力波及得地動天旋。
兩人甚至已經忘記了彼此的對抗。
因為她們都忽然意識到，能瞬間殺死她們的也許根本不是彼此。
……
不知過了多久。
在雷雲流光的映照下，本應冰冷的北海騰起綿密的白色霧氣……
熱浪翻覆，從破碎到凝聚，再從凝聚到潰散，波譎雲詭，一片倉皇。
雷與震的龐大能量在持續激烈的對撞中將高能注入大海，海面溫度迅速攀升，如同煮沸的開水。
龍神沸海……
姜潛想到了這個詞，記得當初還是從酒神口中初次聽到，竟與當下景觀相得益彰。
巨龍庫爾的蓬勃殺意持續餵養著他的磁力，使他即便不接觸大海，也能在海上持續作戰。
他並不擔心小龍女和諦聽萬界。
這兩人對他這一年來的力量增長有著充分認知，絕不會貿然靠近戰場。
唯獨委屈了他座下的這頭從小龍女那兒借過來的蛟龍……
平時小龍女自己捨不得動用，讓這貨過慣了養尊處優的「媽寶」生活，哪見過這天崩海嘯的場面？
姜潛抽空拍拍蛟龍瑩白的獨角，笑道：「看見沒？這就是你歷劫化龍必須經歷的過程，長見識了吧，不用謝謝我。」
「嗷——」蛟龍明目張胆地抗議。
「別鬧，」姜潛拍向蛟龍前額，「還沒打完呢！」
「嗷嗚——」
「你媽也沒打完呢！」
話音剛落，背後的雷雲突然撕開一道豁口！巨龍的獸爪穿插過雷雲，直抵姜潛的後心。
姜潛目光凝聚，轉身的瞬間，磁斥力緊隨著這股強烈的獵殺惡意暴漲！
對抗作用力下，烏黑的獸爪驟停在距離姜潛胸膛半米的位置。
姜潛難得如此近距離觀察這頭來自西方神話中的、真實呈現在他眼前的西洋巨龍：
與大部分東方龍的形象相異，這頭龍從體態上更接近於史前滅絕的恐龍，強有力的四足獸身拖曳著一條長尾，由遮天蔽日的蝙蝠翼托起龐大的、布滿嶙峋甲冑的身軀。
當然，它也要比一般的西方龍類要更龐大、強壯。
就像東方的龍類也要分一分品種、品相，這頭由庫爾駕馭的巨龍獸王，顯然是最為出類拔萃的那一類。
超常的觀察力令姜潛能夠在極短時間內捕捉到這頭龍身上諸多別人注意不到的細節，美感，以及可能的弱點……
然後，他的目光移動，看向龍背上舉著一把「避雷傘」的歐洲男人。
男人是超物種半完全狀態，他手中的「傘」隔絕了大部分雷電的正面攻擊，但也僅限於他自己。
此刻，他的巨龍獸王正大面積都暴露在姜潛掌控的雷雲之下，為這「致命奇襲」硬扛著雷電自然力的侵蝕。
姜潛知道，這並非對方的莽撞。
高風險對應高收益，是超物種世界的自然法則——只是豪賭未必總能取勝。
「哈哈哈哈，定力不錯嘛……」
庫爾大笑著試圖繼續驅動他的坐騎，但被磁斥力牢牢固著的黑背巨龍卻再無法前進分毫！
那指節分明的尖利獸爪，就像被固定的三把巨大的黑色匕首，在陰空下隱隱顫抖，正被流動的電光一層層籠罩……
「嚯！不簡單啊……」
庫爾覺察到了對撞力量的變化，磁斥力。
但比起這個，在如此近距離下，他更注意到了畫像對比真人所遺漏的一些細微而重要的特徵。
這些特徵很快勾起了他有生以來的難忘記憶，以至於內心升起的疑問不假思索，脫口而出：
「你……和踏雪，是什麼關係？」
踏雪，即：踏雪成梅。
是姜潛的父親姜雪松在超物種世界的ID。
「我是他兒子。」
姜潛直言不諱，點明了今日夜獵於此的主旨。
他說完，就看到庫爾粗獷的臉上逐漸現出驚訝的神情：「是你……你還活著？」
姜潛上揚嘴角：「你果然還記得，真讓我驚喜。」
圍獵庫爾，除了要收他身上這張「龍」，還要撬開他的嘴，挖到魔窟的隱秘。
當年禍及家人之事，就是突破口。
姜潛握緊右拳。
磁吸力與磁斥力各得其法，庫爾手上握持的「避雷傘」驟然抽離！外層的雷電裹挾著傘面拋向深空，被更厚重的雷雲封鎖。
