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漂流

2024-08-15 14:16:43 作者: 康小花
  普高的人,怎麼才能敲開北京的門。身處人海,卻也溺於人海。在地下二層的窩身處,開始漂流。

  高考成績下來之前,學校里的老師和學生都以為云云會成為一本大學的學生。至少,也是本科。但云雲自己知道,她因為照顧醫院的奶奶整夜整夜的不眠,在考場上看著捲紙上的字變成小精靈,繞著自己的腦袋一圈一圈地跳舞,有多犯困……

  當云云收到成績後,在家裡哭了三天。她知道這個成績連專科都上不了,家裡也沒有錢能給多餘的選擇。收拾行李,決定去北京闖一闖。至於為什麼選擇北京這個城市,可能是心裡的執念吧,小鎮的年輕人,都有一個北漂夢。

  云云的簡歷投了不下百家公司,全部都石沉大海,沒有回音。晚上回到出租屋,腿已經酸到連起身上衛生間的力氣都沒有。拿起手機給妹妹發了一個簡訊:「好好學習」。

  手機響了,以為是妹妹回的簡訊,趕緊拿起手機:「下個月房租我明天來收,提前準備好。」

  而錢包里的錢,連下個月的房租都交不起了。

  北京的太陽像是一個大大的金幣,車上反射的光像是散落的小金子。云云站在天橋上,看著橋下的人大步往前走,把金子踩在腳下。

  帶看房子的中介大哥走到云云身邊,能感受到他身上的那一股熱浪,像是打開鍋蓋的蒸鍋一樣,熱氣瘋狂地噴向云云。云云瞬間感覺後背的汗像是斷了線的珠子,滴滴答答的流進褲子裡。大哥看著手機,並沒有注意到云云悄悄的往旁邊挪了一步,頭也不抬的說:「齊女士,那我就安排您和林女士下午見面,簽完合同,您明天就能搬。」

  云云趕忙說:「好的,謝謝。」

  「給您找的這個房子可真不容易啊,整個北京市區可沒有比這更便宜的房子了。」

  云云賠笑似得說:「謝謝劉經理。」

  「沒事,那我們下午見。我就先走了。」

  「好的好的。」

  橋下的車,一輛接一輛,像是要比賽,看誰吃的金幣更多。「我什麼時候才能有一輛自己的車呢?」云云抬頭看著這枚大大的金幣,明晃晃的刺著眼睛。「哎呀,衣服還沒收拾完!」

  這個房子找的確實不容易。和兩個女生合租,算下來,租金比原來的房子便宜了將近三分之二。

  云云和中介大哥在門口等了大概半個多小時,在云云正尷尬的望著腳尖實在找不出話題的時候,這位林女士終於來了:「對不起,對不起,讓你們久等了,路上堵車,實在抱歉。」

  這是和林可昂的第一次見面,云云實在討厭遲到的人。但是出於禮貌也回道:「沒關係。」

  云云進屋看著這個房間,雖小但也算整潔。一個梯形的上下鋪,下鋪床要比上鋪大出一半。一個單人床,一張桌子,一把椅子,一個老款的小電視,就把這個房間塞的滿滿的。

  中介大哥看出來云云在猶豫說:「還有一扇窗戶呢,挺不錯的。」

  但是地下二層房間的窗戶有什麼用呢?透過窗戶只能看到厚厚的土,提醒著『你住在地下二層。』就像現在連車都沒有,卻被送了一張洗車券和保養券。

  林可昂說:「這張單人床歸你。」

  云云轉過頭看著她,林可昂的眼睛很漂亮,很亮,睫毛像是扇子一樣撲閃撲閃。眼神很純粹,很乾淨,很善良,像妹妹。

  「好的,我們簽合同吧。」對可昂笑著說。

  可昂和云云一般大,她很愛笑。熱情的幫放行李箱,幫鋪床單。

  云云突然想起來,還有一個女孩沒有見:「那個女孩叫什麼名字呢?」

  可昂說:「她姓柴,叫瑞瑞。人可好了。」

  「你們是合租認識的嗎?」

  「不是,我們是同學,我倆上學的時候關係可好了。」

  「哦。」

  門吱的一聲,瑞瑞回來了。看著云云笑盈盈的說:「哈嘍。」

  比小麥膚色再深一些,偏黑。非常瘦,可以用她的姓「柴」來形容。細長的眼睛彎起來像月牙。齊劉海把眼睛壓的顯得更細了。高高的馬尾讓她看起來稍有一些活力。透露出一種想讓自己看起來很成熟而又有些半成熟的氣質。

  「哈嘍。」云云回應她。

  「收拾完了嗎?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瑞瑞笑笑的問。

  云云還沒有來得及張口,可昂說:「我們倆都收拾完了。」


  瑞瑞說:「那還沒有吃飯吧,我給咱們煮麵吧。」

  「好呀好呀,云云,我跟你說哦,瑞瑞做的飯特別好吃。超級好吃,無敵好吃。」

  瑞瑞說:「你叫云云呀。你的名字好好聽啊。」

  「哦,是的,謝謝。」

  「你們先坐,那我先去煮麵。」

  瑞瑞邊說著,邊從桌子下面抽出一個電飯鍋。

  晚飯說不上有多好吃,也很簡單,但是很舒服。這是云云在北京吃到的第一頓家常飯。

  吃完晚飯,可昂像小兔子一樣靈活爬上了上鋪。云云看著她的樣子,噗嗤笑出了聲。

  瑞瑞半倚在床上,轉頭看著云云說:「高興什麼呢?」

  云云趕忙說:「沒什麼,認識你們很高興。」

  云云不愛說話,可以說不會與人打交道。以前都是和家人在一起,突然現在和兩個陌生的人住在一起,覺得很拘謹。偷偷看了一眼瑞瑞,這時,她突然抬頭,云云趕忙收回目光。

  瑞瑞說:「明天下班一起出去玩吧。」

  可昂:「你明天不去找你對象嗎?」

  瑞瑞:「一起去唄,我對象帶幾個朋友,我們一起去玩,也是歡迎云云。」說著,瑞瑞看著云云:「你明天幾點下班呢?」

  「我……我還沒找到工作。」云云實在不好意思說來北京快兩個月了。

  瑞瑞說:「還沒有找到工作啊,那你可以來我們公司啊,我們公司現在在招人呢。」

  「對哦,那太開心了,我們三個住在一起,也在一起上班,我們可以一起上下班,一起逛街,一起出去玩,哇,太好了!」可昂頭探出來,興奮的說。

  云云還沒有來得及說話,瑞瑞又說:「我明天幫你問一下領導。」

  驚喜來的猝不及防,云云有些激動,趕忙說:「那真是謝謝你了。」

  瑞瑞淡淡一笑:「不客氣,以後互相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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