與此同時，庫爾及其龐大的坐騎猛地彈開——被當空劈落的閃電直接擊中！
姜潛乘蛟跟進，目標在他的視野里再次損失了雙重防禦道具，在早已編織好的雷雲大網中掙扎。
「嗷——」
見局勢對我方有利，蛟龍寶寶竟也爭相與「落網」西方巨龍對峙，結果剎那間被黑背巨龍眼中噴射的怒火嚇呆……
「去幫你媽吧！這兒沒你事兒了。」
要不是姜潛及時「下馬」，這貨就要扛著他直接跑路了。
眼下，姜潛憑自身羽翼，停駐於夜空。
令人意外的是，剛從雷雲中掙扎出來的庫爾，也揮手收回了獸王，準備獨自與姜潛相抗。
「很聰明。」
姜潛笑道。
第四態馴化出的獸王，就算再成熟強大，其實力通常也不會凌駕於五態自然力之上。
庫爾收回獸王，和姜潛的考慮如出一轍，接下來的「大動作」，將不是獸王能輕易倖免的級別。
但見他摘下頭頂的英倫禮帽，伸手理了理凌亂稀鬆的發頂，又將禮帽好整以暇地戴上：
「呼……看來我們之間的恩怨，已經不需要多說了。」
「或者留到你交牌後，咱們慢慢聊。」
聽到這話，庫爾忍俊不禁，道：「沒這個機會了。」
「沒有嗎？」姜潛目光凝聚，仿佛聽出了對方的弦外之音。
庫爾齜牙咧嘴的笑：「除非，你也已經步入——第六態。」
「！」姜潛瞳孔收緊。
「哈哈哈哈……」
庫爾因在對手一貫冷靜的臉上看到了情緒的波動而開懷！
「你以為我躲在這兒，除了度假就什麼都沒幹嗎？哈哈哈，從很早的時候，去年開始，就不斷的有人在我耳旁提醒，潛龍勿用要來找你了，潛龍勿用要來找你了……」
隨著庫爾的敘說，包裹在兩人周圍的雷雲成片成片的「消失」，就這樣憑空的「無」了。
接著，是二人身下的大海，如呼吸般起伏的海面倏然「走失」，只留下黑洞洞的、望不見底的深淵……
「潛龍勿用找我？不就是在「豪賭」副本里出盡風頭的傢伙嘛！他這是為什麼，又憑什麼要來找我呢？！我總是問，但沒人能真正說得清楚……今天終於真相大白了，你是來尋仇的！」
庫爾說這些話時，姜潛目之所及的一切都已經無影無蹤。
包括搖掛天外的月亮，雲層之上的繁星，就像被上帝用滑鼠點選，然後按下了刪除鍵。
沒有留下任何一處錨點……
「但是很遺憾，復仇者小兄弟，你終究來晚了一步……」
不，唯一的錨點是庫爾本身！
但就在庫爾說完最後一句話的當下，連他自己本身，也在眨眼之間毫無徵兆地消除了……
整個世界，空空蕩蕩。
唯留下姜潛一人。
是概念力！
第六態，概念力……
毫無疑問，只有概念力能夠造成當下的怪誕局面！
在進化等級的鴻溝面前，單一個體的超物種玩家就像渺小的沙粒，幾乎不可能跨越這道極限。
但姜潛不同。
非常規發育的潛龍勿用，已經不止一次將立於鴻溝對面的對手拉下神壇！
轉瞬之間，萬千思緒已涌過姜潛的頭腦。
極致理性的人無法用感性欺騙自己。
他深知第五態和第六態的鴻溝之深，絕非其他等級所能比擬。
從權貴到神職的距離，同等級之下趨於無敵的「概念力」，除了另一種「概念力」外，又有什麼其他辦法可以抵禦壓制？
姜潛渾身持續繃緊，所有的知覺都達到了超高的專注。
可以想見，在他嚴謹的情報系統中所記載的有關「庫爾」的進化等級，就在近期，在他未能關注到的狹窄的時間縫隙中，已經發生了脫胎換骨的轉變！
那完全未知的力量，不存在於任何情報記載中的概念力，是他徹徹底底的盲點。
「它」會是什麼？
姜潛獨留在這片空間中，恭候著隨時可能降臨的死亡。
仿佛已在聆聽死神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